第50章 ——源——二八

纯阳来到学校之后，跟阮和平和吴明亮等几位好友说出了自己想要结束学业的计划，他们都不觉得意外，因为纯阳学习外的表现和学习成绩实在不太可能在这条路上一路狂奔。

但纯阳不知道，阮和平和吴明亮等开始跟其他玩的好的同学通气，并且暗中聚集了一群赞赏纯阳的同学，在这个学期即将结束的倒数第二个星期的周四晚休后，本来总共只有四十五张课桌、只有二十个住宿生晚修的教室，忽然被挤满啦，应该不止一百人，还有四、五位老师，还有七八位师母……

接下来竟然是副校长站上讲台开唱：伤离别……然后开讲：友谊总是让人难忘，本来你们还有一段求学共进的好时光，但今天是欢送你们的好朋友吕纯阳同学，因为据他本人以及他的家长一致同意，下个学期他将会停止求学，首先离开你们的队伍……

纯阳收到了很多小礼物，折花、明信片、笔记本……大多数人交给他礼物的时候相同的都说：勿忘我！原来所有人都准备好啦！紧接着师母们各自端来了自己的制作的佳肴，有爆炒鸡丁、青椒猪耳、红烧鱼块、油酥花生米、五香蚕豆、拌豆腐丝儿……全都是脸盆，因为知道人多，所有菜都是用脸盆盛，一脸盆爆炒鸡丁、一脸盆青椒猪耳、一脸盆红烧鱼块、一脸盆油酥花生米、一脸盆五香蚕豆、一脸盆拌豆腐丝儿……

特别意外的是物理老师竟然拿来了酒，亲自拿了个二两的杯给纯阳到满，大声跟所有人说：你们都知道纯阳爱喝酒，今天能不让他喝吗？全部起哄、全部起哄……喝，给他喝，喝醉拉倒，不醉不归。二两酒下肚，纯阳的脸红啦，物理老师又给他满上，然后小声靠着他耳边说：你爸是我的老师，他还不是校长的时候，整个小学六年数学，都是他教的，我家里穷，他每个月自己动手给我理发，他每个学期给我买衣服，不只是我，还有其他同学……我很感激他，当然我也知道你身世，你注定会被口水湮灭，这回不读书也好，出去，出去就好了，在没有人歧视你的地方，寻找你的未来，小伙子，好好走，杀人放火的坏事别干，有出息回来请我喝酒……

纯阳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从头发到脚底、从骨骼到皮肤，他融化了，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彻底融化得不省人事。第二天上午醒来，他便收拾所有的行李回家了，他觉得既已道别便无颜再见。

一周后的这一天，其他同学应该在考场，纯阳走向社会的路径和方向已经做出决定，他在等待四个和他类似情况的亲友孩子，一起在这个暑假出发，但纯阳身深为不耻，因为互相的底子都知道，六科的成绩不过二百分，既已决定就业又何须装模作样考一场？

等待是很闷的，纯阳的口袋里还有五、六块钱，漫无目的得走出去，又在庄口杂货铺里买了半斤烧酒、半斤花生，一边吃喝一边沿着出庄的道路闲逛，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一点五公里外的马路上，这条马路是新修通的，还不到两年，因为邻县发现了铜矿，修筑了这条马路，联通了铜矿到省城，之间既有常经过的运矿石大货车，也开通了长途客车，喝了酒的纯阳由小径登上马路之后，拐向的方向是逆行，才走二百米就是一处急弯，迎面突然转出一辆长途大巴车，司机发现纯阳的时候已经很近啦，鸣笛急打方向，但仍然不能够避免，方正车头的右边框，撞上了纯阳的右肩、右半边身子……纯阳的身子弹飞起来的瞬间，脑海里依然在畅想着他即将要去那很远、很远、很远的远方，编织那很圆、很圆、很圆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