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3.忙乱
赵鹏显然有些焦躁。作为南方人的他,非常不擅长将暴烈的粗口。南方人的粗口也有无形的婉约在里面。或许是赵鹏在花城工作久了,饮食风味的咸辣,自然可以稍微改变一贯酸酸甜甜的小鲜腻的。赵鹏骂人了。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今天必须完成手里的活儿。谁耽误明天测试。谁就滚!和我一起滚!”
研发部里只有忙碌和窃窃私语。没有人愿意这时和赵鹏顶撞。都是赵鹏的老部下,当年都跟赵鹏一起从上市公司出走的。所以,赵鹏平时没有太严厉要求他们。现在,又追随赵鹏远离家乡到花城,赵鹏愈发觉得不好对他们太严厉。而是多了些生活上的问寒嘘暖。正如花儿,本是路边野花,换个地方就住进温室里。遇到这种情况。结局只有两种,一是把你当种子,二是让你安乐到死。
这一群,赵鹏有意无意让他们安乐啦。倪彩在就跟赵鹏说,研发部团队他感觉不到创业气氛。倪彩为他们争取了自由发挥的时间、空间。倪彩本是想迎接一群废寝忘食的搏的团队。可他日渐失望,他看到的是整天寻思按揭买两厢车的或是在计划老家起的屋朝阳三间好还是朝阴盖五间。
今天,他们都感觉到情形不一样了。赵鹏用北方语系习惯简明扼要的说出即将发生的现象和可能的结局。这不能不令大家深思。他们十分舍不得这份工作。他们已经适应了那么长时间的安逸。怎么说变就变呢?
倪彩在昨天的全员大会上,再一次强调了明天的节点。第一次内测。跟随内测一起的早已签署的全员军令状。哪个环节出现纰漏,从部门负责人到团队长。当时一起交公司的没有日期的辞呈,即刻生效。
宫雪霁过来叫赵鹏去倪彩办公室。
进门后,倪彩坐在沙发上恭候着。眼前摆了赵鹏爱吃的巧克力豆,因为倪彩知道赵鹏对饮品没有执着。就放了红茶、绿茶、咖啡和果汁。唯独没有水。员工私下悄悄议论,倪总这样的含义是“开你不白开”。
“你觉得怎么样?”倪彩问。
赵鹏捏起一颗巧克力豆,扔进嘴里。没有吱声。只是摇摇头。
“我把你列入联合创始人,你明白我对你寄予多大信心吗?”
只是点头。
“你是肖柏森的同乡女婿,我们是通过肖总认识。”倪彩还要往下说。被赵鹏截住了话。
“倪总,说这些,没有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尽力?”
“你的力使过了头了。”
“我不尽力对不起我的良心。”
“赵总,不要把良心挂在嘴上,这样说话方式,可以感觉的其中的火药味。”倪彩说的话用词委婉。其实,他的话也是充满火药味。
“倪总,研发部的人都很拼。只是工作量确实大。你不编程,你可能不懂。”
“现在说这话有点晚了。你给我好好估计一下,这次不能像以往了估计的时间论月的推迟。这次只能有小时。”
“无法估计,大工作量没有了。每个人的任务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你平时怎么把控的。连时间都把握不了。”
“没办法。倪总,我已经准备辞职了。”赵鹏说。在以往的时间里。下属哀兵必胜的谈话技巧在倪彩面前通常奏效。可今天,注定失效。倪彩等这个时间很久了,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近四十天的拖延。以及其他难以公开的代价。一切为了弥补时间成本而平行出的秘密资源储备。按以往倪彩在其他领域带团队的作风。请辞任何人,都无需解释。生效都是立即、马上。这一次,他必须按照时间节点。或许是投资人多的因故。自己的感觉再对,也是没有依据的东西,支撑不了决策。
“做好离职交接准备吧。”倪彩说着站起身,回坐到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并且转过去,背对赵鹏吸起了烟。任由赵鹏摔门而去。倪彩知道,从这一刻起,赵鹏连同研发部都是转变者。都从信誓旦旦共创伟业的状态开始转到指责甚至谴责上。这逼迫倪彩必须带凭爱走向成功。否则,这一群即将离去的员工,就是数个放大器。只放大负面,无视正面的放大器。任何事业中,只要你不去混天度日,你就会面对各式各样的矛盾。你面对矛盾不回避,迎刃而上。就会得罪人。而倪彩却没有怕过。或许他脑海里只有事,不考虑人。才使他时常得罪人。
其实,若评估倪彩能成就多大的事业,一定是非常非常之大。可是,面向现实,会纳闷为何比想象当中小了许多。其实,只有章德胜说的对:倪彩太多牵挂。为不值得的人考虑太多。
赵鹏在倪彩决议投入医疗时,是第一个响应追随的。这或许是倪彩能承担在他身上付出一些代价的缘故。但是,倪彩也知道,多付出一些代价的结局也于事无补。不是赵鹏故意,也不是团队人员追求些小幸福就不可原谅。
倪彩想起正珺曾对他说:“哥,如果要我负责研发。您能不能每个月只和研发部谈一次心?”
当时,倪彩问为什么?
正珺说:“你的话通俗易懂。但真正懂得人,少之又少。”
想到此,倪彩拨通了杜娟的电话。
“杜总,在花城也不来公司。在哪里逍遥呢?”
“我在享受咖啡的美味。沉迷、迷诗、神抹东西、电橙,夜迷离。倪总,你们的饮品好暧昧呀。呵呵。”
“你计划什么时间与我一起去见柏拓年?”
“我基本是给自己放假。只是在等你的时间。”
“那就今晚吧?今晚出发去上海。明早约柏拓年。”
“约在明早?那现在就要打电话。上海,和花城不一样的。晓得伐?”
“那就拜托杜大美人了。”
“去死。心情又不好了?调侃我。”
“哪敢啊?我对你还不是实话实说?”
“你根本没有实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了?”
“那,敢不敢老实交代?”
“你想知道什么?”
电话里杜娟显然是捂着话筒,小声说:“你和雪雪发展了?是不是?”
“胡说!很无聊,知道不知道?”倪彩不假思索,说完挂了电话。
倪彩不是逃避闪躲,他是不想面对赵鹏离开的场面。毕竟他曾坚定的跟随自己走上创业之路。是几轮融资让他错识了凭爱的进程。毕竟,人第一稳定的职场环境会让他一生中都时不时进入那个角色那个场景。毕竟,人一辈子中除了战胜自己外,彻底的转变自己,更是艰难。除非遭到重创。那无异于毁灭重建。
倪彩不怕矛盾,他是不愿面对败于自我的人。研发部整体都是败给自己。虽然,他们离去或许比在凭爱的收入更好。但是,倪彩相信,这一群人不适合创业。更适合随波逐流,跟在大团队后面做些蓝领工作。他们状态上创业或许可行。可是骨子里没有激情。
倪彩让研发工作停顿一周的计划已经定好。明天开始,对研发部进行为时一周的交接。肖柏森自荐处理这件事。虽然赵鹏团队是肖柏森推荐介绍的,但肖柏森对于赵鹏团队的工作不力抱怨已久。他心疼每一分钱。直到倪彩在董事会上透露自己有后备方案和预备团队,并且预备团队进展的工作远超赵鹏团队时,肖柏森才长出一口气。于是他自告奋勇解决如此大规模的辞退。倪彩还交代给宫雪霁一些琐碎而必要的工作。比如新团队的进驻等等。他选择去见柏拓年。是工作必需,也是到了为杜娟解决事情的时候了。
在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时,窦青云打来电话。
“倪总,我走后,德国医生怎么样?”
“你指的哪一方面?”
“当然是工作了?我才不管他的生活呢?”
“嗯,指名找他的病号比以前大大多了。据说,都是听闻BJ的亿万富翁开车来找他看病,于是深信他医术高明。人就是这样,跟风。”
“那咱们再把风吹大点。”
“大哥说吧,如何安排?”
“我联络央视的朋友,是《乐在中国》的制片人。给他讲述了老希在花城的工作生活状况。他觉得绝对是一个吸引收视率的题儿。所以你指派一个人和他们对接。怎么样?”
“那感情好,好得不得了。我今晚出差。我安排宫秘书全权负责此事吧。”
“宫秘书,就是你们那个咖啡大师?”
“大哥的消息有点拧了。跟原版出入太大。”
“我不管,我都听说了。你不知道吧?我也去喝了咖啡了。你跟孙飙讲一下,BJ的店,一定是你嫂子的。这两天她要跟姊妹班去喝咖啡呢?让宫秘书热情接待一下哦。”
“请大哥放心,宫秘书办事,从不用担心。”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物色一个好秘书。让我也省省心。”
“宫秘书现在不是我的秘书了。她是董事会秘书。”
“那我直接给她电话吧。你出差吧。”
“另外,我得告诉你。咖啡这边,孙飙仅仅是融资单位。所有经营权都在宫秘书请的团队手上。任何人插不上话。”
“宫秘书做事超过了你啊,倪彩老弟。”
挂了电话,倪彩倚靠在转椅上。他想闭目写几分钟。这时,电话又响了。
“柳总,有何吩咐?”
电话里的声音竟然有一点发嗲:“倪总,您最近忙吗?”
“我正要去上海。”
“和杜总一起吗?”
“是的,她推荐他们的供应商给凭爱,如果合作愉快。凭爱系统会提速一年以上。”
“那太好了。”柳晴在电话里的热情反应,比当面表演更虚假。倪彩听的出来,也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
“倪总,你几天回啊?”柳晴假归假,但他也不习惯绕圈子。可能在倪彩眼里的柳晴的缺点,仅仅是倪彩看来。作为通过电视收获知名度和财富的美貌女子。她的谈吐举止,在许多人眼里却是魅力四射。柳晴一直有许多匿名和公开的追求者。
“一周以内。”
“你回来了,我想请你吃个饭。今天算预约好不好?”
“柳总,你别跟我客气。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
“我自己的事儿,电话不方便。可以赏脸吗?到时我机场接你。OK?”
倪彩只好答应。
他决定不再偷闲休息了。
倪彩在电脑用公司邮箱给宫雪霁发了邮件,简单布置了工作。就转身下楼了。
他启动了车,正准备给杜娟打电话,没想到杜娟先打了过来。
“彩,我现在都要去机场。不能和你一块去了。上海那边有点事。我得抓紧时间回去处理一下。”
没等倪彩说话,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一个在任何时间都要和倪彩废话几句的人,这么匆忙挂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倪彩就决定自己驾车去花城,花城飞上海航班多,可以不慌不忙的出发。这样状态会好一些。倪彩让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刚刚过了车库闸栏,还没有等闸栏放下,就有一个人重重的摔在引擎盖上。是碰瓷的吗?
熄火下车。没等打开车门,摔倒的人也慢慢起来,还扶着引擎盖没有站稳,就被另一个冲过来的人一把按在引擎盖上,挥拳猛揍起来。
倪彩下车大喊:“先住手,起来起来。”被打的人一直在努力起来,无奈只有抱头的能力。打人者边打边发出疯狂的喊叫声。凶狠之至。
停车场闸口是一个僻静拐角,除了两个打架的人。只有倪彩。倪彩慢慢看清了,被打的人虽然抱着头,倪彩还是认出了。倪彩既然认识,就不可能袖手旁观了,何况两人是在倪彩的车上打架。
倪彩上前用力去拉打人者。这一拉,是被打者得以喘息。
“先停停手,再打就出事儿了。”倪彩用力拉住打人者,勉勉强强拉住他一只胳膊,但另一只左手依然往被打者猛捶。
被打者也看出倪彩了,哭叫着:“倪总救我!救我啊倪总。”
听见叫倪总,打人者突然也停了手。
“你是他老板?”
倪彩认出被打者是公司保安。是由保安公司派遣的。严格说不是凭爱医疗的员工。但此刻,倪彩没时间解释,只有揽下:“他是我公司的,有事好说!兄弟。”
两个人都站了起来,一个叉腰而立,怒气汹汹。另一个努力向倪彩身后站,他一动,打人者就扬手挥拳。把他吓得站立不稳。连瘫带倒蜷在倪彩脚下。这是公司里颜值最高的保安。英俊高大,足足比倪彩高出一头。可是这会儿蜷缩在地,令倪彩稍有鄙视。
“你教育的员工都是什么人啊?男盗女娼!”
“你嘴巴放干净点!兄弟。”
“难道不是吗?睡我老婆不说,还骗钱!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这是你们的私事,可以到派出所处理。但是,不能再这么打人了。”
“你这个老板既然不管,我他妈就揍死他。”说着,又狠狠踹了一觉。弯腰拉住那个小保安的衣服,往一边拖。
“你给我放手。我现在叫派出所来。但是,你不能再打他一下。”
“叫派出所来,就是想搞我。你这老板也不咋地。公司了乱搞破鞋......”没等话说完。倪彩的拳头重重的打在那人胳膊的三角肌部位。
这一拳让他恼羞成怒,双手一松,帅哥保安又泥一样软瘫在地。他摸了一把脸,向倪彩冲来。
倪彩在他冲到跟前的一瞬,双手抓紧他的衣服,狠劲儿往自己右侧猛拽一下。那打人者连跑的惯性,加上倪彩这一助力,咣呲摔了个铺地吃泥。满嘴摔出了血,依旧骂骂咧咧。
刚才,倪彩就明白他是咋咋唬唬,真实动手并不凶猛。只是俏脸保安太怂,又胆小。白费了一米八几的身高。
那家伙到底后居然索性趴在地上,抽泣了鼻子。一时倒把倪彩愣住了。倪彩知道他这一摔摔不出大毛病。就走到他身边,用脚在他屁股上蹬了蹬:“别给我装,起来!”
“我不起来,你是大老板,你把我打伤了,你赔我钱。”
“起来好好说,再趴着。我继续揍人了啊!”说着,倪彩蹲身冲他屁股又狠揍一拳。像是拳头反弹,这小子腾的站了起来。想都没想,立马蹲地上,用手遮面。鼻涕眼泪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