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结局(上)
大四了,每天的上课对我来说,就是去不去都无所谓。
我在学校里待了两三后,周时寒回来了,回到了A市,回到了我的公寓来。
Date:2020.12.20日,周三。
我还在自习室里,余州就给我发信息,说今晚来我公寓和我一起吃……面条。
我:“………”
想着一个人住太久,也太孤单寂寞冷了点,于是我就对余州说,“那我现在就回去,你早点来。”
说完,我放下书就回了公寓。
我陷害池浅的事情真相大白后,除了给自己正名,得到了一群人的道歉后,其实生活也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
大四了。
大家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
或许从此以后,当初那些自己讨厌、或喜欢、或厌恶的人,以后我们都再难相见。
无所谓了。
回公寓的路上,路过学校篮球场,竟然看到了黎景致。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7号球衣,拿着一颗橙色的篮球,向敌方的半场冲去,身后,一群白色球衣的人跟跑在他的旁边。
一旁,一个白色球衣的高个子男孩一直跟跑在黎景致的旁边,几次想要把黎景致手中的球拍落下来。
只是突然,只见黎景致运起球,从胯下而过,准备向自己的队友传过去,一旁,拦住黎景致的人见状,作势跳起来就要去拦。
然而,本该传给自己队友的球,在黎景致的假动作下,直接被骗,黎景致蓦地举起球向数米外的篮球架丢去。
看着那颗飞旋于空中的球,我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随同着球场上的一群人默默地看着。
几秒后。
“啊!”球场旁的一群女生率先尖叫了起来。
3分!
空心球!
瞬间,男生女生的欢呼尖叫打破了冬日里的凉寒、阴郁,看着那群人,我竟然也不自觉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回过神来,我抱着书路过,抬头一看,就看到一群男生跑上前和黎景致拥抱欢呼。
一旁,一群小女生们拿着毛巾、矿泉水上前,送给她们的胜利者、或者是暗恋者。
女孩如花的脸上,挂着清浅娇羞的微笑,一个个目光仰慕地看着篮球队里的那些健儿。
看着那群女生,我突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其实也是她们其中的一员,只因为自己暗恋喜欢的那个人赢了球,就高兴得欢呼大叫。
而如今,沧海桑田,学校还是那个学校,曾经篮球队里的那些人,来来去去,剩下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
一旁为男孩子们欢呼的女生,也已经换了无数拨。
不变的是青春懵动时的暗恋欢悦,变的只是一旁来来去去的人,还有曾经作为其中一员的我的心境。
原来我都已经大四了。
我再也不能像大一、大二那样,毫无顾虑忧愁地去又唱又跳、又哭又闹。
不计后果、不顾代价地去追求我想要的人或者事。
本来想就此离去,却没想到被一群人包围着的黎景致却看到了我。
然后我看到他推开人群向我跑来。
黎景致目光清明地看着我,身上满是运动过后的大汗,手上戴着一条蓝色的运动手环。
直到跑到我的面前,黎景致停下了脚步,两个人隔着铁网无言相对。
看着我,黎景致说,“林深!”
我抬起头看着气喘吁吁的黎景致,赞叹,“你篮球打得很好。”
听到我的称赞,黎景致俊美微冷的脸上,极浅极浅地浮现一抹微笑,看着我,黎景致说:
“林深,以前的事,我错了,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听到黎景致的道歉,我有几分惊诧地看着他,这个人一向高傲冷漠,不屈不抗的,如今竟然和我道歉。
真是难得。
看着黎景致,我笑笑说道,“都过去了,没事。”
“下周三我室友方块生日,他邀请你去参加………那么……你去吗?”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黎景致突然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想着自己和方块的交情一般,刚想拒绝,可是一抬头,目光就撞进了黎景致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中。
想着拒绝,可是黎景致都给我道歉了,如果我不去,他恐怕还会以为我没有原谅他。
想罢,我给了黎景致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这几天我有点忙,下周看时间吧。”
听到我的回答,黎景致仿佛有点小失望,然后我就听他说,“那好。”
黎景致话说完,我就说,“方块生日,你会和池……你女朋友一起去吗?”
如果池浅也去,那我就不去了。
我在心里想。
哪想我才说完,就看到黎景致目光直直地看着我,然后我就听他说,“林深,我和池浅,在6月的时候就分手了。”
闻言,我微愣,这么早?
然而,还不等我说话,我就听黎景致说,“你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原因。我只是想让她对我彻底死心,所以才提出和她试着交往一个月。”
听到黎景致的话,我没有说话。
抬头就看到黎景致动了动嘴唇,眼神有我看不懂的莫名深邃,他似乎是想说什么。
可到了最后,黎景致抬头看了眼四周,就道,“你赶紧回宿舍吧,现在太冷了,免得感冒。”
听到他的话,我抱紧自己怀里的书,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对他说,“好,那拜拜。”
“拜拜。”
………
怀着复杂的情绪回到公寓时,竟意外发现公寓已经被人打开了。
咦?
难道是余州回来了?
那小子不是一样喜欢姗姗来迟吗?这次竟然这么早了?
只不过等我进门以后,看到玄幻处的一双锃亮的皮鞋,以及被人整理过的客厅,我才发现,一切是我想多了。
来的人不是余州。
是周时寒。
本来有些邋遢、铺了少于灰尘的地板,已经被人整理得干干净净,我从阳台上收好、乱丢在沙发上的干净衣服,也消失不见。
一旁的阳台上,挂满了我丢在浴室洗衣机里,积累了一个星期的衣服。
客厅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盘的水果。地上,周总正趴在地上,它的旁边,被人倒满了整整一盘的狗粮。一旁,还被人细心的倒了一碗水。
看着毛发顺滑的蠢狗,我低下头恶作剧地乱揉了一通,看来这只蠢狗刚洗完澡不久。
蹲在周总旁,我能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空中,飘浮着一股垂涎欲滴的肉香。
放下手中的蠢狗,我跑去厨房,就看到周时寒围着条花围裙,站在厨房里炒菜。
男人穿着一身还没有脱下的西装,围着一条花裙子,看起来矛盾得可笑。
见状,我连忙走上前给周时寒拿了一个盘子递给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中午。”
“你一回来就来我这里了啊?”
“嗯。”
周时寒说完,说了句“走一边去”,闻言,我放下盘子,走到他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周时寒把那盘鱼香肉丝倒进盘子里。
把鱼香肉丝做好后,周时寒把一旁的一碗番茄鸡蛋汤,鱼香肉丝,还有一盘黄瓜肉丝片端到桌子上。
然后他就把身上的围裙给脱下,一边脱围裙,周时寒一边道,“现在天冷,你又喜欢喝牛奶,知道你怕麻烦,不喜欢去热牛奶。我就去超市里去给了买了五袋伊利的奶粉,你晚上的时候,自己记得用开水兑牛奶喝。”
他一边说,我一边坐在餐桌上吃着他做的菜,然后问周时寒,“你不来吃吗?”
听到我的话,周时寒摇了摇头,“我马上要走了。”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尖一颤,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于是我放下筷子,连忙问他,“你要去哪里?”
看到我的反应,周时寒只是笑了笑,然后他淡淡地道,“公司出了点紧急事情,我得立马去美国一趟。”
闻言,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不许骗我。”
周时寒看着我,动了动嘴唇,清俊的脸上挂着抹笑意看着我。只是他刚想说点什么,门口就传来一阵粗暴的拍门声,这下我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余州那傻儿子来了。
于是我对周时寒说了声,“你等我一下。”
说完,我就跑向门口给余州开门。
“我这拍门好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余州一进门就嚷嚷。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脚踢在他的腿上,“给你开门你还这么多要求,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哼!”余州换好鞋子后轻哼了一声,就朝厨房那里走去。
一进来,就看到周时寒坐在一旁,当即余州连忙扑上前给了周时寒一个熊抱,“哥,你这总算是回来了。”
说完,余州看看一旁桌上的饭菜,不满地嘟囔。
“太不公平了,你给林深做晚餐,那我的哪?不行,我也要吃。”
看到余州即将拿起我的筷子抢我的菜,我立马跑过去把余州一脚踢去了厨房,“吃你自己的面去!”
余州:“太不是个东西了!”
余州说完,就烧了水自己煮面条。
这边,我坐在座位上,拉着周时寒絮絮叨叨了,“你去美国,好好地吃饭,我记得你有胃病,你记得一定要吃早餐。”
周时寒以前患有厌食症,经常不吃饭,所以他的胃一直就不怎么好。
听到我不断的唠叨,周时寒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去了美国,一定好好照顾好自己。”
说完话,两个人都没有了语言。
今晚的周时寒变得有些奇怪。
周时寒一向就是一个健谈的人,从前每次和他待在一起,几乎都是周时寒在问我各种事情的。
以往我总是嘲笑周时寒表现得像个更年期的中年妇女,而今晚,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只是看着我,安安静静。
见状,我沉默一会儿,问周时寒,“学校的事,不是我让你不要去管了吗?这些事……其实……没什么的。”
听到我的话,周时寒笑笑,“任何人都行,就你不可以。”
就你不可以受委屈。
我:“……”
不知道怎么回复周时寒,我问他,“你怎么让白颜说出那件事的?”
“是他自己来给我说的。他哥哥在博远下的一个工厂任职,结果挪用公款,被发现了。为了保住她哥哥,白颜就说来和我做交易。”
“所以,为了还我清白,你就不追究白颜她哥哥挪用公款的事,白颜则出来自首?”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周时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到我的话,周时寒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见状,我问周时寒,“她哥哥挪用了多少?”
“没多少。”周时寒说完,就站起身来,看着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要走了,你记得……好好照顾你自己。”
闻言,我看着面前的周时寒,从自己的兜里取出了一条红绳,“你等等,这是我前几天去寺庙里玩的时候给你求的。”
说完,我拉住周时寒的手给他戴上红绳,只是我的手才拉住他的手,他就立马抽回。
一拉住他的手,我只感觉他的手比起从前,更加的高冷和瘦弱。
瘦得拉住他的手时,感觉他的手只剩下了一个皮包骨头。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对面的周时寒接过红绳,就道,“没时间了,我要去美国了。”
说完,周时寒就起身向玄关外走去。
我看着离去的周时寒,今晚的他在去美国时,和往前表现得很不一样,又一样。
他看起来很安静。
他给我做好了一切,叮嘱了我很多,给我买了很多零食、水果、蔬菜。
百无一疏。
可我的心,在这一刻,却变得及其的恐慌。
感觉自己快要失去什么一样。
于是,我现在周时寒的身后对他喊道,“你以后也要来我这里玩,你知道吗?”
“知道,以后我还会来的。”他回头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及其温柔温暖的微笑。
穿好鞋子,周时寒提起一旁的两袋垃圾,在周时寒开门离开时,我对周时寒又说,“你以后一定要来我这里玩,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一定会来的。”周时看着我,没有笑了。
周时寒推开门出去时,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然后我跑到防盗门口,打开门,看着离开的他。
男人的身影在楼道里暗沉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的清瘦挺拔。
也更加的落寞。
看着周时寒,我大喊,“时寒!”
我的声音,声声在楼道里传播开来。
听到我的话,周时寒前行的脚步一顿,但这一次他没有转过身来。
看着他,我的鼻子一酸,忍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大哭的情绪,我对周时寒说:
“你一定要来!”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身后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把我拉回了屋子。然后“嘭”的一声,防盗门直接被余州关上。
我看着靠在墙壁上的余州,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在这里叫个屁啊!”
才说完,余州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的面!”。然后余州就赶紧跑回了厨房。
那天晚上,和从前每一个晚上一样。
安静、漫长、漆黑。
我躺在床上,却只觉得内心一片荒凉,总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个无底洞般,被无限倍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我依稀觉得自己是不是快失去了什么。
可我又想不明白。
我究竟要失去什么。
那晚,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的最后,周时寒看着我说,“阿深,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