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周时寒视角-------------

很久以前，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具体是谁说的，我也不知道了：

人生只要两次幸运便好，一次遇到你，一次走到底。

两种幸运，缺其之一，便是不幸。

没想到我就是那样一个不幸的人，以前我根本就没想过，我向林深告白，她会那样坚定而直接地拒绝。

丝毫不给我任何一丝机会。

毫不留情。

在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林深说不喜欢我，是真的不喜欢。

也是在那一刻，我一个陌生人，竟然毫无理由地妒嫉起了那个叫黎景致的人。

人的一生中，很多事介于不说憋屈和说了矫情之间。

而对林深的爱意，对她蓄谋已久的一次告白，那些我不愿和她说出的话，那些我觉得不说憋屈，说了矫情的话，终于在那天晚上，在一群陌生人的鼓励下，我终于说出了口。

而我鼓起勇气认认真真地一次告白，却因为林深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而彻底失败。

轰轰烈烈、彻彻底底地失败。

……

我大林深三岁。

从她出生时起，我的生活中基本就是她。我们一起吃饭、睡觉、玩耍。后来一起上幼儿园。

我不喜欢林深和别人一起玩，对别人说太久的话。

那时我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林深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所以她只能和我一起，也只能和我一个人一起。

别的人绝对不行。

第一次意识到喜欢林深，是她14岁，我17岁时。

身体、脸蛋儿已经逐渐长开的林深越来越漂亮，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有一天放学后，我去她家里吃饭，她把我神神秘秘地拖到她卧室，有点兴奋或者是疑惑地说：

“时寒，我收到了情书，年级上还有好几个人对我告白，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突然就有点烦躁起来，还好我一向善于管控自己的情绪，于是我淡淡地说：

“你把情书拿来给我看看。”

两个人坐在床上，我看着她手里的那封浅粉色的情书，看了一会儿，看着一旁林深脸上的娇羞，我的心情不知为何，更加烦躁。

于是我问，“你喜欢这个人？”

林深立马答，“班上其他同学都在谈恋爱，班长人很好，你说我要不要？”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义正言辞地就道，“不行，这个人坚决不行！”

听到我的话，林深脸上满是诧异，“为什么啊？”

“这个人的字看起来歪歪倒倒，凌乱不堪。字品即人品。看来这个人在生活中也是一个马马虎虎、邋遢的人，你难道要和一个不爱干净的邋遢鬼在一起？”

听到我的话，林深突然拿出手机，打开一个人的朋友圈问，“那这个人哪？”

见状，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个人是我们篮球队一个人的弟弟，他也是你们初中部篮球队的吧？你没听过他哥哥李杨，我们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有这样的哥哥，他弟弟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我的话，林深有些疑惑，“可我怎么听他说，他哥哥对他女朋友十分专一。”

我：“你是他哥哥同学，还是我是？还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懂不懂？”

林深听了，小脸一苦，“好吧，那这一个哪？”

后来她给我看了几个人，我都一一否定，这个人要么是矮了，那个人要么是脸上的青春痘太多，或者成绩太差。

那天晚上，我在林深隔壁睡觉时，头一次心里烦乱到我一整夜都睡不着。

于是我问了我的几个兄弟，他们知道后，一个个都笑着说道：“你那是喜欢上人家小妹妹了啊！”

“话说，你也太禽兽了。竟然喜欢上一个小你三岁的人。”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自我认知、探索，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喜欢林深。

只是这时候，林深竟然和班上的文娱委员在一起了。一个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男孩子。

他们在一起的原因非常简单，林深经痛晕倒，那个男孩背她去学校医务室。

只不过她们才在一起三天，那男生就提出了分手，原因是他说自己爱上了另外的一个女孩。

初恋分手后，林深坐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那个男孩，我表面上安慰着林深，实际在心里暗自得意。

她们之所以会分手，是因为我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去围堵了那个男孩。那个年代，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其实都比较非主流。

我告诉那个男生，我是林深的哥哥，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你知道，得不到祝福的爱情根本就走不长远。

于是，小文艺青年在我的软硬兼施下，含着泪就和林深分手了。用自己爱上其它女孩儿借口和林深分开，说是我虽然讨厌你，可我爱林深，我宁可让她恨我，也不要她再因为我和自己的家人闹矛盾。

我：呵呵。

后来，林深再交往过几个人，只不过每一次的恋情，不超过一个星期，都会无疾而终。

有时候是我带林深无意撞破她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暧昧，有时候则是他男朋友无意间……看到我和林深牵手、在一起，然后毫不解释地分手。

林深初三的最后一段恋情，持续了一个月，无论我怎样破坏，她们都坚定地在一起没有分过手。

于是我无奈下给干妈穆如打小报告，“干妈，你管管林深，她最近早恋，成绩下滑得特别厉害。她现在初三，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再这样下去，她可能连高中都读不了。”

于是，在我的破坏下，林深第五段恋情，以持续一个月时间告终。

失恋时，她抱着我哭的撕心裂肺，说着什么她肝肠寸断、心痛、快死了的话，我抱着她默默地安慰。

然后和她一起骂渣男。

林深到最后都不知道，她每一段恋情，都是我在背后搞破坏。而她的几个男朋友，我都觉得软骨头，没点硬气担当。

如果是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和林深在一起，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林深第五段恋情失败后，或许是对男生太失望，于是她静下心来拼命地学习。

林深喜欢吃甜食，于是每次她学习时，我都会带一盘我不怎么喜欢的甜点在她旁边。

起初林深还会嘲笑我说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吃这种甜食。

结果到了最后，往往是她，在学习时，我不经意地把盘子里的糕点全部给了她吃。

于是初中毕业，曾经面条纤细的小美女变成了一个小胖子，那时初中生都很好面子，绝对不会追一个胖子当自己的女朋友。

于是，我的目的达成了，林深再也没人追了。

只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没人追林深不代表她不会喜欢别人。

在林深17岁高二，我20岁大四时，林深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次是真心喜欢，不是从前那种追随潮流的喜欢。

刚开始我还不信。

后来看着林深为了那个叫黎景致的男生努力学习，只为在一个考场考试的模样，我突然就信了。

只是林深一直比较自卑，因为她胖，一直瘦不下来，所以她一直只敢默默地喜欢着那个叫黎景致的男孩，连对他的关心也敢默默地进行。

我知道她注册了一个小号，以阿森的名义和那个黎景致聊天，每次只要得到黎景致的回复，林深都会开心很久。

我还知道，林深把她的生活费都偷偷给黎景致寄过去。没到月末她没钱时，就会找我来要。

不想给吧，可看到她没钱吃饭的模样，我就心痛。

给吧，想到她最后是偷偷寄给了黎景致，我依旧心痛。

林深放在黎景致身上的时间、心思越来越多。她越是表现得对黎景致的情深，我就越是生气。

可我却只能生闷气。

真正对林深失望，是因为她为了黎景致放我鸽子，因为黎景致，我和她共同养的一只二哈-------总裁死了。

总裁是我和林深小学放假时，在路上捡的一只腿有些残疾的狗。那时林深正痴迷于一本叫《总裁的惹火小娇妻：我与霸总的那些事儿》，所以给它取名总裁。

虽然我觉得这个名字俗不可耐，俗得烂大街，可林深喜欢。所以我也就勉强忍下去了。

总裁陪我和林深一起好几年，最后……却因为黎景致，林深暗恋的那个人而死。

大四的情人节，我约林深去街上玩。那天，我包了她最爱的一家法国餐厅，于是早早地，我就跑去让人如何布置她最爱的风格。

结果我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林深，最后，我等到的是总裁死去的消息。

原因很简单，林深在来赴约的路上，见到了和人打架的黎景致。于是她带着总裁去帮黎景致，指挥总裁去咬那群混混。

后来在路人的帮助下，受伤昏迷的黎景致被送去了医院，林深跑去照顾他，由于她把心思放在了黎景致身上，忘记了总裁。总裁就跟着救护车一路追跑，然后发生车祸，被车压死了。

那天，从早晨9:30我一直等到了晚上18:30。

医院里，我红着眼拉着林深质问，“黎景致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认识他才几个月，就把我完全抛在了脑后，就完全不顾总裁的生死！”

结果最后林深说的话让我大失所望。

她看着我说，“你凭什么什么事都要管我？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再多的不甘、愤怒、难过在这一刻都平息了下来。

于是我看着她说，“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那是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吵架后，我直接买了一班凌晨两点的飞机飞去了美国。然后在美国读研，再工作。

如此，过去了四年。

四年时间里，我没有刻意去关注过林深的信息，也没有再见过她。

我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林深。

可自以为的铁石心肠在遇到林深后彻底分崩离析，到了最后，只不过她的一句“对不起”，我竟然再次原谅了林深。

轻而易举地原谅。

……

林深走后的一个星期里，我回想起和林深的过往，只是觉得悲凉。

没错，是悲凉。

我一直都觉得，最难过的瞬间从来就不是爱而不得的时候，而是你最终明白，你和这个人真的不会再有以后。从此以往，不管她给过的、或者是从来没想着会给过你的，都将要给另一个人了。

而你，连眼红都没有资格，甚至，你连伤心的资格……也没有。

8.31号那天，A大开学，我开车去公司上班，路过公交站，看到了林深。

几年不见，她成功地减肥，变得更加的漂亮与出色。只是她青春期或许因为胖而自卑，所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今的她，美得有多么令人心动。

于是，看着上车了的林深，我慢慢地开着车跟在她的后面，一直看着她下车，再一个人拿着行李进学校。

最终，等林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

或许有人觉得林深太渣，可我却从不觉得。

至少，在明白我的心意后，她真的决绝地拒绝过我，然后彻底远离我，让我不再有一丝幻想。

感情这回事，从来就没有对错。

她没有错，我也没错。

大家都没错。

离开林深的学校后，突然接到一个人的来电，“周先生吗，您最好是尽快……”

几分钟后，听完那个人的话，我手紧紧地捏住了手机，那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很多。一瞬间，我如跌深渊。靠在车上的座椅上，我愣愣地望着窗外，头一次觉得……

这个世界……是那样的残忍。

沉默了很久，最终我拿起手机，给方云桦拨了过去：

“方律师，有空吗？来公司一趟，尽快，我有紧急事找你。”

说完，我迅速开车远去。

那天，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可意外地，我却并没有特别的难过。

记忆中，那天风朗气清，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儿，穿了件淡蓝色的碎花裙子，披着头及腰的长发，站在人群中。

隔得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她。

从前是。

现在是。

未来……希望还能是。

喜欢一个人，就像冬年白雪，春季暖风，夏月炙阳，秋日硕果。历经四季，轮转不休。

就像我对林深的爱，生生爱意，永不停息。

可是林深，我喜欢你，却再也不愿……让你喜欢上我。

------周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