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久安醒后，发现自己的枕下已经湿了一片。她睁眼，是拂天不安与关切的眼神，于是问：“怎么了？”

拂天渐渐睁开了眼睛，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说：“昨晚你又哭又笑，怎么都唤不醒，是做了什么梦了？”拂天替她整理了一下额间的发丝，轻声道。

昨天夜里她那副哭笑着的神情让人害怕极了，生怕她被梦魔脱拖了过去，便用佛法护了她一晚，好在虚惊一场，她平安无事。

久安摇了摇头：“我梦见了我们一家人，有你有我，还有一个孩子，我们幸福极了，拂天，答应我，若有一日，我们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你一定会好好的爱他。”久安紧张的拉住拂天的手不安的要一个肯定。

佛天的心疼的将久安搂在怀里，心疼的吻去她眼底的泪水，叹了口气，大约是自己昨晚说的话太重了一些，将她吓住了，于是他只能柔声哄着她：“久安乖，我爱你，自然爱着你的一切，所以我怎么会不爱我们的孩子？只是久安，一个孩子于我们而言...”

拂天顿了顿，那三个要不起，似乎如一根鱼刺一般卡在他的喉咙口，吐不出来却又难受之极。他尚且如此，何况久安呢？

久安笑了笑，依偎在拂天的心口，听着属于他的心跳，这便够了，他会爱着那个孩子，便够了。

入夜后，因为拂天昨晚一夜未睡，本就困倦，于是久安趁着拂天不备，趁机在他的体内种了一根魔想像，让他可以安稳的睡上一夜，而她，曾经的她一直都是活在拂天的羽翼之下，被他护的好好的，可这一次，换她来守护。

她俯下身字，轻轻的吻上了拂天的唇，然后不舍的离开，不论结果如何，她想努力一切，她抚了扶自己的腹部，孩子，你也陪着娘亲努力一次，努力的活下去，然后我们一起给爹爹一个惊喜好不好？

久安将外衣穿好，给自己挽了一个最方便的头发，她看着桌子上许多的簪子，虽说都是拂天给她买的，可她最爱的还是那只玉簪子，因为那只簪子上有属于他的气息，那也是他送他的第一样东西，已经陪了自己百年。她将那只玉簪子带好，离开之际，不舍的回头望了还在熟睡中的拂天，然后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拂天等我！

久安飞身凭着上次拂天带自己来时的记忆，找了入口，那狐妖说，育灵草其实并非只是一株药草，它生长在灵药谷的山泉之下，由鱼灵幻化而成，平时都安静的挂在那之中，与水草无样，可若一旦别人触碰，便会回到鱼形，凶猛万分，而久安要做的就是杀了它，取下他体内的灵珠。

这也是为何，久安不敢让拂天知道的原因，即便那鱼灵非人，取他灵珠对于魔着不过小事，可于佛者，即便只是一个灵物，可他毕竟没有犯错，若灭了他，不管如何，对于他的修行或多或少都会有着影响。

他是佛，为三界而生，爱上她，与她厮守，本就坏了他的佛法，如今她又如何舍得让他的手中为她的一己私欲沾上一点血腥？

拂天为佛，即便失去了久安，也仍然需要为三界而活，与佛陀天长存，这是他的责任，所以没有久安，他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过着没有久安以前的日子，因为这就是拂天的本性。可久安不同，她是为拂天而生，若失去了拂天，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之间，若有一人需要犯险，牺牲，那人只能是她。只是，若有一日，他们终究还是逃不过天道，即便拂天没有久安也可以好好的活着，可是久安会心疼，心疼他一人活在这天地之间的孤寂之中，但若她可以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除了他身上的魔气，到时即便他不为佛，也依然可在陪在拂天身旁。这样，她才可以放心。

其实，从他们离开魔界的时候，她便想好了他们之间最差的结局。所以她享受每一分每一秒赖在他身边的时光，因为格外珍惜。生怕那一天的分离就这么到来了，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至于那个孩子，是一个意外，一个惊喜，但绝不能成为一个悲剧。他得活着，若有一日，他可以替自己陪着拂天。

所以，这是她不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更为了拂天。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久安在灵药谷转了许久，才终于找到狐妖口中所说的山泉，果然如她所说，明明是泉水清澈万分，却无法见底，因为水底有一层雾气，似有意将泉下的情况隔绝。

水底雾气，倒是世间难见，极为蹊跷，不过无论多么蹊跷，她必须得入。

她蹲下，用手伸进水中，明明是入夏季节，却寒冷彻骨，非常人不得忍受。但久安非常人，体质本就极寒，对付这冰冷的寒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起身，望着那股山泉的眼神坚毅，随即唤出玄冰，毫不犹豫的落入山泉之中。

久安进入山泉，往下沉了许久都不曾到底，他看着自己置身于的这边水底，惊讶于它的深不见底，果然那一层雾气只是一个障眼法，好在，这山泉虽深，却并不算大。久安一边观察着四周，寻找泥潭里的鱼灵，一边拼命的往下游去。

终于，在脚尖触碰到泉底之时，久安才发现了一条鱼灵，他静静的挂在一泥壁之中，如水草一般，可是全身通红，发着亮光。她悄悄的靠近，然后伸手快速的将它抓于手中，只是，在久安将它抓入手中的瞬间，那鱼灵开始显身，然后渐渐膨胀直到久安再也无法抓住。而那鱼灵脱手后，露出凶狠的面容，看准时机便像她袭来。久安连忙用手中的玄冰剑去挡，却还是被它震的后退几步。

不过就这么躲着似乎也不是办法，她不能在这灵药谷多呆，否则被文季发现了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久安开始凝神，将身上的魔气渐渐聚拢，而将自己所学的佛法往玄冰剑上凝聚，然后想鱼灵冲去，不过鱼灵如今的体型实在庞大，久安在他周身寻了一圈，也没能寻到他的致命点，为保命，胡乱一击，那鱼灵吃了一击，疼痛不已，伤口却不过一瞬间恢复如初，接着那鱼灵因为那一件开始发狠，趁着久安不备，往她胸口一击，久安吃痛，吐了一口血，身体不由的上浮了一些，却意外的让她发现，他身侧的致命点，于是久安立马果决的忍痛翻上那鱼灵的上身，用玄冰狠狠的往那一处刺去。

一瞬间，那鱼灵化作一束红光四分五裂，而久安快速的在那道刺眼的红光之中，寻到那颗内胆，然后收好，快速的往上游去。

直到出了山泉，久安才松了口气，为防突生变故，她将育灵吃下，按狐妖所说的，待她将育灵吃下后，每日只需花上些许时间打坐，用自己内丹的灵力帮助育灵运作，如此日复一日，既不会损伤母体，也可将胎儿的魔气去除，直到孩子平安出生。

拂天，我终于将我们的孩儿保住了，以后我们是完整的，以后，若不幸，他也可以替我陪在你的生边。久安，无憾了。

她看了一眼山泉，里面的猩红开始褪去，渐渐的变平静。久安笑了笑，准备离开，却被一道熟悉且凌厉的女声叫住：“玉久安！！”

久安顿住，暗道不好，只是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除了应战。

她转身眼里毫无胆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文季谷主。”

文季冷笑，悬于久安上方，高傲不屑的看着她：“玉久安，你为魔，居然夜闯我灵药谷，说意欲何为？”

“路过而已。”久安不慌不乱的说，毕竟她怀有拂天孩子之事，本就有违天道，若叫文季发现必然不得安生。

“路过？玉久安，你以为我傻吗？”文季冷笑，然后余光不经意间看像那山泉后眉头紧蹙，然后立马施法探了一探泉底：“玉久安，你拿了育灵草。”

久安站在泉边，笑了笑也不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文季别有深意的看了久安一眼，然后飞身落在久安身边，紧紧的盯着她的肚子：“你，怀孕了？”

久安依旧沉默，面无表情的看着拂天，可心头已然有了慌乱，也对，文季为灵药谷谷主，不可能不知育灵草的作用。

“也对，三年前，河凌宣布与你成亲，你怀孕倒也不稀奇，只是，想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爱拂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拂天，终究还是看错人了。不过，你放心，往后，我会陪着他。”文季说完，扬了唇角，心情大为舒畅。

如此，拂天总有一天会了解自己的苦心，会知道当年是他误会了自己。只要没有久安，他们之间便还有可能。

“文季，为何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有些东西，尤其感情那是勉强不得的。”久安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也不过一个可怜之人。

不过，倒也松了口气，看来文季并不知道当初拂天将自己带走一事，河凌真的将此事替她压了下来，这一点，她倒是真的十分感谢他。

“我不勉强，只是，你不配。你不值他如此。”文季嘲弄道。想到当初拂天为他竟然想再入化魔湖时的决然，她玉久安不值。

久安不怒反笑，眼底却是认同。是的，以她如今的身份如何配得上那傲然于九天之外的佛尊，她不过只是一块玉，本就该为拂天而死，所以她从来都不值得拂天如此，可是即便这样，爱了便是爱了，一旦爱上了便从来没有值与不值，有的只有心甘情愿。就如同她，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入魔，这一切的一切都无关自己的命数，只为他安好，为他，她心甘情愿。

“是啊，我从来都不值。”久安笑了笑，她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若自己不能在拂天醒来之前赶回去，怕又要挨训了。

不过这一次，他会生气，可久安也不会怕，因为她有了他们孩子，他原本就舍不得凶自己，这一次，怕更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