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与白
次日，学校食堂。
依琳端过自己的餐盘，坐在夏美面前，夏美还在翻动着自己的手机，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餐盘上。
“别看了，快吃。”依琳提醒道。
“看新闻呢，再说学姐你那种吃法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做好吧。”夏美随口应付道。
依琳因为时间紧迫，每次吃饭都是十分钟内解决，虽然现在因为养伤而停课，但依琳仍然习惯性的快速吃饭。
“今天晨报有大新闻唉……前任警备厅警长畏罪自杀……”夏美突然拍了拍依琳：“唉，学姐你看，之前网上那个被骂的警长自杀了。”
依琳抬头看了眼夏美的手机，图片中的人吊死在房间外，一早就被人发现，尽管打了马赛克，可依琳还是认出了那间房子。
墙壁用红色的油漆写满了辱骂的语言，警长用自己的血将每一个字都划去，最后吊死在了这面墙前。
经法医鉴定，他不是窒息死的，而是失血过多而死，上吊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自杀。
依琳只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食物上，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然后端着盘子和餐具送到了食堂的回收处。
“唔……等等我学姐！”夏美把煎蛋和米饭塞进嘴里，一口将一旁的果汁一饮而尽，然后迅速追了上去。
回宿舍的路上，依琳突然问道：“夏美你喜欢风务使的工作吗？”
“我？还好吧，其实主要是为了学分啦。”夏美挠挠头：“不过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如果不加学分我大概不会做的。”
“是吗。”
依琳紧了紧衣服：“我有点不太喜欢了。”
依琳加入风务使的初衷有两个，一是为了毕业的学分，另一部分原因是，她讨厌北城区的“黑暗”。
她曾在北城区生活过一段时间，了解那里的罪恶与可怕，可她别无选择，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去适应那里的环境，可心底里，她讨厌那样的自己。
“夏美，如果你的面前有一个恶人，他的存在会造成无数人的死亡，你会杀了他吗？”依琳问道。
夏美完全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沉重：“当然啊，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我肯定两下解决他，就像学姐做的那样。”
“那如果有一天他蒙受了冤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你会帮他吗？”
“当然不会了，那都是他自找的啊。”夏美回答道：“恶人自有恶报，他这种啊，就是报应到了。”
“是吗……”依琳长出了一口气。
“学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夏美没听懂依琳的意思。
“没什么。”依琳说道：“只是突然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从前我以为，这个世界的不幸都是因为能力不足，倘若我拥有足够的力量，我绝不会与恶人为伍，曾经的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但后来我发现，世界并非只有黑白两面，更多的时候它们混淆在一起，难以分辨，好事并不一定会带来正面的效应，坏事也不一定会带来坏的结果，站在长达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视角来看的话，很多东西并不能用单纯的好坏评价。”
“可怕的是，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思维模式，我对正义的定义动摇了，我甚至不确定我做的一切是否是正确的。”
“学姐你想多了，百年千年的，我们都活不到那时候啊，肯定还是眼下比较重要吧。”夏美说道。
“嗯……”
的确，比起未来百年千年，眼前要更重要的多。
可是为什么呢？依琳的思维总是扭转不过来，考虑事情的那一刻总是下意识的向远看，哪怕那是她本人已经化作飞灰。
是直视了“伟大”的原因吗。
依琳摇摇头，暂时把这些想法暂时甩开：“说起来，运动会是不是快开始了？”
“是啊，最近风务使部可忙了。”一提到这个夏美就一脸疲惫的样子：“学姐你帮我处理点事情好不好？”
“我晚上还有事。”
“呜——”夏美哀嚎着靠在依琳身上。
……
时间来到傍晚。
依琳走在大街上，天有点冷，四周的街道还是跟热闹，在埃米尔城，什么时候都会有热闹的地方，这里是世界上经济最繁荣的地区之一，依琳不知道出生在这样的地方是好是坏。
她回想起空谷虚白的话，不可描述的气质，无法形容的美貌，以及那仿佛源自宇宙深处的压迫感。
她正要找这个人。
思索间，依琳第三次来到了这家研究所的面前。
熟练的走到门前，门自动打开，依琳走进研究所，对着一个看上去像是研究人员的人说道：“我找你们所长。”
对方微微鞠躬，转身带着依琳走到一处大门前。
门被神使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空间，依琳惊叹的看着这里，圆锥形的空间上方是极具科幻感的电梯。
“这个……通往哪里？”依琳吃惊的问道
“这里与［天穹号］对接，［天穹号］是附近空间站中最大的主舰，长度在三百公里以上，其中搭载有一套生态循环系统和一套重力系统，和这里并无差别，可以直接进入。”
“天穹号……你说的该不会是宇宙飞船吧？”
“是的，不过科技水平要远超你们，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它所在的地方你们还到达不了。”
依琳迈开步子，紧张的站到电梯里。
“要怎么做？”
“请放松。”神使走上前，按了一下里面的按钮，透明的玻璃板自动合上，依琳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上一个个体，眼前的场景迅速上升，而后大脑被眩晕感占满，当依琳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四周是绵密的草地，树木遮挡住了部分阳光，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欢迎来到［天穹号］的生态循环系统。”雅芙塔站在依琳的身后，和她打了声招呼。
“！！！”
依琳迅速站起身，雅芙塔赶紧扶住她：“你身体还没养好，不要乱动。”
“所长姐姐……不……也许我应该换个称呼……”依琳看着雅芙塔：“女神姐姐——我应该这么叫你吗？”
“称呼无所谓，有事吗？”
依琳看了看雅芙塔的装束，一身的白色制服，和那些神使穿的一模一样。
“您……这是在干什么？”
“研究一下你们这个星球的动植物……不过好像做的有点多余了。”雅芙塔说着，从不远处跑来一只小动物，亲昵的蹭了蹭雅芙塔的手：“这是水豚鹿，如你所见，我顺带克隆了一些已经灭绝的生物。”
“……”
依琳晃了晃头：“我是来求证的，那天……”
“是我。”雅芙塔毫不避讳：“我阻止了诺因的暴走，劝说了空谷虚白，顺带救下了你，你应该知道受了那种程度的伤势你必死无疑。”
“为什么……是我……”
“你比较特殊。”
“我一点也不特殊。”依琳低下了头：“我是无能力者，又没有天赋，高深的东西我也学不明白，学校的成绩基本只能靠死记硬背，你们是来自这个星球之外的存在，应该完全不需要我……”
“不，你说的那些并不重要。”雅芙塔看着依琳：“你要相信，你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天赋也好，没有才能也罢，这些东西其实唾手可得，我更看重的是你的灵魂和心性。”
“我知道你不相信，稍微透露一点给你好了。”雅芙塔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我给你的那把刀，它认人的，他原先的主人死了，这把刀便没人能使用，而你可以使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力量？”
“没错，原主人的力量嘛……”雅芙塔想了想：“我不好说，但肯定比lv5强就是了。”
“那么，心性又是为什么……”
“我总不能把他的刀交给随便一个人。”雅芙塔耸耸肩：“你的心性和思维方式都不差，就是可能遇到了点矛盾。”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这世上事无对错，但人分善恶。”
依琳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
“会明白的。”雅芙塔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可是……”
“无论你现在遇到了什么事情，哪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好好活着。”
雅芙塔伸出手指，划出一道裂缝：“走了。”
依琳被雅芙塔推了一把，时空变换，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研究所的门口。
依琳叹了口气，推门出去。
月高照着，似乎在诉说谁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