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魔本身
视线模糊，四肢乏力。
依琳的双手已经毫无知觉，只是用意识告诉自己要握着刀。
刀上的血液还在往下滴落，依琳睁开眼睛，看向那张满是愤怒的脸。
华兹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你杀了艾米丽！”
她不理解，为什么眼前的无能力者会有如此力量，lv5与lv0之间的差距应该大到犹如海洋与水滴，怎么可能……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却一次又一次扰乱我们的计划……”
华兹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浮现淡蓝色的雾气，然而依琳的声音却让这现象停止了。
“我知道。”
“你们想推翻［迷城］，建立新的政权。”
华兹愣住了，进而是疯狂的大吼：“那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们！计划成功的受益者是你这种无能力者啊！你到底明不明白！”
“该死的家伙，你这卑微的爬虫！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因为你！一切都毁了！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受尽排挤，一辈子都只能当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华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而依琳却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她已经没力气那么做了。
“也许我确实天生低你们一等……”
依琳单手握刀，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四管药剂：“也许我确实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其他人底下，你可以骂我目光短浅，骂我狭隘无知。”
依琳推动针管，将药剂打进动脉。
“但是，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阻止你，是因为我不是那些被放弃的人啊。”
针管刺入皮肤，淡绿色的液体流进血液。
“如果我是那些在你们的计划中死去的无辜路人，我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向你们发起抗议。”
一针……两针……三针……四针……
直到将所有药剂打进身体，依琳的身体再次拥有力量：
“我并不觉得你们是错的，但我没办法看着对此毫不知情的人们死去，牺牲应该是主动的而非被动的，我就是这么无知的人，渺小，狭隘，目光短浅，每一个生命在我的眼中都是如此的重要。”
依琳横起长刀，身形矫健的奔向华兹，同时口中低声颂道：
“我与方寸之中，窥见伟大。”
身体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依琳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绚丽的星空仿佛附着于刀上，华兹看着冲过来的依琳，身体覆盖上数米之厚的冰霜！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伴随着华兹愤怒的声音，冰霜猛然膨胀，人形的冰霜怪兽在依琳眼前出现，精密的像是机械的冰霜巨人在转眼间就超越了周围的老式居民楼的高度，即便在数公里外也能清晰看到那巨大的身躯。
刀划过巨人的身躯，那巨大的身躯竟然被长刀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然而那伤口转眼间就愈合，华兹站在冰霜巨人的头顶，向着依琳的方向一挥手——
巨大的手掌拍下来，依琳慌忙躲避，可怖的重量压碎了地面，依琳强忍着术式所带来的副作用，挥刀砍在巨人的脚上——
冰屑纷飞，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无论怎样的伤口都会瞬间恢复，全力以赴的lv5只有lv5能与之作战。
冰霜巨人的手掌击中了依琳，依琳的左臂伴随着咔嚓一声向后扭去，整个人倒飞而出，落在广场边缘的花坛里。
差距太大了，依琳咳掉嘴里的鲜血，将自己脱臼的左臂接上，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自己的刀，看向了那巨大的怪物。
这怪物是不可能击败的，站着让她砍都不行，只能去杀死华兹，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依琳将风衣撕下来一块，用布条缠住碍事的头发，持刀再次出现在华兹的视野里。
风声从上方袭来，如卡车般巨大的手掌向着依琳拍来，依琳找准机会，在手掌将要拍到自己的一瞬间，将刀插了进去！
咔嚓！刀死死的卡在冰间，依琳的身体随着手掌高高飞起，剧烈的空气吹的风衣狂舞，飘在依琳的身后如招摇的战旗。
依琳在飞到最高点时拔出了长刀，身体高高的飞起来，翻身向巨人的头顶坠落，那柄黑色的长刀仿佛和依琳一起发出怒吼，向着华兹劈去！
铛！
华兹凝聚的长剑与依琳的刀碰在一处，明明是冰做成的，却与依琳的刀激荡出剧烈的火花，依琳翻动手腕，抓住了冰剑的剑柄。
机会只有一次。
依琳夺过了华兹手中的长剑，右手的长刀砍在华兹的身上，冰凯碎裂，依琳再次翻转身体，挥舞黑刀与冰剑一同落下！
铛！
刀剑砍在冰盾上，一次，两次，依琳步步紧逼，而冰霜巨人的两只手臂也在这时拍向了依琳。
就是现在。
依琳将刀剑插进冰盾里，华兹被依琳抛向空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依琳调整呼吸，呼吸间发出如闪电般的声音，身形爆射出去，在身后留下了数米长的焦黑路径，身形转眼间出现在华兹面前数米高的地方，冰盾被一分为二，然而在半空中，依琳已经无法调转身体，华兹的手中凝出长剑，巨人的双掌也已经近在咫尺。
华兹睁大眼睛，将长剑送进依琳的身体。
“我与方寸之中，窥见伟大。”
声音如梦似幻，仿佛圣堂的祷歌。
“什么！”华兹抬起头，依琳仿佛瞬移般的出现在了她身后头顶，刀剑带着决绝挥下——
冰凯破碎，华兹的身体被一分为三从天空坠下，冰霜巨人也因为华兹的死亡而崩坏，变成巨大的冰块坠落而下。
依琳的身体与他们一同向下落，她没有力气去调整下落的姿势了，她的腹部被刺伤，每次呼吸腹部都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冰霜巨人足有数十米高，这样的高度依琳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这一瞬间，依琳反而感到了解脱。
杀死了两个lv5，应该会对计划造成影响吧？
另外两个人依琳还没见到，但那就不是依琳需要操心的了，她闭上眼睛感受耳边的风声，以此迎接她生命最后的一次自由落体。
然而——
身体离地面只有几公分，依琳感觉肩膀与腿被人抱住，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那个人带着依琳在地面上滚了数圈，弄的依琳满身都是尘土。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的时候，依琳更是惊讶。
标志性的无袖风衣，手臂上的肌肉清晰可见。
诺因的脸上因为疼痛而布满冷汗，依琳惊讶的喊叫起来：“诺因！你怎么会在这！”
这一行为牵动了腹部的刀伤，那是华兹刺出来的，依琳捂住腹部，尽量不让鲜血流出。
“你你你，你怎么敢接我的啊，那可是几十米的惯性啊。”依琳慌忙查看诺因的手臂，诺因却摇了摇头：“没事，我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强的多。”
“比起我这点伤……你到底在这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大动静？”诺因看向四周，冰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这里看上去像是lv5级的战场。”
依琳摇了摇头：“不是像，我刚刚在这里杀了两个lv5。”
“你说什么！”诺因惊讶的看向依琳，依琳将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详细的一会在和你解释，这件事情不出意外的话要上报警备厅，这边……”
依琳话音未落，一道闪电从一旁的花坛射出！诺因眼疾手快，抬手挡在依琳面前！
轰！
如同TNT在面前爆炸，热浪和冲击波转瞬间占据了周围的空间，诺因站在前面，将大部分冲击波抵消掉。
烟雾渐渐散去，一个男人站在原地，他的面容依琳再眼熟不过。
李恩，依琳脸上的刀疤正是拜他所赐。
根据刚才的电流强度来看，他已经是lv5了吗？
“你是谁？”诺因问道：“刚才死去的lv5的同伴吗？”
李恩的表情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华兹和艾米丽死了，是吗？”
“你杀死的？”
李恩的脸上仿佛永远不会露出同情的表情，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她们本应产生更多价值的。”
“但既然死了也没办法，空谷，警备员马上就会赶来这里，我们先把电源取走，这次失败以后想取走就难了！”
话音刚落，依琳的身旁就多出了一道身影，拳头夹杂着拳风朝依琳挥来！
她没能力不假，但经过锻炼的身体即便受伤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应对的。
强忍着腹部的疼痛，依琳抓住来者的手臂，肘部抵住对方的关节，右脚勾住对方的左腿，顺势就要将对方撂倒在地！
然而就在对方的身体即将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手中骤然一轻，脑后传来剧烈的疼痛。
依琳差点忘记了空谷虚白这个名字的含义，那是130个lv5中，唯一的空间系能力。
能力是［坐标改动］。
只要能接触到东西，就可以将自己或接触到的东西瞬移至方圆百米内的距离，即便是大范围的轰炸也无法杀死的，行踪神出鬼没的空间系！
身体跌倒在地上，依琳感觉到有谁抓住了自己，耳边传来诺因的声音：“撑住，警备员马上就会赶到。”
这话诺因自己信吗？他在这座城市见过太多的罪恶，他处理过的事件他自己都数不清楚，能力者的犯罪远比无能力者要难处理的多，事发突然的情况下，很多时候警备员会迟到数个小时。
空谷虚白此刻已经来到了雕像面前，他将手贴在雕像上，那数吨重的黑曜石雕像立刻瞬移到一旁，露出下面压着的电子零件与线路。
“诺因……不能让他取走电源……他们要以此为能源炸掉埃米尔城的经济特区……”
依琳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只能孤注一掷般的说道。
“我明白了，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诺因放开了依琳，自己向空谷虚白的方向走去。
李恩挡在他的面前。
他并不畏惧，甚至连停都没停下。
那裸露在外的手臂开始能量化，变为淡紫色的能量体。
“如果说，你们这些能力者都是神的宠儿的话。”
“那么我，即是恶魔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