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本纪＋2

还有夜晚恐惧的问题，立本让小正进行亮化的设计。小正说要用全新的方式，一个缩小的实验，空中的太阳……后半夜调整为月亮。

他想歇息，喘口气儿。他走的地方太多了，空间和以前大不同；速度快，空间就不一样了。思维和遐想是有基础的。他静静呆着。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或坐在窗前看书。书有很多，很多没有读过，正如老单爷所说：“占有了，就不是什么好的了。”立本忙，是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好看的，留着。有的书看一部分就可以了，全书需通读完的只有几本。好书不是读过说好，而是再读认为更好，人在年纪大一些时候回头读，又是一番境界。它是补课，补上遗漏的精品，补上未见的世态，补上感知的缺憾，有的是加深，有的是印证，有的是扩大，有的是回味。好书什么时候看都愿意看，百读不厌。看书“痴迷”看到天慢慢灰暗时，他想起了往昔，脑里重温那少年的时光。他“穿越”时空，回想起在家的窗前看书，坐在炕里，靠着窗台下的矮墙，天阴暗了，坐到窗台。写字台上有瓶蓝墨水，拧开盖儿，里面完全干了。他没有扔掉，给瓶子接满了水，还可以用。他很长时间没有用钢笔写字了，其实，应该写钢笔字，爸爸曾说钢笔练字，油笔不练字。

他决定回一趟故乡。自从老人不在那以后，他已很久没回去了。但梦里还有爸爸妈妈……亲人在故乡，梦见他们接站送站。

总回想小时候的家，真的回来了，临近了，脸红口干。天是蓝的，瓦蓝瓦蓝的，白云朵朵，真好看。小成远远迎接。几台车齐聚，先绕行远郊。道路，改建规划新修，过去的路没人走了，荒了。水库小多了，被淤泥淤了……那片长满鲜花的地方也看不到了……走……那是大豆吗？是，是挖野菜的……再过些年，这里会是啥样啊？山，看上去好像矮了。那是玉米！小伟说现在不种小麦了，谷子也少，就玉米多。永和说土豆也很少种了。

这道还是沙土的，熟悉啊，小的那时候，起早在南大道上跑了好几年呢。

小伟开车稳，在前。他车上放的U盘音乐，是儿子上中学时和同学录制的，现在听起来顺耳了，还有一份感动。

在家的附近停下。树呢？没有了。生命结束了。过去人说树年头儿多会成精，老了吗，消失了？平了，什么也没有了。关里老家，爸小时候离开的，但家人在，直到后来还有房子和大树。立本想，家树是全年的温度计，是每日的景，是屋外的花。“就是这儿，”妹妹小丽指着，站到那儿，“这是咱家！”那儿，气息没有了。但在那，生活的痕迹还存在。“这，爸打的一块水泥面儿。”立本弯腰看。永和和小伟都挤咕眼睛：“多少栋啦？”小华答：“33栋。”这里是他们的开头。毫不犹豫，记得准，即使痴呆了恐怕也不会忘，站那地儿，立本想起妈妈揉面的身影……想起爸爸让自己画年画，写春联，贴墙上……想念，怀念，只有人具有的，让世界无形连接，构成了温存的立体。无需时空。小伟说，过家家，在院子里，立本想，这片房子都收拾了，像住家家结束那样，但是，不能一样，这里有东西留下，有地基，有魂灵的，多久呢，不知道……小华的哥哥牺牲了，在南方边境，魂能找到这里吗……他到老王家……老曲家……是祭拜……

以前回家看见在外边坐着唠嗑的老人们，哪去了？立本怅然回望，地面光秃秃，一览无余。他想起曾去过的南方小镇，旧有的建筑群落规划保护……去过发生强烈地震的地方，那里留下“遗址”，残垣断壁，留住了曾有的历史、温度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