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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皓月星空,音乐啤酒

【皓月星空,音乐啤酒】

稍微在公园里逛了逛,五点出头可以排队检票了。现场有近五千名观众,我们票子上的座位离得比较远。他和他旁边的观众协商了一下,让他换到前面去了。

我们都是第一次欣赏草地音乐会,沐浴在青草的清香和鲜花的芬芳中,前方是松江大教堂,后方是辰山。舞台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捷克布拉格交响乐团的演奏,他们马上给我们带来精彩纷呈的音乐盛宴。

我们又拿出自己带的面包和水,慢慢地啃着,只能这样子填饱肚子了。此时的天色正在一点一点暗下来,观众们正在井然有序地进场,大家充满了各种兴奋和期待。于医生让我用他的手机,以舞台为背景,拍下了现场的照片……

主持人王勇博士闪亮登场了,布拉格交响乐团也入场了,指挥是拉斯蒂斯拉夫。谁说交响乐很难懂?他们带来的《星球大战》《七侠荡寇志》《哈利波特》等,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乐曲。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在皓月星空中欣赏着这样熟悉的乐曲,静静地聆听者、欣赏着、陶醉着、喝彩着、鼓掌着……这是怎样的一种回肠荡气的享受?我完全忘记了十几天前我躺在手术台上麻醉失败,被手术刀活生生地划下去,手术后在病房里伤口疼痛那难熬的每一分每一秒。

夜幕完全降临了,大草地上空皓月悬挂又繁星点点,前方的松江大教堂更是在夜空中风光旖旎……

【我在东边,你在西边】

空旷的郊野,刮起了阵阵凉风。五月的上海,白天穿短袖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就要hold不住了。我是T恤衫外面还穿了一件长袖的外套。他只穿了一件厚厚的短袖T恤,我从包包里拿出随身披肩给他。因为我是寒性体质,从初夏开始包里随身带披肩,夏天乘地铁的时候还是需要披一下的。

中场休息时,他还是一心一意地在低头手机打字?“和老婆只能在这个时间点交流,我们也只能在这个时间点交流。在地球的两端,永远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上午七点到十一点不是忙得四脚朝天,就是下了夜班气短懒言。只能清晨和黄昏微信交流,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他淡淡地说着。

“四年前结婚没多久,我父亲四年前得了肠癌。我虽然是外科医生,那几天根据他的描述‘大便带血不好转’,职业的敏感,我果断‘先斩后奏’,让母亲把他的病历卡交给我,马上去消化内科帮他预约无痛肠镜和胃镜。还就是怕什么什么就来?三天后消化内科同事和我通电话,高度怀疑肿瘤,不甚乐观。马上联系肿瘤科专家住院手术。所幸肿瘤病理分期还可以,目前情况还马马虎虎。我处在这个位置,多少有点人脉资源能够给他们带来一点便利。如果我不是医生,谁来屌你?我这一代人都是独生子女,如果我只身一人去了国外,他们怎么办?肿瘤必须保证五年相安无事的不复发,才太平啊!我们同年的,你孩子都要小升初了,我们却这样子,没有孩子,永远牛郎织女一样?”他继续淡淡地说。

【十鹿九回头】

到了后半场,天色已经一片漆黑。我们悄悄地坐到草坪上去了,闻着花香、听着音乐、吃着水果酸奶,一如既往地嘴角上扬。

“如果不是等一下要开车的话,我现在真的想喝一点啤酒”,于医生说。

“我等下是乘公交和地铁回家的。我觉得我已经差不多从骨折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微笑着。

“真是爽啊!经常在不见天日永远二十度的手术室,一呆就是一天,‘皓月星空,音乐啤酒’竟是如此美好”,看得出他很陶醉。

“松江,有美食,有美景,有名校,有大医院。也没有中心城区的喧嚣和嘈杂,松江镇上也很宜居啊!我觉得生活在松江,很有幸福感呢!每年的辰山草地音乐会会吸引来自四面八方的乐迷”,言语中我流露出作为松江人的自豪感。

“是的,我就是松江二中毕业的。我爱我生活了三十二年的松江,‘十鹿九回头’啊”,他也充满了松江人的自豪感。

“我也是松江建筑工程学校毕业的,这个学校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家的四代人还从来没有离开过SJ区呢!‘十鹿九回头’,松江人都懂,”我说。

最后乐队演奏的是熟悉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和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一样,指挥在台上带领全场观众一起鼓掌一起喝彩。掌声一轮又一轮,观众们迟迟不肯离去,在乐队一次又一次的返场中,观众们开始依依不舍地退场……

“短驳公交排队时间挺长的,我开车带你去洞泾地铁站吧!”他说。

我就这样坐在他车子的副驾驶位置,习惯地系好安全带。他事先所说的,开了很多年的长安福特,就平时上下班开,休息日回洞泾农村看看父母。反正也不进市区,就上个沪C牌照够了。这代步车也就一直这么开下去了,也蛮实用的。

此时的辰山植物园停车场,几百个人在同时发动车子,大家排着队依次慢慢地离开停车场,回到SH市的各个角落。这里欣赏音乐的人素质真的是很高的,秩序是很井然的。从进入停车场到弯进沈砖公路,整整用了十五分钟,好像也没有路怒。

在汽车缓慢行驶的过程中,他气定神闲地用手机连接车上蓝牙音箱,放了一些久石让的音乐,《天空之城》《菊次郎的夏天》《千与千寻》等。

【伴随着我】

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车子也转弯到了沈砖公路,一直往前行驶六七公里,就是九号线洞泾地铁站了,我乘到醉白池下来步行半小时就到家了。

但是他并没有沿着沈砖公路一直向前走,而是把车子拐进了佘天昆公路?沿着佘山慢慢地向前进,大概只有二三十码的车速。

此刻的佘天上空一片漆黑,公路上也空空如也,只有音箱里播放出熟悉《千与千寻》?

“你这是要去哪里?”我突然有点紧张。

“我只想在这里逛一圈,好久没有好好看过夜色中的佘山呢?你介意吗?”他也有点吞吞吐吐。

曾经在某个公众微信号上读到这么一段话:“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如果谈吐再多几分幽默,形象再多几分儒雅,举动再多几分关爱,那简直就是无敌的粉丝收割机,不知会收获周围人员多少的景仰,俘获俊男靓女多少的芳心”。

我们就这样默默无语,他就这样沿着佘天昆公路和林荫新路慢慢地兜着,沿着佘山穿行,慢慢地穿过了欢乐谷,慢慢地欣赏着久石让的音乐。让我想起《千与千寻》中的一幕幕。一路上我们始终沉默,谁也不愿打破这种氛围,只是漫不经心的欣赏着皓月星空笼罩下的佘山,和那首《always with me》。

林荫新路走到底,就是嘉松南路,马上就是佘山地铁站了。“就这里吧!放我下来吧!我就在这里乘九号线了”,我正要解开安全带。

“不,请系好安全带。好好地坐着,我家也离醉白池也不远的”,他似乎说得很坚决。

我不敢再多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必须无条件地配合甚至服从司机的驾驶,不能让司机三心二意。BJ动物园老虎咬死人的惨痛教训,就是前车之鉴。我虽然自己不开车,但是必须严格遵守驾车安全规则。晚上九点左右的嘉松南路其实路况很好,我任凭他闷声不响地向前行驶着,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醉白池,我让他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把我放了下来。

步行了十来分钟,晚上九点半我就到了家,身上沾着些许青草泥土,或许还带着鲜花的芬芳,嘴角上扬着。日后还通过APP把这场音乐会的录音又重新听了两三遍。

事后回忆起来,我这样子和一个同年龄的男性,在这样一个情境下单独相处。想想真的是挺危险的,因为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右手可用。但同时我也毫不恐惧,我一没财二没色,有什么可劫的?上海的公路又到处都有摄像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