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刘小舟发现账目不对之后,给李祁峰检查了一遍。
李祁峰对账目早已驾轻就熟,而且,合作社的收入就那么一点点,根本不用动脑筋,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拿了。”曹蓉跪求道。
账款经手只有刘小舟和曹蓉,刘小舟不可能监守自盗,那就只能是曹蓉了。
刘小舟找到曹蓉摊牌,曹蓉见躲不过,便开始哭诉。
“我妈病了需要钱,我男人不给还打我,我才跑出来。可是,我妈现在在医院里,还等着钱才给继续治疗,所以我……我才会……对不起!呜呜呜!”
曹蓉说得声泪俱下,刘小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那……还差得多吗?”刘小舟扶起她,问。
曹蓉哭得十分伤心,哽咽着点点头。
“这可不好办啊。”刘小舟皱眉,“不如,再去跟你老公商量下?”
“不行!”曹蓉大喝道,她抹了抹眼泪,“我就是因为跟他商量不到一处去,才会被打的。”
刘小舟叹了口气,曹蓉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之后,我会连同前面拿的一起还给你。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钱。”
“你需要多少钱?”刘小舟其实也有这种想法,毕竟是父母生病,不能耽搁。
“五万,五万就够了。”曹蓉欣喜地说。
“五万啊,那行。多了我也拿不出来了。”刘小舟低下了头。
自从合作社经营状况变差后,近一年时间,为了维持正常的生产,刘小舟的爸爸把家里的存款都拿了出来。
她爸爸走后,合作社便停产了,家里的存款也寥寥无几,但村民们却以为他是卷款私逃,都跑到刘小舟家闹。
后来,王雪琴不得不拿出最后的钱,给他们分了,他们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而刘小舟所说的五万块,则是她读大学时攒下来的。
曹蓉破涕为笑,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刘小舟愁容满面的样子,坐在一旁玩起手机来。
答应了借钱给她的刘小舟,拿了银行卡去取钱,顺道送菜给李祁峰。
“你借钱给她?”李祁峰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我看她那么可怜。”刘小舟说。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李祁峰无奈地摇摇头。
“说什么呢!”刘小舟撇撇嘴。
“钱借出去了?”刘自平问。
刘小舟也奇怪,为何刘自平会在这里。
“没有。家里没有放那么多现金,才去取了来。”刘小舟答道。
“拿来。”李祁峰大掌一摊,说。
“你想打劫?我才不给你,这可是救命的钱!”刘小舟没好气地说。
“救谁的命啊?”刘自平阴阳怪气地问。
“这傻子真要给曹蓉钱呢!”李祁峰摇着头,眼神从上往下瞟着刘小舟。
“曹蓉的妈妈还在医院等钱治病,当然是给曹蓉了!”刘小舟气呼呼地说。
“唉?那我站杨哥这边。”刘自平跑到李祁峰身边站定,拍拍李祁峰的肩膀说。
“刘自平你!”刘小舟瞪了刘自平一眼。
“你知道曹蓉拿钱干什么去啊?”刘自平问。
“难道她不是没钱给妈妈治病吗?”刘小舟终于听出了些古怪。
“我去打听了一下,说她在网上认识一男的,天天管她要钱。也不知道灌了她什么迷魂药,一要就给。她自己的钱给完了,就偷家里的钱,所以她老公才动了手,现在不知悔改,来骗你钱,真是太过分了。”刘自平说。
刘小舟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舔了舔嘴唇,说:“你说的是真的?”
“开不得玩笑的,她家就在隔壁村,不信你自己去问。”刘自平说。
“还好有你们拦着。”刘小舟捂着包包说,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不行,得快报警,不能再让那男的继续骗她了。”
“已经报过了,你就别操这个心啦。”刘自平翻了个白眼,“还好杨哥有先见之明,前两天就让我去查曹蓉的底细。”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刘小舟眨眨眼睛,看着李祁峰问。
“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她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吧。”李祁峰说。
其实他是觉得一个逃离家暴的女人,除了各种化妆品其他什么都没带,要说她爱美,也有点说不过去。
这种情况原来在公司里也见过,只是拿来套用一下而已。
不想跟刘小舟他们说得太清楚,妖妖又一直在闻刘小舟带来的食材袋子,所以才想到了“闻”这种烂借口。
“味道?!”刘小舟皱皱眉,“你是狗吗?”
“你瞎了吗?”李祁峰挑挑眉。
“你是狗……怪?”一个略带童音的声音突兀地说。
三人扭头一看,是个有些眼熟的小孩。
李祁峰看到小孩怀里抱着的博美犬,突然想到了赵艳红带过一个小男孩来,当时他一直躲在赵艳红身后。“你是鑫鑫的主人小业?”
小业点点头,再问:“你是狗怪吗?”
“噗嗤!”刘自平笑岔了气,拄着膝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狗怪多难听。”
“狗妖?狗精?”小业皱着眉头认真地说。
“什么都不是,跟狗没有关系!”李祁峰板着脸说。
看着李祁峰像是要发火的样子,刘小舟忙打岔道:“小业,你一个人来吗?你奶奶呢?”
“她想来,我不让她来。”小业说话的时候还是一直戒备地盯着李祁峰。
刘小舟莞尔一笑,说:“这位叔叔不是狗怪、狗妖、狗精,他就是叔叔。”
“哦,我知道了。”小业点点头,摸摸抱着的鑫鑫说,“我带鑫鑫来谢谢你们。”
“鑫鑫好了很多了嘛!”刘小舟伸手去摸鑫鑫,没想到小业却将鑫鑫塞给了她。
“帮忙照顾一下,谢谢。”小业指了指李祁峰说,“我找你有事。”
李祁峰瞪了瞪眼睛,这小家伙是要跟自己叫板了是吧?可惜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去里边谈?”李祁峰顺着他的口气说。
“嗯。”小业用鼻音回答了他,径自先往其中一间教室走去。
进了教室,小业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没有进去。
李祁峰高大的身影将从门洞透进来的光挡了大半,小业朝墙里缩了缩。
李祁峰站在他对面,也不催促,虽然他挺好奇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屁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认识这个人吗?”小业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李祁峰接过,“不认识。”
“不认识吗?”小业似乎不相信。
“没见过,一次都没有。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李祁峰认真地说。
“怎么会不认识呢?可是爸爸他……”小业皱着眉嘟囔着。
“哦?这么说你爸爸认识我吗?”李祁峰问,他再次确认了下照片上的人,完全没有印象。
“其实我也不知道。”小业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蹲在地上,泪眼汪汪。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李祁峰蹲下来轻轻问道。
他以前可不需要那么麻烦,想知道什么“读心”就可以了,但是现在,他强迫自己尽快适应“猜心”。
最近,他在网上学了些沟通识人技巧,结合以前的种种,他发现多少还是能看得出一些。
小业想了好一会儿才迟迟开口。
“爸爸去世前一个月,我看见他在杂志上画了几个圈,圈中的人就是你。你就是李祁峰,对吗?”小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李祁峰没有急于解释,他想听听小业要说的话,这小家伙比外面篮球场上站着的那两个大人都还要细致敏感。
而且,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在杂志上做了自己的标识,真的太令人在意了。
“你化名为杨秦,是因为牵扯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秘密跟我爸爸的死有关,对吗?”小业突然抓住李祁峰的手说。
李祁峰挑挑眉,他的事与公司账目和合同纰漏问题有关,与一个陌生人的死怎么也说不到一处去。
“我觉得应该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过去,才用了杨秦这个名字而已。”李祁峰轻柔地反抓住小业的手,说。
“可是,可是……”小业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李祁峰坐在地上,将小业抱在膝盖上安抚道:“我知道,你不想失去爸爸,可是他已经去了天国……”
小业不服气地抢着说:“他死了就是死了,但他不会去天国,因为还没有找到害死他的凶手,他不能安心离开!”
“你奶奶说过他是死于车祸,这是你一时接受不了而想象出来的。
就算你爸爸还留在这里,也是挂念着你,希望你听奶奶和妈妈的话,健康快乐地成长。”
李祁峰用尽量柔软的声音引导小业。
此刻,他觉得怀里这个纤细的男孩就像一只吉娃娃。
非常奇怪地是,李祁峰从把小业比作吉娃娃犬后,他似乎更能理解到小业内心深处的感受。
小业莫名地觉得这个宽厚的怀抱很温暖,让他静下心来,有种踏实的感觉。
他摇摇头说:“我要为爸爸讨回公道,这不是我的想象。
因为在爸爸走的前几天,他给妈妈打电话,让妈妈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