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与君相伴-何为相思(3)
夜色微凉,麒零陪同着她们一起去外面的集市里逛街和去看演出,银尘一个人留在客房里。
等到月落乌啼时,麒零身心疲惫的回到了酒馆,账台前的掌柜仍在繁忙的合算着一天的收入。两旁桌子上的客人已经稀少了许多,残羹剩食无人打扫。
麒零匆匆的上了楼,当他推开房门时,他看到银尘修长的身影静立在窗前,月光倾泻在那如瀑布般的银色长发上,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窗外的亭台楼阁显现在他的身旁,银尘的背影看起来清冷而又坚毅。
麒零站在他的身后,他把自己的那只棕色的皮质背包放在木桌上,他英俊的脸庞上笼罩起担忧的神色,他轻轻的问银尘:
“银尘,你在看外面的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到你从港口下船到现在,脸色都很沉重。”
银尘转身过来,他冰雪般俊美的脸庞温柔了起来,他对面前的人说:
“麒零,我担心噬魂兽的出现并没有我们眼前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它从冰海雪域中苏醒,它的灵力导致了气候的急剧变化,冷热交替使周围大面积领域的果树受到侵袭,果实从内而外的发生异变,看似完好无损,但是内部早已腐败不堪。”
麒零恍然大悟,他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早上所看到的那只苹果上所布满的那些灰色的斑点,也就是这个原因引起的吗?”
银尘点了点头,他接着说:
“这不是最重要的,我的灵力在那颗青果上感应到,在它的内部还有其他灵力的存在,如果我的感觉是对的话,灵力的主人应该是风源的五度王爵尤祭。”
麒零感到十分的疑惑,他们曾经也遇到过很多这样扑朔迷离的事件,但是在风源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领域里,他有些害怕起来,如果没有银尘在自己的身边,他有些害怕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他注视着银尘说:
“银尘,你还见过风源的其他王爵吗?他们的天赋都是什么呢?为什么五度王爵要把自己的灵力注入到这些果实上呢?”
银尘看着麒零有些忧虑的神色,他轻轻的说:
“麒零,有些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至于五度王爵为何也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我也暂时无法确定,以后自然会水落石出,你不要担心,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去冰海雪域调查噬魂兽苏醒的事情。”
麒零点了点头,他从雷恩海域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能与自己的王爵的团聚,这股喜悦的情绪过去后,就是漫长的疲惫,加上他在街上闲逛了太久,感到全身筋骨酸痛,也是该好好休息了一下了。
他的身心放松了下来,他睡眼惺忪的站在原地,他看见银尘低下头,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自己腰间的那条精致的银色缎带,渐渐的露出了他长袍下的银灰色的衣衬。
他看着银尘向自己走来,银尘修长挺拔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里有点紧张。
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只有桌子上的两只烛火发出明灭的亮光,窗外有微风轻拂进来,烛光摇曳,细碎的光斑点缀在花梨木的桌面上,寒夜清冷而又寂静。
银尘的眼里倒映着昏黄的烛光,他冰冷而又温柔的双眸,和他注视着自己的那略微深沉的目光,让麒零的心不受控制的疯狂乱跳起来。
看着风源大陆最优雅高贵的王爵宽衣解带的走来,这是多少万千迷妹心中的梦想。
麒零慌乱的低下了头,他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此时此刻的自己就像是等待着接受帝王恩宠的妃子。
麒零的耳朵红了起来,他的脸红到了脖颈,他无助的动作和他躲闪的目光,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小鹿。
银尘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麒零红红的脸颊,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他的目光有些无奈,他冷漠的抬手将那件银色的长袍挂到麒零身后的上花梨木架上。
清淡的薄荷的香味从银尘的身上传了过来,麒零的心神回归到了身体里。他看到银尘已经坐在了床榻上,银尘悠然的脱去自己的银靴,侧躺在床的内侧,给自己留了外侧的位置。
麒零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他喃喃说:
“我在想什么,我刚刚在想什么,我怎么能这样想呢,我可是个大男人啊,我怎么能对银尘产生这种不好的想法呢。”
夜凉如水,麒零感觉到了夜晚的凉意,他看到银尘已经睡下了,他乖巧的走到床前,脱掉自己的皮靴,躺在了银尘的身侧。
当他躺在床上时,他感觉这张床榻似乎比店老板说的还要窄小一些,他的身体和银尘紧紧的贴在一起。
距离他们上次这样挤在一起,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光景了,麒零不禁感慨万千。时光荏苒,岁月如织,韶华空明,往事如流光碎影,银尘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七度王爵,但是在麒零的心里,他永远都是自己的王爵。
麒零想往边缘挪动一下,但是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地面,他的身体也有半边的悬空,他索性直接蹭回去和银尘背靠在了一起。
银尘冷淡的感应着他的小动作,他能够体会到麒零纠缠的如一团乱麻的心,这是他们相同灵魂回路所带来的灵犀。
通过彼此爵印里的灵力波动,他可以精准的感应到,埋藏在麒零心中的所有情感,麒零的喜怒哀乐,隐瞒欺骗,以及他身处险境时的忧虑和恐惧。银尘愿意为身后的人排除万难,哪怕是倾尽自己的一切。
但是身后的人,他何时才能成长起来呢,如果失去了自己的羽翼之后,当他再次面临困难的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此时已经是夜过戌时,窗外月光如流水,偶尔能听到外面传来的传来的几声鸟鸣。
麒零感觉到银尘气息很平稳,他不知道银尘是否已经熟睡,他想和银尘说话,但又不敢打扰到银尘。
渐渐的,从银尘的身上传来了的清冽的芳香,沁人心脾,又醉人心房,麒零难以抑制住自己砰砰跳动的心,像是心里面有无数正在擂鼓的小人,他的喉咙有些干渴,他的胸膛轻轻起伏着。
在这静谧的夜里,麒零的眼睛异常明亮,他的头脑也十分清醒,他开始胡乱的思考着什么。
他想起银尘在当初在对自己赐印时所说的亲近,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想要能伸手触碰到他。
麒零把手垫在脸上,他实在难以入眠,他转过身,看着那个银色的身影,他轻轻的问道:
“银尘,你已经睡了吗?”
银尘没有说话,他柔软的银色长发铺散在床上,在室内微弱的光亮下看起来清凉而又静好。
麒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慢慢的转过身,正对着银尘的背影。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如精致缎带般的长发。
在他的指尖刚碰到那清凉的发丝时,他的脸便立刻涨红了起来。
麒零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两抹红晕,他感觉自己的脸滚烫起来,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四周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银尘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麒零,距离我给你赐印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你还是不能稳定住自己心神,和学会控制住你体内的那种莫名的情绪吗?我担心,这样长久以往下去会对你不好。”
麒零垂下眼睛,他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着,他有些委屈的说:
“银尘,你对我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我真的很难控制住那种…嗯…很紊乱的气息,你能明白吗?就像是我从前酿的那种高浓度的果子酒,喝多时酒精冲到头顶的那种感觉,我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醉的。”
银尘没有再说话,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让麒零心烦意乱,他默默的转回身去,他问银尘:
“银尘,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你曾经所说的亲近?那我要如何来抑制住这种亲近呢?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要不你…”
麒零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到了银尘的手正准备在空中打一个手势。
他十分老实的闭上了嘴。
他仍旧辗转难眠,这种对银尘心动的感觉另他神魂颠倒,醉生梦死,他目光茫然的注视着桌子上那两只摇曳的烛火。
银尘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他说:
“麒零,如果你不学会掌控住自己情绪,它会使你逐渐的迷失心智,让你走向自己所无法控制的局面,这对于你来说,也算是一种试炼,明日我们还要去冰海雪原,早些休息吧。”
麒零听话的点了点头,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在萦绕着淡淡的薄荷和迷迭花的香味中,进入了梦乡。
窗外的听音阁里,有歌女盈盈而坐,她的歌声轻柔而安神,她弹着琵琶,缓缓的吟唱着: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筛子安红豆,骨入相思君不知。浮世繁华难相忘,与君共枕到天明。
幽花坐在客房的楼顶上,她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莲泉从她的身后过来,她轻轻的坐在幽花的旁边,她问道:
“你是在想念麒零吗?”
幽花抬起头,她的眼里有些潮湿,她说:
“我是有些想念麒零,但是他的心里面只有银尘,我大概能够体会到他的感觉。因为曾经的我,也每时每刻的都想能见到我的王爵,虽然他从来都没有回过身来看我一次,直到我彻底失去了他,我还是会经常想起他。”
莲泉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她说:
“幽花,请你相信我,锡流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他并没有离开你。”
幽花的身体有些颤抖,她有些无助的对身旁的人说:
“莲泉,我不知道要如何跟麒零提起离忧的事情,虽然银尘用灵力封住了他的记忆,但是总一天,他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的,我很害怕麒零会受到伤害。”
莲泉没有说话,她也有些担心麒零,她想起了自己和银尘之间的约定。
她看到坐在身旁的幽花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她神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说:
“莲泉,你知道的,我们天束家族是有着皇室血统的,我已经暗中调遣郡主府里的部分亲卫,安排他们进入到风源的帝都风鸣,我本想与帝都的皇室进行联络,但是我在镇子上放往帝都的十几只金鸟,它们全部都失踪了,我能感应到在帝都里有一股可怕的灵力,在一瞬间就将它们尽数摧毁了。”
在她闪动的双眸中,恐惧像是毒蛇在无尽的黑暗中逶迤穿行着,所过之处,遍地的曼陀花悄然绽放。
神音站在清平镇外的悬崖上,她的目光有些涣散,那条满是倒刺的骨链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出森然凌冽的白光。
她闭上眼睛,那种眩晕感令她头痛欲裂,她不禁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住自己的身形。
织梦者在她的身后已经满身伤痕,它庞大的身体趴在地上喘息,漆黑的残肢散落在草地上。
神音强忍着痛苦,抬手将它收回到了爵印里,每当她受到严重的创伤处于濒死状态时,在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一个声音。
那是鹿觉的声音,以及她们从前在帝都心脏时所看到景象,也会无比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每当这个时候,在她的身后都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水墙,缓缓流淌的波纹里,隐隐的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个声音不断的在她耳边重复着,它说:
“神音,你还记得我在帝都心脏所跟你说的那个秘密吗?白银祭司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你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回过头,看清楚你身后面的人是谁,拿起你的武器,杀了那个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