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顺朝廷河西关 1
东宫之内，李贞听着属下报来的消息，手中正饮的茶杯，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气声怒吼：“周山秀这是釜底抽薪！好你个周山秀，真是找死！”
“殿下息怒，息怒呀！”旁边那日里在客栈给出主意的太监急忙劝阻道。
“息怒？我如何息怒？这全盘计划，周山秀何等人物？自然知晓！他这是找死！”李贞气急败坏，踩在那红色的绣着四爪金龙的地毯上，金色的袖口一甩：“去，给我找人，让周山秀死的明白！”
话音还未落地，一名宫女，手里提着食盒，这时分，已经暗淡，冬日里季节短些，急忙前来。
刚刚走进一看，这破碎的瓷器碎片，还有气头上的李贞，自顾的退后几步，毕恭毕敬的施个万福。
看着来人，李贞火气微微收敛一些，背对着门口位置唉声叹气道：“绛月她们回来没？”
只见这名宫女，急忙跪下，头叩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殿下，属下无能。绛月，绛月她们……”
“什么？”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胸腔里爆而出，好似那火山喷发，怒不可遏：“滚！给我滚！”
这名宫女急忙连爬带滚的从东宫而出，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不断的拍着胸口，像是劫后余生。
谁也不敢保证黑暗中没有藏匿着人，皇宫里似乎不是？这黑夜里，莫名出现个人形。使着一张手帕，捂住口鼻，这名宫女突然消失在黑夜之中。
“殿下，殿下！不要动怒！”这名老太监，几乎是从小看着李贞长大的，自然当成自家孩子，可主仆之别，也不能逾越。
“不动怒？你来告诉我，告诉我我，我该怎么办？啊？告诉我！”李贞抓着这名老太监不断的摇晃着“我费尽心血拉拢周山秀，成立恶虎帮，建立无眉人，可现在，现在呢！全毁了，全毁了！”
“殿下，还没有，还没有！”这名老太监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的，手背上有着一颗不小的痣，捏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说道：“殿下，那无眉人换个地方！詹青墨，尹三郎不敢贸然动恶虎帮的，再说曹东山不是傻子，全部收回长安来！”
李贞听闻像是溺水者抓住根救命的稻草，“然后呢？然后呢？我现在真的很怕周山秀，很怕他让父皇知道！”
“当下首要的，就是解决周山秀。出高价，请杀手做掉便是，最好是大顺，或者蜀地中人。后面，曹东山是个聪明人，詹青墨和尹三郎根本找不到他，更别提灭了恶虎帮。让他们改头换面……”
刚才消失的那名宫女，醒来的时候，看着四下。竟然是书房之内，陈设简谱，周围配饰也净都是画着五爪金龙的模样，透过帷缦，里面端坐着的人，批阅着各类文书。这，这不正是南国皇帝李未央么？
这名宫女急忙跪下，叩首行礼，说过三声万岁。
“这天气冷了，咳咳！”李未央感叹一句，忍不住又咳嗽两声。看着外面夜色如此阴沉，黑云压的很低，看着几乎，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陛下，保重龙体！”宫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急忙道。
“咳咳，还用保重么？你说说，这南国迟早是他的，太师也迟早会辅佐他，他需要做很多么？还需要做这些肮脏的事么？去祸害我们大南子民的事么？咳咳！”李未央的声音很虚弱，可似乎也很绝望。
“陛下，太子他……”
李未央摆摆手，看起来苍老了太多太多：“退下吧！南国卫在外面等着你，带他们去杀人吧！”
说的很委婉，可是宫女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她知道，这去杀人，去杀人意味着什么？
这可不是几条人命，不是几十条，恶虎帮，无眉人，加起来几百人呀，可不是每个人都是所谓的无恶不赦，特别是那无眉人，难道不都是怀揣着江湖梦，或者长安梦的姑娘，被劫掠的么？
可在权力，在这位南国陛下嘴里，说的竟然如此轻巧。她心彻底凉了，杀掉所有人，保这名太子登基。
可自己敢不从么？一瞬间多少念头涌起，可自己又能奈何？
南国卫，整整齐齐的在外面等着，足足有几百人，清一色三境，当中不乏还有四境，五境中人，这个阵势，很明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直刀在手。
“贞儿呀，贞儿，你说，还要朕怎么做？”李未央放下自己的朱砂御笔，看着窗外，一直发呆。
“陛下，夜深了，注意龙体。”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这隐藏在身后，头戴凤冠珍珠，身披百鸟朝凤袍，锦衣玉帘的一国之母，大南母仪天下的人儿。
“冉仪，你说咱们这儿子要是有周山秀一半聪明那该多好？咳咳。”此刻的李未央，没有了杀伐，没有了威严，在这女子跟前，很体贴，尽是爱慕之意，很难想象，一个皇上，南国的陛下，后宫佳丽无数，依旧如此疼爱这个陪伴几十年的女子。
容貌老去，美丽不在，唯有那妇人的模样，看上去已经苍老太多太多，没有了当年初见时候的美丽。
可这份情，就在这，不增不减，这份爱，还留着，不消不散。握着心仪人儿的手，就好比此生已经满足。
“周山秀聪明，提前撤手。而且身后有着余坪自然不好办。陛下，那尹三郎是您的人吧？”皇后试探的问道。
李未央这才有了一丝笑容：“是或者不是。也可能说，詹青墨才是我们的人。”
“陛下，为何如此说呢？”皇后道。
“冉仪，叫我未央吧，好久没听你这么喊过了。”李未央竟然带着一丝丝恳求道。
“未央～”冉仪看着眼前的人儿，他也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没有了剑眉星目，苍老挂在她的脸上，忍不住又像当年一样，闯入他的怀里，痴痴的依靠着。
“冉仪，詹青墨是谁的徒弟？南山礼，可杀南山礼的是谁呢？这不正是我们南国的支柱，余坪，仲义等人？而且詹青墨背后有谁呢？”李未央像是教书的先生，指了指头顶继续道：“卫右。这名大剑仙！余坪如此辅佐，随他去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我们李家，自己不也有人么？”
冉仪此刻不像是个已经有了四十载风霜的妇人，反而和小姑娘似的，坐于李未央腿上，靠在怀里。“可余坪不也下了一步棋？十秀？”
李未央轻笑两声道：“呵呵，冉仪，你目光短了。是两步棋，尹三郎也是余坪的棋子。尹三郎去丽水河，去大顺，这些不都是余坪算计好的？”
冉仪大吃一惊，完全不敢想象道：“未央，这余坪太可怕了吧！他，算到了每一步？”
“你以为我们这位太师很简单么？更可悲的是尹三郎根本不知道，这就叫什么？身为棋子不知是棋子。尹三郎学的仲义的文脉，刻苦努力，他余坪会看不到么？在安村时候，你知道誉儿为什么会去么？”
冉仪几乎完全不敢想，这，太可怕，可能谁也不会知道尹三郎的每一步都是余坪精心算计。
“誉儿，是我派去的，那个杨东东是我的人，姚进呢，是余坪的人。杨东东失败了，可也成功了，因为他和姚进他们处的很好。本想看能不能与詹青墨交好。可现在看来，很失败。”李未央不耐其烦的向着自己心爱的人儿解释着一切。
而这位心爱的人，也正在南书坊，这个批阅整个南国奏折的地方，听着这一切。
思索再三，忍不住说道：“那詹青墨………”
“不！”李未央手指放在冉仪的唇边，继续道：“她若死于江湖，那就不可怜，可她如果步步登高呢？不要忘了，南山礼，也是南国之人，礼乐推行，也得需要法度。最终呢，你说詹青墨会选择余坪还是选择我们李家？这不才是中了我们的下怀？这一切，贞儿，我们的儿子登基之后你再告诉他，詹青墨我们杀不得，动不得。而且在合乎规矩的时候还得保护着，不让别人看出一丝一毫！我也很欣赏贞儿，现在就知道给自己扶植势力，可是当他真正掌握了这南国，学宫每年出来的人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时候还用做这些丢人的勾当？”
冉仪听闻这一切，简直是惊心肉跳，完全不敢相信。
“所以呢？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在适当的时候，以一种巧合的方式，让詹青墨知道！师父怎么死的。然而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李未央说罢，这才抱起自己心爱的人儿，朝着床榻放下而行。
这个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夜晚，是一个流血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