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学学最俗的事情 1
看着样子，不出意外，自然就是那灵寂山下来的人。
为首的那名年长些持着浮尘，下巴处有撮理的油光发亮的山羊胡。旁边两侧的像是徒弟模样，年岁也同詹青墨差不多。
打起道门见面礼仪，左手在前，右手紧贴在后，两个大拇指交错，结成子午决，一句“福生无量天尊～”
詹青墨颔首回礼，姚进几人抱拳。
在厢房处，姚进示意其余人在外等候，青旋也不喜参加这种正事商讨，自然也不愿进入。老道也将两个弟子安排在门口处。
三人而坐，作为驻扎在此的南国卫，自然对看管的几十里山头明了甚清。
先是寒暄句“临尘道长，一别百日甚是挂念啊～”
拂尘一挥，落于袖臂之上，单手成决道：“有老姚大人挂心。贫道不甚言语，就说说正事吧，那符箓入课南国朝廷可有批复？”
开门见山，没有太多余的客套，这也是这位临尘道长最为关心的事情。
想当年，灵寂山，挥挥洒洒百号人，山门鼎盛，方圆百里皆有自家道友。驱邪秽，行法事，讲生藏之礼仪，念着轮回往生经！
门徒四散，南国强盛。灵寂山归顺朝廷，遵朝廷规矩，循文脉纲常，不过门徒新人少了许多，年代更替，厉害的人山头留不住，不厉害的就都化作泥土！
姚进的笑脸几乎是永远挂着的，眼角处的黑痣大多都是褶皱的！
双手恭向长安方向道：“如今的朝廷，贤人寒蝉统领学堂礼仪，我已经上报，批复也回了下来。入是可以入不过～”
不过这二字，也摆明了肯定有附加条件。
临尘下山之时，也已经和师兄做好了打算，附加条件可以，如果太过分，那就算了！这天下之大，迁徙个山门，估计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云游四方，有缘处安家。
临尘捋捋自己发亮的山羊胡，抖动下那花白的鬓发，做出个请的姿态道：“还请姚大人明示！”
詹青墨坐于一旁，身为个代理启蒙先生，自然也说不上太多话，不知道姚进为何要让自己参与这场朝廷山门的交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听着，听的多些，学的多些，给自己的肚子里面多存在道理总归是好事！
姚进顿了顿，把直刀放在桌上，意思也就很明显，这等条件是答应，或者不答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临尘那混浊的眼中看不见波澜，微微闭合些，看着放刀的动作自然明白其中厉害，虽说心中有股怨气，不过还是得听着。
毕竟下山时候，自己的师兄，现任山主临清也嘱咐过，尽可能谈成！
“寒蝉大人有令，山门要入学堂，村落处，每每年岁应缴纳十两黄金！且作为文脉次课，自愿拜师，不得强迫！”姚进不紧不慢的道出条件。
不说临尘，就连詹青墨都大吃一惊，原本自己的见解是相辅相成，大意同寒蝉相一致。不过这收取银两，简直就是点睛之笔，治大国如烹小鲜！
没有银钱自然是寸步难行，南国如此之大，需要多少银两筹备建筑，而现在这一手，不仅仅结合境内山门，更是补充银库，真是神仙之笔！
不由得对那女贤人寒蝉，更佩服一些，不过这十两可能真的有些多了，折合下来，那可是百两雪花银呀！柳眉一动不尽担忧起来！
临尘的眼睛眯的更紧。几乎看不到任何神色，只留着不太满意的苍老容貌。
年岁上来，红唇自然紫黑，开启之际，略微冰冷道：“十两黄金，不觉得多么？”
听着临尘的冰冷语气，姚进倒是显得怡然自得，像是那黄金如同白菜似的，张口就来：“不多，不多，灵寂山下山去岳西郡做场法事都五两银子！这十两黄金还多？”
最后反问的语气，听的詹青墨恍然大悟，自己不曾着这银钱事，自然觉得十两是多，可是听着一场法事五两银子，也就不多！
临尘，微微抬起眼皮！看似混浊的眼球露出冰冷的目光道：“我们灵寂山算是到天险，靠着大顺黄泉渡！濒临南国岳西郡，虽说岳西郡再东处还是南国的疆土，可这大顺支柱黄泉渡像颗钉子扎在南国！真不怕我们临阵倒戈？”
拂尘不再搭臂，反而将尘须同那莲花木柄捏在一起！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南国的动作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自然也都明白下一个目标就是大顺，三城十六郡七十二山头的大顺最为神秘之处的就是那黄泉渡口！
姚进面对咄咄逼人的临尘，面对他那致命的威胁显得丝毫不介意。
不再正视那老道，反而不断的抚摸着自己的那把佩刀，看着刀鞘上的雕花，和古银配饰，时不时的抽出一点，折射出点点寒芒。
“你觉得靠着大顺能够活下去么？黄泉渡口很重要，厉害人物自然也多！可真以为南国一点办法都没有？嫌弃金子多，可以谈，可拿这个来威胁，就有些过分了！”
最后几个字杀气十足，长挂笑脸的姚进，也冷漠起来！而他的冷漠，足足让这微寒的空气再冷几分！
从军中出身份人儿，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斩尽多少强敌的姚进，自然最瞧不得别人用叛出南国来要挟自己！
仅仅是一场大局已定，只剩下细节的谈判，也搞得如此杀气腾腾，詹青墨学到了，别看是这微末的细节，可也就是商讨的最关键时候。
双方你来我往，据理力争，谁都不想退让，甚至都不惜打出最坏的底牌。这就是生意，这也就是商人，赚钱不是如此轻易！
而且姚进已经确定，黄金数量可以谈，那临尘也就明白，所谓的归顺大顺不过也是一点点谈资，凭借目前状况，天下大势不好说，可南国气盛已经是铁定的事情。
伸出枯槁的老手，指尖处竟然充斥着血红色，这让詹青墨很是不解，年岁不饶人，可那诡异的颜色是……
不过在这关头，自己也不好意思发问，已经端正好态度，学学这世上最俗的事情——生意上的事。
“年岁五两黄金，多了一分没有！”临尘也十分斩钉截铁，丝毫不留商量的情面！
姚进放下直刀，恢复到奸商本色。笑眯眯的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八两黄金，少了一厘，我保证灵寂山断了香火！”
“你，不要欺人太甚！”临尘一怒，拍桌而起。幸亏这桌子结实，不然早都碎了！也可能是临尘故装声势，不然四境还丹境界，可不是连一张桌子都拍不碎！
屋外，那两名道童，听见自家师父勃然大怒，赤红色的桃木剑，从背入手，另一人一把符咒当先，出了拼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