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安城阙远行处 1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上青旋蹦蹦跳跳的,不知道为什么,显得异常开心。好像只要能下山她就是开心的,离开长安城,顺着渭河堤上官道朝着东边而行,一路上三三两两份行人,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不过女子持剑者,总能让人多看几眼。
“瞧见没,女儿身,佩剑,真潇洒。”有一人约十七八岁年纪,灰头土脸,悄悄的看了眼詹青墨和青旋小声对着旁人说道。
旁人倒是大不咧咧,似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有啥,长安城里厉害的多了去,一天天大惊小怪,跟着哥走,去了长安城,说不准以后都能进学宫呢。”
“真的么?”
各有心思,一路上也很安稳,过长安数十里处,日色渐晚,远处的土坯房行成的村落倒是已经升起袅袅炊烟,和点燃几许烛火。
青旋的肚子也开始抗议起来,人也嘟囔着嘴,总觉得自己的师姐能解决一切道:“青墨姐姐,我饿了。。。”
距离近些的只有那一座屋檐小庙,门口靠墙有个泥坯做成的神陇,不大也就两尺约么高,一尺约宽,供奉的是当地土地神。外表放着个黑色的小香炉,上面插着不少的香杆,看着也是时常有人祭拜。夕阳的光,照射在这红漆门上,历经风吹雨打,不少地方已经起皮,像鱼鳞一样,伸手触摸,簌簌的掉渣声,上面两个精桐狮子脸门环,推开之后,正对着就是尊神像,文人模样,身披着善男信女供奉的锦绣丝绸,左手持书,右手翻页,眼皮微搭,神色做读书状。
神像前面便是丈长香案,中间放着三颗桃子,两边都是些烧饼。最左边的就是签桶,里面装的却不是刻着指定迷津的签文,反而是根根小小的毛笔,寓意非同。
再下方,就是一张蒲团,供着来人参拜,詹青墨跪于其上,双手和十,拜神,礼敬。
青旋顾不得这么多礼仪,只顾着自己的咕咕叫的小肚子,两眼放光,双手摩拳擦掌的样子,急忙抓着香案上的献品往自己嘴里塞着,一边吃一边还嘟囔着:“放的时间这么长,都硬了,不好吃,不好吃!”
詹青墨知晓着青旋的秉性,脾气,自然而然的再拜道“小女子多有叨扰,师妹却是饥肠辘辘,吃过供品,望神人勿怪!”再次磕头。
当夕阳彻底落下,南边的大山也从夜色中隐去,视野目光被暮色笼罩,再也看的不远了,只能依稀可见那乡村里偶尔的烛火。
青旋吃罢之后,还不忘顺手又摸过个烧饼,笑嘻嘻的递给自己的师姐。
詹青墨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吃,剑靠于庙墙之上,盘腿席地而坐,还好这地面也是经常打扫,自然干净,没有太多灰尘。
“青旋,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詹青墨眼神略微迷茫,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出了青竹斋,就是长安城,这次行了远,自然不知该去往何处。这句话,也只是安慰,何况自己和青旋二人,下山之后身无分文,又该如何立足于世?恍惚思索,似乎明白几分卫右,对他的恨意也少了一些。回头看着青旋,老早的蜷缩成团,背对着墙壁面朝自己已经睡得正香。詹青墨这才放下心来,盘腿而坐,陷入那得意剑谱之中。
所谓剑谱,也不过是卫右身形,舞了十三剑,仅仅十三式。真如同他说的那般,简单普通,放置街巷恐怕没人觉得这是高明秘籍。第一式,便是卫右破那余坪的棋盘天地,碎了仲义的夫子尺,还有口宪天言。破字决,讲究的一往无前,剑气斗牛,任你万般法,我唯有一剑,破之。仅凭着第一式,看似简单,实质上也就是考验心神,例如那柳丁,明知不可敌,依旧出剑,有这种意思,虽然卫右不喜欢,可还是带去天上天。
自己以往学的,都是青竹剑经修行,而得意剑,本身是没有经络修行,只有外在,只有一种势。不免又回想起卫右的话,和青竹剑经里面的三境,化气,二境补漏。天下男子补漏去掉遗漏,锁精。女子,也是补漏,不过变成斩赤龙!赤龙得斩处,汞亦化作气。这两句话听着绕口,不过事实上也是最契合女子修行,女子每月必有红事,便为赤龙,斩掉自然而然明白。铅来汞往,铅也就是所谓男子精华,汞便是那女性从孕育孩童的宫殿处,每月排出的。现在赤龙得斩,三境在望,不过总感觉差点什么。
一夜,无灯,无火,亦无风,只有这漆黑的夜,旧庙,神像,香案,盘腿静修起来。
庙外,深夜三更里,不知名的鸟儿总喜欢多啼叫几声,很凄厉,尖锐,像是那孩童的叫声,惹得人心头发紧,汗毛倒竖,啼叫声没有规律,时远时近,谁也不知道究竟落在那哪棵树杈上。
再有就是那趴在黑暗角落中,隐藏着自己身子,只有两只眼睛泛着蓝光的野猫,爪牙尽露,呆呆的看着庄稼地中那只肥硕的田鼠,正用自己锋利的爪子扒拉开泥土,吃着刚刚埋下的种子,一边吃一边抬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警戒心很强,唯恐出现什么伤害到自己。
作为天敌的猫,自然也是不急,眼睛一直盯着,幽幽的蓝光,如同磷火,让人胆寒,恐怕有夜行胆小者见到,早都匆忙跑回家中,盖上三层被子,浑身发冷的对着其他人说,见到鬼了。
小村的夜就是这样子,什么都共存的一个荒野,和地界。不知不觉,夜深了,那只肥硕的田鼠两只前爪吃把种子送到自己尖牙利齿的小嘴里“沙沙沙~”咀嚼着,可能是种子的味道让它沉醉,也可能是这夜里,只有那不知名鸟儿的啼鸣,自然而然的放松警惕,那滴溜溜的小眼睛不再转的飞快,根据以往的经验,肯定是确定没有危险的气息,自己的看着肥硕的身躯,当然很自信,对自己特有的直觉很自信。
那只猫身姿不再趴地,缓慢的起身,蓝幽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着老鼠吃的正开心着,警惕心放松的时刻,动了,身如惊鸿,肉垫子的四只爪子同时发力,像支弩箭瞬间射出,在空中,藏在肉绒绒的四肢中,利爪露出,落下刹那,狠狠地钉在那只胖乎乎老鼠的身体之中。
“吱吱吱!吱吱吱~”那只老鼠的眼神有些绝望,嘴里还在咀嚼的粮食也没了味道。当“喵~”一声,猫唇张开,獠牙镶嵌进它的脖子处,眼神彻底暗淡,四肢小爪子再也不折腾……
忽然而起的人言,飘忽的声音,“你看呀,这就是贪吃的下场呀~”在这夜里,深夜人静时格外的恐怖。那类似尽数摩擦,尖细的声音从那一头乱发,随意盘绕,面上皱纹堆积如山,拄着个弯头拐杖,前突嘴边上净是着竖直的纹路的老妪,对着身后的人影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