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箭镞把我钉在了地上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我困了,倒在荒原上,就呼呼地睡了起来。
等我醒来,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睡在荒原的草地上,而是睡在一个用树枝搭起来的木屋里。
我爬起来,向外望了望,好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谁把我弄到一个用一根很细很细的十几米长的竹竿架起的木屋里。
离开地面太高了,看着都眼晕。
我不理解的是,就一根细细的竹竿顶着我睡觉的木屋,它如何掌握平衡,而让这个木屋不至于掉下去或者偏离?
顾不得其他,先看看怎么能够下去。
我想顺着竹竿爬下去,可是,竹竿顶在木屋底部的正中央,我的手和脚都试过了,就是够不着。
这时候,我才发现,在挑着木屋的竹竿旁,坐着一群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们赤身裸体,有的腰间只围了一块布,有的人身旁倚着一把只有在博物馆里才可以见到的弓箭。
真是的,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了电子激光时代,他们居然还在用弓箭。
我明白了,我肯定是被他们弄上来的,可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我弄到这么高,我想,估计他们是怕我逃跑。如果是这样,很简单,一根绳子把我捆起来就是了,为什么这么劳神费事,把我高高挂起,实在是难以理解。
我想,其实世界上很多人和事,都是因为碰到了万事皆复杂的人,于是就没有了简单。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睡觉的小房子晃动起来,我吓坏了,赶紧坐在小房子的中间,增加房子的稳定性。我真怕小房子从十几米的高处掉下去,我虽然是吹吹,也是怕摔的。
这一回,我弄明白了,原来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用鼻子顶着竹竿的另一头,小房子晃动的原因,一定是他站累了,想挪一挪地方。
我不得不心生敬意,他真的了不起,我吹吹几乎无所不能,却没有他这个本事。不要说他的平衡力,仅仅他的鼻子所承受的压力,也绝非常人所及。
但因此,我知道了,世界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扁鼻子的人。
这时候,天快黑了,我决定逃跑,谁知道明天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但我知道,逃跑很困难,一定要等他们都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我探出头,从上面看见他们都东倒西歪睡着了。
可我关心的是这个用鼻子顶着小房子的人是否睡着了。
我在小房子的中心跺了跺脚,下面顶着竹竿的人没有反应。
我放心了,他也睡着了,我真佩服他,人睡着了,鼻子还在值班,还要掌握平衡。
可怎么跑呢?
我着急了,于是,我搓手,可掌心飘出的鸡屎味再也没有招来西伯利亚虎,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老虎。
我想,一定是死去的西伯利亚虎的灵魂告诉了它的同类,它们不是吹吹的对手。于是,它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和吹吹打交道。
突然,眼珠一转,我有了好主意。
是老虎的毛提醒了我。
于是,我揪自己的头发,好在我出来有些日子了,头发长得很长。
我咬着牙,把头发一根一根拔下来,然后,又用极快的速度,把它们一根一根连接起来。从开始到完成,只用了三十秒,真的没有比这个速度再快的了。
我肯定,我已经打破了世界纪录。
这个世界纪录就是:
吹吹用三十秒的时间,把四百九十九根头发连接成一根长十五米的细丝线。
我把头发丝线的一头顺到地面上,另一头拴在小房子上,然后,手心攥住头发丝线哧溜就滑到了地面,太顺利了,吹吹用自己的头发接的丝线就这么结实。当然,我吹吹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我的头发丝线会承受不了我的重量。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睡觉了,睡得很沉,连顶竹竿的人也睡得那么香甜。我想,他的鼻子也肯定睡着了,否则,为什么突然减轻了这么多的重量都没有察觉。
等到我跑出了二百多米远,才有一个人大叫:
“猪跑啦,猪跑啦!”
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变成了猪,或者说他们这个人种就把其他的人种称为“猪”。
这一下,他们全醒了,爬起来,一声呼哨,飞快地向我追来。
我跑得并不慢,可是他们跑得太快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是的,靠追逐野兽活着的人,肯定比我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跑得快。
还有五十米就追上我了。
我着急了,可此时没有搓手的时间,于是,我拼了命似的命令我的双腿加快速度。看来我的命令真的管用,我的双腿加快了前行的频率。
好一会儿,我和后面追我的人,一直保持五十米的距离。坚持了很长时间,我太累了,我的腿也终于坚持不住了,它放慢了速度对我说:
“主人,我们投降吧,我实在跑不动了。”
“我是吹吹,我不会认输,更不会投降。”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我的腿说。
我是吹吹,我知道,我还会有别的办法逃脱。
真的,我就是我。
就在这时,一支向我射过来的箭帮了我的大忙。事情是这样的:
当我的腿自作主张停下来——它实在跑不动了——我转过身来,想看一看追逐我的人离我多远。
这时候,追在最前面的人,拉开弓,向我射来了一支箭,距离太近了,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我一口叼住了箭。
奇迹出现了。
射箭的人太了不起了,他一定是力大无穷,因为,他射出的箭的冲力和惯性,顶着我足足顺着箭头的方向飞出了两里多地。
这一下,追我的人被甩掉了。
真是福兮祸所伏,倒霉的是,当这支箭失去惯性和我同时倒在地上的时候,这支箭射穿了我的喉咙,箭镞牢牢地把我钉在了地上。
真的惊叹射箭人的力量。
我躺在地上,手脚并用,挣扎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我从嘴里拔出箭,可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儿撒气漏风,我又把箭插了回去。
那些人又追上来了,他们跑得太快了。
我怎么办?我真希望他们再射我一箭,可他们吸取了教训,我的顺风耳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头领说:
“谁也不许再射箭,如果一箭把他射到天上去,我们就真的抓不到他了。”
没办法,我只好拼命向前跑。
好在我的双腿休息了片刻,有了力气,愿意和我同甘苦,共患难。
跑了六小时零三秒,我的面前躺着一条干涸了的河床,没有一点儿水,河床上卧着一条被挖掉中心的粗壮圆木做成的船。
我跳上船,没有河水,船动不了。
吉人自有天相。
我忽然觉得嗓子眼儿有什么东西往外顶,我拔出箭,嗓子里喷出一股水来,越喷越多,源源不断。
嗓子眼儿里的水喷到河床上。
这时候,追我的人赶到了岸边,可我脖子后的箭眼儿帮了我的大忙。它也喷出一股水,冲力十足,比消防队救火的水枪都好使,把他们许多人冲得前仰后翻,七零八落,近身不得,没办法靠近我。
不一会儿,河床的水满了,船漂了起来。我的嗓子眼儿也不喷水了。
原来,是我先前喝的河水全喷了出来。
我又把箭插回原位,摇动双桨,船启动了。
这时候,一支箭又向我飞来,箭速太快了,来不及躲闪。
老天又一次帮了我。
只觉得嗓子眼儿一痒,忍不住一咳嗽,嘴里插的箭突然射了出去。
眼见得和射来的箭,箭镞对箭镞,双双改变了方向,两支箭一直向天上射去。
我得救了。
这时候,发生了奇迹,我喉咙里和脖子上的箭疮愈合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艾克斯特恩岩石的赐予。
原先的安德烈亚斯手上拉了一个小口,也要一个星期才会长好。
等他们再向我射箭的时候,我的船早已经顺流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