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土已经完全覆盖了黑色的棺木,按照事先的安排,并没有形成封土堆,只是在墓坑上方浅浅地覆盖了一层覆土,比四周地面略高。须臾,西侧的积土全部清理完毕。
由于此时正值安史之乱,玄宗和高力士商定暂不置封土。
此时,玄宗命令所有军校将领和工匠都离开,只留李三一人。
陈玄礼等亲眼目睹了贵妃的下葬过程,也很放心地离去老。于是大家都向临时营地散去。
玄宗眼眶湿润,由高力士搀扶着,颤颤巍巍地向墓地的正北面走去。
一步,两步。
高力士心里默默地数着。
走够了十一步,他们停下了。
就在这里吧,玄宗吩咐到,李三,就在这里做个标记,将来植一颗柏树。
微臣遵旨。他赶忙从西面捡来一块石头,放在玄宗脚下。作为标记。
随后说,小人今天就去办。请陛下放心。
玄宗又绕墓走了一圈,最后站在墓的西侧肃立。
高力士说,陛下节哀顺变。六军将士已经在等待陛下出发了。请陛下速回大营吧。
玄宗也只好由力士搀扶着,蹒跚地向营帐走去。
营帐外面,车马已经备好。军校将领已经整装待发。
玄宗回营帐稍事歇息,随即出来,坐上马车,和六军将士一起继续西行,往扶风而去。
这边李三遵照皇帝嘱咐,和另外三名军校,一起去西边山坡上搜寻了一颗矮小但粗壮的柏树苗。没有铁锹,李三就从随从手上拿过陌刀,挖了起来。
土很松软,一会儿就连根挖起。
一行四人到了贵妃墓北侧,找到了先前摆放的石头,李三吩咐,就在此地挖坑。
军校拿起陌刀继续挖起来,不一会儿,坑挖好了。李三把柏树苗放了进去。然后填土。又派一名军校,去不远处的农家,打来井水浇灌。
随后,四人离开墓地。去往附近的农家丁老汉家里借宿。
丁老汉家里还算宽大。他热情地把一间坐西向东的偏厦给军校们借住。
此时,原来他们居住的营帐已经拆除,同队的人马早已经无影无踪。四人都有些惆怅,好在丁老汉一家很好客,见是朝廷禁军,对他们格外客气。
他们简单的行囊,一大早已经摆放到偏厦的炕上。
丁老汉本来安排儿子杀鸡,被李三劝阻了。贵妃新丧,咱们就先吃点素食吧。
于是,丁家婆婆和儿媳妇开始烧小米粥。烙饼。丁家儿子则去不远处的菜地摘了新鲜的豇豆和茄子。回来切细煮熟,然后凉拌。
大概到了中午一点,一桌丰盛的农家饭做好了。
院中摆着一个八仙桌,共安排六个凳子,即四个军校,丁老汉和儿子。
陕西风俗,有客人情况下,妇女小孩不上正桌,她们都在厨下的小桌上吃饭。
经过几天的变乱,大家都又累又饿,于是风卷残云般地把饭菜一扫而光。
饭后,李三回房拿出来几块银子,递给丁老汉。
老汉推辞到,李,我怎么好意思收这钱。
皇上有旨,命我等在此候圣驾归来。可能要叨扰很久,怎么能让您老破费。这是我等食宿的川资,您老不必客气。如一再推辞,反倒使我等难堪。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丁老汉收下了银两。
他招呼老伴把银子收起来,这是李校尉赏给咱的,你把它收好。往后饮食起居可不能怠慢了这几位军爷。
李三是有品级的禁卫军低级军官。他的军衔是仁勇校尉,品秩是正九品上。
其余三个人也都是有品秩和军衔的。
马五是仁勇副尉,正九品下。刘六是陪戎校尉,从九品上。沈七是归德执戟长,从九品下。
李三是玄宗亲自挑选的给贵妃守墓之人。而其他三个人,又都是李三亲自从亲兵卫队中挑选的。个个忠勇可靠。
吃完午饭,李三四个人一起聚到偏厦。这个偏厦不大,但是南北各砌了一个土炕,睡觉休息还是很宽敞的。东边是门,西边挨着两个土炕,南北各有一个窗户。
房内并无凳子或椅子。大家都脱鞋上炕。
李三和马五盘腿坐在北边炕上,刘六和沈七坐在南边炕上。
李三说道,圣驾西行,委派咱们给贵妃守墓,咱们自己心里知道责任就行,不要对外人提起。从今天起,咱们暂时脱下戎装,换上便装,伪装成百姓暗中保护,防止歹人破坏。万一安史叛军攻占了这里,更要与之周旋。确保贵妃娘娘的墓不遭破坏。
日子过得很快。不久传来了玄宗南下和太子北上的消息。
原来,玄宗西行,一开始并不敢公布自己要向四川逃跑。虽然陈玄礼等大将是清楚的。前一天,他还声称要御驾亲征。
但是叛军在潼关方向,所以他向西走,总不能说是去亲征吧。
玄宗只好说是准备去甘肃御敌,以稳定军心民心。
然而,到了扶风,准备从散关南下时,就再也瞒不住了。
数千百姓拦住圣驾,要求皇上带领他们抗敌保卫家园。玄宗无奈,只好祭出太子这面旗。
他拨给太子两千健卒,命太子北上抗敌。
太子名叫李亨。不过太子的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太子是有前任的。前任应该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李瑛。
李瑛是玄宗的二皇子。他还有一个大哥,名叫李琮。
皇长子的母亲是一个贵妃,姓刘。被封为华妃。但是皇长子少年时,在一次打猎时,被猴抓伤了脸,破了相。
但是他的这个前任太子哥哥,和他的另外两个同父异母弟弟,鄂王李瑶,光王李据,被玄宗废为庶人。也就是贬官了,变成老百姓了。但是更悲催的是,不久都不明不白的死去了。也有说法是直接被玄宗正大光明地赐死了。
贵为皇子,下场却如此悲惨。
所以太子,也就是以后的肃宗,也是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日子,生怕再蹈哥哥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