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险些入魔
开阔的河面上，两只巨大的船舶急行在水中，船舶造工精良，即使吃水极深也没有溅起半点水花，如同一叶扁舟轻轻划过水面，却留下一行两开的壮阔水痕。
江雁行站立在船头，心事重重的看着前方。
在宗门已经耽搁了两日，到达沙漠也需两日，就是四日，十五日只剩了十一日。他能找到狰，顺利取出内丹，及时返回吗？
父亲，你要撑住，等着儿子。他在心里默念道。
“河上的风光真是好啊。江兄在想什么呢？”妙仪走到他身旁。
“我在想此行是否会顺遂，我又如何能护所有人周全。”江雁行的声音低沉。
妙仪笑了笑，“江兄不必想太多，我们都是自愿来帮你的。你自己背负了那么多东西，不肯让我们一同分担，是打心底里觉得我们无用，不懂，会拖你后腿吗？”
他温柔的笑着说出这番话，江雁行不解的看着他，“自然不是，你们都是好人，有用的人。本不该跟着我来……”
“那就是了，我们能帮你的还有很多。一个人单枪匹马总会累的，所以人总是需要同伴的。”妙仪轻声说道。
“我没有同伴。小时候只有大师兄会陪我说话，没有小孩子愿意同我玩的。我丧母不祥，又是宗主之子，性格古怪，所有人都怕我。”他闷声道。
“所以你不会和朋友相处也是情有可原。”
妙仪挥舞着拂尘，变幻出一个八卦，道：“道家主张无为，不争，道法自然。万物阴阳平衡才能存在，你看这一黑一白的八卦，像不像你和叶姑娘？”
被他措不及防的一问，江雁行忽然愣住了，这说着说着怎么说到他和泼妇身上去了，这转折也太生硬了吧。
他一脸黑线的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我看你们最近有点问题。”
江雁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了。我这几日一闭眼就是那个女孩临死时的眼睛，头疼的很。”
“江兄觉得是自己害了那个女孩？”
“我不知道，那么多女孩，都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怎么能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死了，拿自己的命去做了别人的消遣补品？”他疲惫不堪的坐到了甲板上。
落日西沉，洒下一路的金黄色瑰丽绢带，随风飘散在苍茫的青空中。
偶有一只无名的飞鸟冲破云霄，带着一身的疲倦飞向无名的黄昏。
“金万说的也没错，你不去，她明天也会死。有什么好自责的。”叶怀瑾登上甲板。
金黄色的余晖将她一头的长卷黑发染成梦幻的灿金色，柔和的黄昏把她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了，透着一种神圣的光芒。
“黑暗里唯一的光。”他脑海里浮现这么几个字。
“我之前从未下过山，不知道你们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放在我以前生活的世界，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蒙昧山区的人会把儿女卖给别人换钱，有些穷苦人家的女儿会出去做妓出卖身子，换取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甚至养不活孩子的人会趁着夜晚悄悄把亲生骨肉扔掉……”
“你住嘴！”江雁行喝道。
“我要说，你从出生就活在一个没有人间疾苦的伊甸园里，你父母的遭遇我也很遗憾。但是你想想那个女孩，我当时那么想救她，可她呢，自己撞到刀口上，一心求死。”叶怀瑾咄咄逼人的走到他面前。
“叶姑娘，你……”妙仪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她凌厉的眼神喝止了。
她接着说道：“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也不例外。你只不过是个为父求药的儿子，她的死与你有何干系？！”
“可她是无辜的!”他双眼圆睁，布满了血丝。
叶怀瑾冷笑一声，“无辜？你没杀过人吗？你能保证你杀的人里没有无辜者？你自诩仁义，心怀天下，可你有能救下所有的无辜者吗？”
“闭嘴！”他霍的站了起来，猛的抽出长剑，对准面前的女子。剑尖离她白皙的脖颈只有一厘不到，寒气逼人。
叶怀瑾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狂暴的目光，双手握住剑尖，平静的说道：“你好不容易走出心魔，我只是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你第二个心魔。人不可能不犯错，但也不是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完全用不着为别人的选择负责。你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万能的。我……”
她感到双手握着的剑在剧烈的颤抖，暴怒的江雁行眼里逐渐清明，可他的手明明没动啊！
“九问自己在动，方才你险些被他引入了魔！”妙仪一眼便发觉了，
循声而来的临漳急忙道：“放开剑，这把剑有问题！”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叶怀瑾感觉双手似乎黏在在剑身上，怎么也放不开。九问散发着一股让她熟悉而安宁的气息。
她感觉有什么寒冷的东西顺着双手爬上了她的手臂，直到心脏。
她的神智逐渐恍惚，耳边响起潮水般的人声。一个个杂乱无序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剧烈的头疼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当啷”九问掉在地上。叶怀瑾也失去意识跌倒在地。恢复神智的江雁行慌忙抱起她退回船舱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雁行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叶怀瑾，扶额撑住疼的要裂开的头颅。
一双疲倦的黑瞳里是隐忍的关切与自责。“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急躁难耐，怒气满腔，只想把它发泄出来。”
“自从叶姑娘开始和你说话我就感觉到一丝魔气，直到你忽然暴怒，魔气陡然浓郁起来。才想到有可能是剑的问题。”
“九问是上古神剑，怎么会有魔气？”
妙仪摇头叹道，“叶姑娘应该是被魔气侵入体内才昏倒的，这可不是我熟知的领域，也不知道她是否受伤，何时醒来。不过我探过她的脉，没有生命危险。”
“并不是魔气入侵。”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角落的黑暗里响起，“主人是与这把剑产生了共鸣，灵魂受到了轻微的震荡，应该不妨事。”
众人转头一看，竟是多日不曾现身的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