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官府之中规矩多
辽东巡抚府的衙役，挎刀、束衣挺拔而立，百米内未见人影，远处百姓更是行色匆匆。
站于辽东巡抚府府衙前，赵宗武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威严的官府，怎会是平民百姓能靠近的。”
腰挂雁翎刀，官服罩身，范天雄、叶超二人，身穿皂色胥服在后紧随，冷峻的脸庞，看上去就像极了酷吏。
前来辽东巡抚府，不知有多少百姓是两股颤颤。
“官口两张嘴，纵使在府衙中再卑微的小吏，出了府衙也是爷！”
微摇着头，赵宗武缓步朝府衙走去。
尚未抵近府衙，在当差的衙役，便有人注意到赵宗武，余光瞥了眼府衙正门，见并无异常，接着便奔向赵宗武。
提刀，弓背，点头哈腰道：“小的张安，见过知事大人。”说着就面带堆笑，引赵宗武前行。
“今日衙门可有事宜？”赵宗武目不斜视的前行，神情淡然的随口问了一句。
张安笑道：“未有，巡抚大人今日谈古论今……”
驴唇不对马嘴。
但张安的回答，却代表着巡抚府中的一种规矩。
巡抚谈古论今，潜意思就代表着巡抚今日休沐，不做公堂事。
赵宗武轻点头，嘴角微扬，不过手中却多了二两碎银，一抛、一接间，其中皆为学问。
“看来这府衙中，有许多对我心存不满者啊！
这摘了别人的桃子，出现这种情况，似乎也是在所难免的。”
张安的态度，让赵宗武也猜测到这巡抚府中，对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但官面上必须要做足。
这当真是官场之中无小事。
得了这意外巨款，也让张安心情高兴异常，这也让他自告奋勇，领着赵宗武进了巡抚府侧门。
巡抚府正门无事不开。
隶属巡抚府衙的官、吏、胥、隶出入皆从侧门。
当然进出门的次序也有规矩，毕竟官场中最注重的就是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进了这仪门，映入眼帘的是正堂院落，此为‘巡抚断案’所用。
‘明镜高悬’挂于正堂。
‘威武’、‘肃静’立于两侧，班房所需皆在正堂两侧。
凡遇重案、命案，辽东巡抚需登堂办案，皆在此断定案情。
后堂院落、廨舍院落列于正堂后，其为辽东巡抚府办公、居住所用。
巡抚、同知、推官、主簿等皆在此办公，府衙具体事宜由户、吏、刑、兵、礼、工六房负责运转。
在民间将六房戏称为：富贵威武贫贱，由此也不难看出六房，在府衙中的实际地位和权柄。
‘先去会会刑房吧！’
作为王化贞亲定辽东巡抚府知事，虽说赵宗武有日杂琐事处理一项权柄，但具体权责却属刑房。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方便探查辽西私盐案。
虽说巡抚府刑房有司吏目，但如今却多了位顶头上司，这论谁心中难免都会有些别扭。
府衙·刑房。
官舍之内有十余位吏、胥在此忙碌，但小房中却仅三人，其中有二人正在书案前忙碌着，至于那位着皂色袍服的男子，却神情轻松的笑问着。
“老张，你知道吗？巡抚府要来一位小大人！你可有的玩了。”
“老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位小大人不是你的上司吗？”
“就是就是，老李头这话说的真是够他娘的委婉啊！”
“栋哥儿，你个刑房小吏在这搭什么茬！
大人说话小孩儿边玩去！小心我替你师傅抽你！”
听到这，一切都已明了。
忙碌的是师徒，师为刑房司吏目张承，徒为刑房胥员王维栋，至于那在旁说话的却为户房司吏目李贵。
虽说这司吏目，在府门中仍属不入流的存在。
但少了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绝对会苦恼！
像征粮、取税、徭役等繁琐差事，倘若没了这些吏、胥存在，那大明绝对会陷入混乱之中！
职位虽小，但人却不能缺！
对未出功名的人来说，其入官府做吏、胥、隶，这多数人的中期目标就是成为司吏目。
别看司吏目不入流，在官老爷眼中狗屁不是，但其内油水却是可控的。
若有幸得司吏目位，并在其上历练十余载，长有一颗玲珑心，懂迎合之道，会办事儿，再加上虚无缥缈的机遇，由此从未入流转为入流，也称得上是改变家族命运。
别看李贵在这说的很无所谓，长得一副事不关己的痞样，可能当上户房司吏目的，这有几个是善茬？
那张承沉浮吏场二十余载，从隶一步步走到今日，靠的就是谨小慎微的心，适时度物的观念，若非这般张承又怎会得司吏目一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故事，每个人都成长都会伴随着不同的经历。
别看李贵在这同张承说话客气有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忌惮。
“李爷，新来的‘雏儿’到了！”
原本李贵还想着多套张承几句，这有了把柄是不同的，但谁让人家张承说话、办事都滴水不漏呢？！
聊的再多，没用的东西还是没用的。
而安排报告的心腹，这时也从外面急忙跑来递消息，听到这李贵心中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眼睛微转，神情微挑，说话间便带着堆笑，面带急切的迎出。
看见这幕，王维栋眼中闪过轻蔑，轻声道：“啊呸，真是个狗！”
小小房中听见这微弱之音，让在旁的张承是微皱眉头，低声呵斥道：“维栋，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见自家师傅那威严，王维栋缩缩脖子，笑道：“师傅，我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吗？
下次徒儿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做你的事儿，给你交待的差事可曾落实？”
张承带有叱责的说道，随后便又将心思放在眼前的繁琐事宜上，王维栋见状，微动眉头便跟着投入其中。
由衙役所领，赵宗武便进入到府衙之中，看着错落有致的构架，这心中也便多了些许的感叹。
‘小小班房，大规矩。’
想到这。
赵宗武也就想起了吏、胥、隶在乡间所得‘灰色收入’，这流转千百年的规矩，也很好的衔接着县、乡、村各级的节点。
“张安，这便是府衙新来的知事大人吧……；李贵见过知事大人。”
原本赵宗武还想着怎么切入，这眼前却奔来一位长相普通，神情中带有几分痞样，这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是送存在感的，那小爷就接了。’
赵宗武不知眼前这男子是来干什么的，但熟读网文大小梗，在衙署小吏中多是有弯弯肠子的，不然他们活的并不滋润。
对那类‘热心’的人，这心中必须多几分警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