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成都的机场（下）
“我知道你在个人主页上传的合影是特意给我看的，我承认我看了很不舒服。不光因为吃醋，还因为这个人是戴晋。别人都可以，戴晋不行。”彭琛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背景复杂，又是我妈的干儿子，况且他本人的资质也配不上你。”
“真有意思，这是该你操心的吗？你不愿意面对我就算了，干嘛非要抢着当我爸爸！？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不是我不愿意面对你，是我们之间很难，就像你和杨湛一样。他知道给不了你幸福，所以他爱你的方式就是把你诓到成都，让你远离危险。而我呢，我爱你的方式也是把危险的人和事从你身边踢开。洛雅，每个人的立场不同，选择的依据也不同。这个世界有很多阴暗的地方，我们身不由己，只希望你一直呆在阳光下罢了。”
“好吧，你们都是我的救世主。那现在我和戴晋分了手，也回到了成都，你为什么又出现？别告诉我是巧合，你昨晚费尽心机送我戒指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我现在完全不相信你是来开会的。”
“开会也不假，但主要是想兑现当初的约定，到成都来看看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书签好巧不巧地蹦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回到英国，像消失的Nocturne一样，再也不联系我了？”
“是的。”
啪！彭琛话音未落，脸上便重重挨了洛雅一巴掌。洛雅流着眼泪，愤恨地骂着：“你白话歪理的样子简直比戴晋还混账！是什么让你这样理直气壮地玩弄我的感情？是你所谓的爱吗？你爱我的方式就是把自己隐藏得严严实实，把我耍得像个傻瓜一样！？你把我招惹个痛快，心满意足地滚蛋了，我的感受就不是感受，我的感情就活该一次次被你单方面地摆布吗？我就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是我自作多情，是我僭越了朋友关系！我不想把我们之间总结成玩弄与被玩弄的结论——可这不是玩弄是什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谢谢你们的爱，拜你们所赐，从你们出现开始，我的感情世界早就没有阳光了！”
“我承认我最初完全是出于猎奇心理，很不道德，但后来每次面对你，我都充满了负罪感，不知道未来我们的关系会如何收场……”
“现在在我眼中，你既不是Nocturne，也不是彭琛，你只是一个骗子——这样收场，你还满意吗？你可以走了，就像你希望的那样，但愿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洛雅说完转身离去，彭琛看着她越走越远，心中痛苦不堪。他没有放任自己追上去求得她的原谅。他本就是不可原谅的，他怕洛雅因为爱而原谅他，而他却依然身不由己，无法以爱为报。
彭琛目送着洛雅，看到她走到大门时突然停下来接听电话。洛雅举着电话说了很久，神色紧张，举止焦虑，在原地不停地踱来踱去。见此情形，彭琛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上抓起背包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彭琛待洛雅挂了电话，来到她面前问道。
“跟你没关系。”洛雅机械地说出这句话，脸上早已六神无主。
“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洛雅沉默了。看着他一脸真诚的关切，她顿时想起那个也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她四年的Nocturne，这是她第一次将Nocturne和彭琛联系在一起。此时此刻，她心急如焚，无法将倔强坚持下去，只得轻声回答道：“我家包子铺着火，我爸现在正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刚刚。”
“有人员伤亡吗？”
“有人受伤，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那还好。赶紧买机票，我陪你回去一趟。”
“你不回英国了？”
“那个以后再说吧，回去善后要紧。”
回天江的飞机要在四个小时以后起飞，机票购置妥当之后，洛雅见时间富裕便独自返回住处收拾行李。彭琛在洛雅离开之后，马上给冯沛淇打了个电话。他开门见山质问道：“洛记包子铺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冯沛淇反问道：“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回英国的飞机上吗？”
“这个你不用管，回答我的问题。”
“瞧这态度，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你搞清楚现在是你向我打听消息！”
“你说不说吧？”
“准确地说，是你、逼干妈、派我、找人干的。我只是个无辜的中间环节，明白吗？”
“我昨天已经告诉过你，我今天就回英国了，而且短期之内都不再回来。你没有帮我传达给你的干妈吗？”
“可你现在不也没回去吗？还是舍不得她吧？所以咯，干妈料事如神，并没有冤枉你啊！”
“我没回去是个意外！我没回去你们就可以杀人放火吗！？”
“哎哎，这次只是放火，并没有杀人，但下次就不好说了。”
“简直丧心病狂！”
“彭琛，你真不该招惹这个洛雅。我敢打赌，即使你要跟一个妓女结婚，干妈都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要知道她早就金盆洗手，与人为善了。”
“与人为善？你可真能颠倒善恶。她现在还想怎么样？”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之前大晋跑来煽风点火，她只是想把你叫回来问清楚。可惜你不听我的劝告，如果你跟我回来，干妈也不至于盛怒之下派人黑了你的电脑，发现了你和洛雅四年来的聊天记录。”冯沛淇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彭琛倒吸一口凉气，“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明着跟干妈拿洛雅打赌，暗地里却和赌注私相授受，难怪她这么生气。”
“我根本没打算和她怎么着。”
“你对她动了真情就不行！所以不要企图用回英国来保护她了，你和她已经没法划清界限，既然你没走，那就回来面对吧。”
彭琛挂了电话，表情愈发坚毅起来。既然上天做出这样的安排，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喜欢洛雅，洛雅也喜欢他。既然母亲什么都知道了，他干嘛不干脆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光明正大地保护她？
飞机上，洛雅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不停地变换着坐姿。对一切心知肚明的彭琛看在眼里，心中却同样忐忑不安。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洛雅，轻声安慰道：“别多想了，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都好解决。”
洛雅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这么说？”
“我妈说当时店里很忙，客人格外多。她看见银台旁边的食用油倒了，油洒了一地，就喊伙计赶紧拿抹布擦。那个伙计后来说，他用抹布擦完地，抹布已经被油浸透了，他明明把抹布丢到垃圾桶，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块抹布又出现在后厨的灶台边。他赶紧喊大厨别用那块抹布，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厨用抹布擦灶台，抹布遇到火星，瞬间就着成了一团火掉到灶台上。灶台本来就很油腻，一下子也跟着烧起来了。现在大厨的脸被灼伤，手臂被烧伤，那个伙计救他的时候也受了点轻伤。”
“你觉得哪里不对？”
“我妈说店里的食用油从来不会放在银台旁边，那绝对不是我们的油。店里除了我爸妈还有两个伙计，他们都没注意是谁把油放在那的。还有那个已经被扔进垃圾桶的抹布，后来怎么会出现在灶台上？”
“这期间谁进出过后厨？”
“后厨的门一直是敞开的，只挂了个布帘，旁边就是卫生间。平时在那里过来过去的人很多，真有别有用心的人要去后厨做点手脚，其实是很容易的。”
“实事求是跟警察说就行，只要人没事，破财就破财吧。”
“问题是到底是谁在陷害我们？我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周围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街坊，他们没得罪过任何人啊！这次破财了事，那下次呢？”
“别着急，等下了飞机给我爸打个电话，这种事他应该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