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欢而散
离开乐府私房菜后，戴晋提议就近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说着便拉着洛雅朝中心公园方向走。洛雅冷冷说道：“还是找个能让我填饱肚子的地方谈吧。”戴晋这才想起她还没吃晚饭。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西式简餐坐下，洛雅要了一份套餐，戴晋要了一杯柠檬水。
陈天丽刚刚羞辱洛雅的话实在难听，让戴晋无地自容，也心生疑虑。想起相识之初，得知洛雅是敬仁高中的毕业生，他不免跟她吹嘘自己和彭祖民关系匪浅，洛雅当时却没有任何反应。现在看来，她这算不算是故意撇清自己和彭祖民的关系呢？戴晋越琢磨越觉得事态严重，没等服务员走远便忍不住问道：“记得当初我还跟你提起过彭祖民，你可没说你跟他这么熟。”
虽然戴晋装出一副闲聊的语气，洛雅还是听出怀疑与质问的意味。她心中不悦，实话实说道：“当时觉得跟你说不着。”
戴晋被生生噎了回来，并不气馁，继续说：“但现在你是我女朋友，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你和彭祖民到底是……”
“按照你的逻辑，”洛雅打断戴晋，“你作为我的男朋友，是不是也得交代一下，你和你那位干妈到底是……”
“你这是胡搅蛮缠！”戴晋不高兴了，“干妈就是干妈，干爹几个意思众所周知！”
“我不知道啊！干爹干妈不是同一件事物的两个方面吗？”洛雅一脸无辜，“再说了，彭校董也不是我干爹啊！”
“他都当众认下你了，还说不是！”戴晋纠正道。
“是就是呗！就算他当众认下我，不也是为了和你干妈打个平手吗？”洛雅不屑道，“凭啥你干妈是你干妈，我干爹就不是我干爹了？”
戴晋终于投降，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不希望你被人骗。彭祖民这个人，你了解他吗？”
洛雅回答：“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尊重我。尊重我的人格，也尊重我的智商。”
戴晋认真道：“我信任你也尊重你，但你涉世未深，我有义务提醒你。”
这时，服务员上菜，洛雅拿起餐具，向戴晋宣布：“等我吃完再说。”
戴晋只好闭上嘴，沉住气，不知所云地翻看着手机。洛雅细嚼慢咽，足足吃了半个小时。
洛雅把空空如也的餐盘往前一推，说：“我吃饱了，你说吧。”
戴晋语气有所缓和，开口却说：“咱们先不聊彭祖民，先说说杨湛吧！”
洛雅一愣：“你是第一个这样要求我说说杨湛的人。”
“真的吗？”戴晋第一次被洛雅区别看待，心中立时欢喜起来。
不想洛雅态度冷淡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杨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戴晋心里一沉，马上申明道：“我知道往事不堪回首，可你和我干妈闹成这样是因为他，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了解一下。”
洛雅盯着戴晋，淡淡回答：“我认为没这个必要。”
“那我也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吧？关键是，我不希望干妈对你有这么严重的误解！”
“我不在乎她对我的看法，不用你从中斡旋。”
“我是你男朋友，想多了解你一点，这总没错吧？”
“明知往事不堪回首，还非要刨根问底，这他妈是爱吗？”
“不说就不说，没有逼你的意思。”戴晋见洛雅目露凶光，方才收敛，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就是担心，你不会因为我干妈跟我分手吧？”
“我没那么怂，不会为这个分手。”
洛雅的言外之意是“跟你分手另有原因”，但戴晋没听出来，反倒放下心来：“那就好，也许是太喜欢你才这么患得患失，我真的希望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跟她把误会说清楚。”
洛雅有点无语，只好说：“如果你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不如咱俩就算了吧！还没怎么着呢，感觉你快要拉着我跳河殉情了。”
“你别生气啊！就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才这么积极地化解你和我干妈之间的矛盾。因为我夹在中间，真的很为难！”
“看出来了，不然刚才你也不会那么手足无措。”洛雅对戴晋刚才的表现十分失望，他既没有维护她一丝一毫，也没有站出来调解争端。倒是那个被她泼了一脸咖啡的彭琛，看着有些吓人，有意无意的却是帮自己解了围。
“我刚才真是懵了。虽然没见过杨湛，但他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戴晋为自己刚才的怯懦感到心虚，生怕洛雅揪住不放。
说到这，洛雅想起他之前的热忱，心中终于有些不忍：“其实你真没必要为了帮我撒下那么大的谎，不过，还是谢谢你。”
戴晋失落地发现，尽管洛雅已经成为他的女朋友，但他依然无法驾驭她，甚至影响她。这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但他也不想为了女朋友得罪干妈。他在陈天丽的关照下呼风唤雨惯了，深知干妈绝对比亲爸好使。于是，他只好说：“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吧，干妈那有什么问题我去沟通。但还有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我。”
“你说出来，我会认真考虑。”洛雅见戴晋态度郑重，不敢轻易答应。
“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和彭祖民见面，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你不了解他的为人。”
“这么跟你说吧，彭校董对我有知遇之恩，是我尊敬的长辈。而且不跟他来往是不可能的，我们在谈合作。”
“什么意思？合作什么?”
“他看中了我的书，要改成剧本拍电影。今天也跟导演见面了，谈得很顺利。”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不是正在谈吗，还没签合同，所以谁都没告诉。”
“那正好，别跟他签！拍电影我也有路子，不非得找他！”
“谢谢，不需要。”
“洛雅，如果彭祖民成了你老板，咱们之间会有一个大矛盾。”
“彭校董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能答应我不再和他来往吗？”
“是不是合理的解释，我有自己的判断。我跟他的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不会因为你的解释而轻易更改。”
“那我还跟你解释个什么劲！”
“就当是闲聊呗！”洛雅学着戴晋刚才的语气，“我是你女朋友，想多了解你一点，这总没错吧？”
“好吧，我告诉你。”戴晋一脸无奈，“彭祖民就是个人渣，他婚内出轨对不起我干妈；而他的出轨对象，后来成了我的继母。”
“你是说，徐漫菲？”
“你怎么知道徐漫菲这个名字！？”
“杨湛告诉我的，说她是彭校董的初恋情人，彭校董为了她差点离婚。”
“我干妈是不可能答应离婚的，她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成全彭祖民。所以，我继母最后怀着彭祖民的孩子被他抛弃，一个人背井离乡生下我妹妹。她和我爸结婚，刚过上两年好日子，我妹妹就走失了。十几年来，她一边找女儿，一边照顾我和我爸，最后积郁成疾，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你说，我继母这悲惨的一生，难道不是拜彭祖民所赐吗？”
“那你干妈知道你的继母就是徐漫菲吗？”
“知道。我干妈跟我爸是老朋友，前几年我爸调到天江之后才开始有联系。她是在我家看到全家福才认出我继母的，当时我继母已经去世了。所以我们才知道我继母和彭祖民的关系，我那个走失的妹妹是彭祖民的亲生女儿。可恨的是，彭祖民竟然一直不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之后我干妈把我继母的死讯和我妹妹被拐的事告诉了他，估计是想刺激他报复他吧，没想到彭祖民一激动，布下天罗地网，还真把我妹妹给找回来了。”
“虽然婚内出轨不对，但我觉得徐漫菲应该很爱彭校董。”
“什么爱不爱的！彭祖民就是个骗子，毁了两个女人的一生！”
“彭校董既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肯定是徐漫菲没告诉他。男方离不成婚，女方又怀了孩子，徐漫菲不愿意破坏他的家庭，不愿意让他为难，所以选择自己离开。她历尽艰难生下女儿，最后因为失去这个孩子郁郁而终，这难道不能说明她爱他吗？”
“你这是混蛋逻辑！”戴晋火冒三丈，生气地把柠檬水往前一推，水洒了一桌子，“她难道会爱一个自私自利、让她成为第三者的男人！？是彭祖民勾引她、毁了她的！”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洛雅平静地说，“你容不下彭校董，是因为徐漫菲对他的爱让你感到蒙羞，你耿耿于怀的不是彭校董对她的伤害，而是你接受不了他们有违道德却真实存在的爱。”
“够了够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母亲的感情品头论足？我给你讲这些是为了让你看清彭祖民的真面目，你反而把他的人渣行为理解成我母亲心甘情愿？你这么说不觉得很过分吗？”
“好吧，算我多嘴。但这并不能成为阻止我和彭校董来往的理由。”
“这是我的底限。你要拍电影不非得找他，我照样可以帮你联系娱乐公司把电影拍出来！我认识的人不比彭祖民少，关系也不比他弱！”在此之前，戴晋一向对女朋友谨慎隐瞒父亲的权势，此时却情不自禁地渴望用权势引起洛雅的注意，为自己加分。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感到悲哀。
洛雅点点头，说：“既然你有你的底限，我有我的原则，那么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机票钱我会还你。”
看着洛雅转身离去，戴晋懊恼地踹了一下桌子腿，没有去追。他只是不明白，自己和同龄人相比也算见多识广，怎么就不能让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信服呢？根据以往的经验，即使再心高气傲的姑娘在确定关系后也会对他温柔顺从，洛雅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是捂不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