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江永,字慎修,號慎齋,安徽婺源江灣(今屬江西省)人。生於康熙二十年(1681)七月十七日,卒於乾隆二十七年(1762)三月十三日,年八十二。
並世學者對於江永的評論,如劉大櫆(1697—1780)於《江先生傳》中云:
蓋先生生而好古,而窮不見用於世,則益專其心於遠稽遐覽,終身樂之無休暇。其於古之制度、名物,必參互而得其據證。……信乎其爲博聞强識之君子也。[1]
江氏弟子戴震(1723—1777)於《江慎修先生事略狀》中更是這樣説的:“先生之學,自漢經師康成後,罕其儔匹。”[2]江藩(1761—1831)《國朝漢學師承記》贊同此説,云:“考永學行,乃一代通儒,戴君爲作《行狀》,稱其學自漢經師康成後,罕其儔匹,非溢美之辭。”[3]
而王昶(1725—1806)《江慎修先生墓誌銘》中,著眼於其深遠之影響,説:
先生弟子著籍者甚衆,而戴君及金君榜尤得其傳。……雖終老跧伏,不見知于世,而其言深博無涯涘,昭晰群疑,發揮鉅典,探聖賢之秘,以參天地人之奥。厥後戴君諸人繼之,其道益大以光。[4]
徐世昌(1855—1939)等編纂之《清儒學案》也説:
婺源江氏與元和惠氏同時並起,其後治漢學者,皆奉爲先河。婺源之學,一傳而爲休寧,再傳而爲金壇、高郵。其學派傳衍,比於惠氏,爲尤光大矣。[5]
博通群籍,尤精《三禮》之學的江永,在清代學術史上居於重要的關鍵地位。究竟他的禮學内涵爲何,確實值得討論。
汪紱與江永同爲婺源人,雙方未曾晤面,目前所知,曾有五通書信往返兩者之間,爲兩人搭建起學術討論的橋樑。雙方的禮學觀點如何,應予分析。
唐鑑(1778—1861)於《國朝學案小識》中如此描繪江永:
專心經學,博通古今。本義理爲考據,通萬匯於一源。生朱子之鄉,闡朱子之教。凡紫陽之極廣大極精微處,先生推擴之、研窮之,不遺餘力。[6]
江永既生於朱子之鄉婺源,且自言少時即求《儀禮經傳通解》一書反覆切究之,欲爲此未完之書,增損檃括,以卒朱熹未竟之志。更在江永殁後,安徽學政朱筠(1729—1781)以之與汪紱(1692—1759)從祀朱子於紫陽書院。江永的禮學與朱熹禮學的關係爲何,他對朱子禮學所持態度,也有待探究。
本文擬就上述論題,提出自己初步考察之所得,以就教於方家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