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赴宴 14
城楼之上，静妃见苏小小拿出一粒药丸，以为苏小小想毒死她，吓得失声大哭：
“不要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会悔改的，我会改的——”
“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苏小小服下药丸，道，“杀了你，我也跑不了，索性鱼死网破，一了百了，干净——”
“不要——不要杀我——”
“今生妾命薄，受尽人世苦。来世天道应酬我---”
“苏小小！”
尹小葱一个箭步奔过去，亲眼看见苏小小坠落在稻草车上，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没事吧？
“快！抓住她！”皇帝下令道，“别让她死了！”
敢威胁皇帝，就该千刀万剐！
城门口的侍卫上前查探，颤颤巍巍地禀道：
“陛下，咽气了，服毒自杀——没救了——”
“把她吊起来！挂在城门口，曝尸三日——”
好个狗皇帝，人家都假死了，还不放过！
尹小葱忍无可忍，大喝一声：
“苏弄人！你个孬种，还等什么！”
体内瑟缩成一团的苏弄人这时才睁开眼，将尹小葱推了出去。尹小葱转而附在皇帝身上，立马下令道：
“不许动她！寡人愧对苏美人，应该尊重她，许她回故土！寡人愧对天下，引咎禅位给黄太弟汉王，一心向道，不问政事！”
敢跟厉鬼玩阴的，看谁阴得过谁！
“陛下，这——”皇后惊呆了，皇帝若禅位，她该如何自处？“陛下三思啊——陛下——”
“百官为证，若违此誓，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尹小葱本来还想说得更过分些，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恶人自有恶报！
转身，尹小葱将苏弄人叫到跟前来，小声道：
“我还得多待几天，等到朝局换代，我再去找你——”
“你不在，我害怕——”苏弄人红着眼眶说，“我该怎么做？”
“带喜鹊和梨儿出宫，去找赵承郞——注意保持距离，你要是胆敢投怀送抱，我饶不了你！”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苏弄人哭道。
尹小葱不想废话，故意提高音调道：
“赵夫人，你说的这些，寡人总是明白了。你尽心尽力，搭救寡人的爱妃，功不可没。寡人封你三品诰命夫人，至于你丈夫赵承郞，官复原职，功过相抵——”
“陛下——”
静妃哭着唤了一声，瘫坐城楼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复。
皇后娘娘哭了，道：
“苏弄人，你害我不浅呐———”
尹小葱长吁口气，心想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
“师妹——师妹——”
李忠跑到宫门口，却只看到苏小小的尸首。
“师妹啊，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呀——”
李忠后悔极了，认为苏小小跳城墙，都是因为自己跑得不够快。
“相公！相公！”人群中跑出来一位模样俊俏的小妇人，哭道，“她已经走了，让她安息吧——”
诸葛明看着碍眼，便道：
“李大人，你家娘子说得对，想开点，当下之际，还是尽快想办法，把小小的尸体送回凉城——”
“不，我不信她会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你们几个来得正好。”诸葛明看见后边赶来的官差，道，“把他拉开，挡我路了！”
“师妹！师妹！你们放手！师妹啊——师妹——”
李忠哭得难听，鼻涕都流出来了，实在不能看。人太多了，推着小推车不方便，诸葛明便将苏小小拉到背上，背着走更方便。
——
太后来找尹小葱，开口便说她胡闹。
“江山易主，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
“许多人都在夸赞汉王有德。他是皇太弟，将来继承皇位的也是他，我提前把皇位传给他，有什么不好？”尹小葱不以为然，道。
“汉王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他若当了皇帝，你还能活吗？”太后痛心道，“皇上，你一心向道，哀家不怪你，可你总不能因为道，而不察人心吧？”
“兄弟阋墙，寡人曾有所耳闻。我既主动禅让，他还有何理由杀寡人呢？母后不必劝了。”
“皇上，你是在自杀啊——”太后含泪道，“哀家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可你的那些皇子，你有想过他们的遭遇吗？没了你的庇护，汉王怎会善待他们？皇上糊涂啊——”
“母后不必劝了，寡人心意已决，无论什么后果，寡人愿意接受。”尹小葱派人送走太后，又私下打听，才知道皇太后一直很正派，也是她下的懿旨救了李忠。
“奇了怪了，这皇帝怎么就没学到他娘的半点好呢？就学他爹为祸苍生！”尹小葱对着镜子扯皇帝的胡子，疼得直吸凉气，又吩咐道，“去把皇后娘娘叫来——”
“是——”
折腾了这么久，是得好好和皇后娘娘谈一谈。
大约一柱香之后，皇后才着盛装出现，跪在尹小葱面前，哭道：
“妾身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我意已决，不必劝了。皇后，你可愿出宫，做个寻常女子，自由自在地过活？”
“陛下——此话何意？”
“白银千两，够不够你下半身的开销？”
“妾身——妾身乃陛下的发妻，妾身不愿离开陛下——”
“可寡人不想与你相伴。”尹小葱知道皇后说的不是真话，道，“你可以选一位侍女，一个侍卫，护送你出宫。白银千两，省着点花——”
“陛下，妾身做错了什么，陛下要这样惩罚妾身——”
“你没有错，寡人只是觉得，你不适合待在皇宫。再这样下去，你会疯掉的。出宫吧，好好地，为自己而活，就活一次——”
“陛下——”
“别哭了，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再哭，就更不好看了。”尹小葱实话实说道，“你走吧，踏出这道门，做你自己，寡人的皇后已经死了，寡人这个皇上，也做到头了——”
皇后跪了许久，才哽咽道：
“妾身，拜别陛下——”
尹小葱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回宫后，竟然想上吊自尽，还好钱嬷嬷及时制止，才捡回来一条命。
“娘娘，出宫未尝不是条活路啊——你当年不也不想进宫吗？”钱嬷嬷老泪纵横道，“皇上这是为你打算啊，娘娘，走吧——不管外边的路多么艰辛，老奴陪着你——”
“钱嬷嬷，本宫害怕——害怕极了——不做皇后，我还能做什么？娘家是回不去了，我还能去哪里？”
“去老奴的老家，承蒙娘娘眷顾，赐给老奴几亩地——娘娘可随老奴，去那里安身——”
皇后娘娘这才愿意出宫，最后看了一眼皇后，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忽然间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