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离 04
果不其然，老嬷嬷又去赵夫人面前告状了，赵夫人得知尹小葱打狗不看主人，刻意为难她的下人，气得直接将茶杯摔地上，带了一群刁奴气势汹汹地赶来找茬，却惊讶地发现尹小葱围着厨房挖了一圈的炤！大大小小不下十余座，赵夫人惊呆了，这丫头真的是人吗？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挖了这么多坑，手脚可真麻利，老鼠打洞也不过如此啊。赵夫人手痒极了，恨不得直接将尹小葱绑起来，活埋算了！
如果赵承郎不在现场，她可能真就这么干了。当然，赵夫人根本不在意赵承郎，她在意的其实是老夫人。
“老大，你看看你家娘子---太不像话了！挖‘炤’挖‘炤’---她这是要诅咒我们赵家啊---”
听了婆母的控诉，赵承郎一声不吭地走到尹小葱面前。
尹小葱紧握着锄头不放，心想：
【好个赵承郎，你要是敢当众训我，我非砸死你不可！】
天知道，当赵承郎跟赵夫人一起出现时，她有多失望。更可恨的是，赵承郎还在赵夫人身边站了好一会儿，不发一语，丝毫没有要替她出头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就是很愤怒，甚至怒到都不能好好思考了，眼睛紧紧盯着赵承郎，都忘了回怼赵夫人。
“这边太远了，挖在东院更方便些。回去我们一起挖。”他说。
刹那间，尹小葱笑了，踮起脚尖亲了他的脸颊一口，从笑眼里一直甜到了心里。而赵夫人却是从眼里一直火到了心里，火烧得都有些气急攻心、头昏眼花了！赵夫人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最大的敌人不是赵承郎，而是扫把星转世的尹小葱。若是让尹小葱继续这么闹腾下去，早晚有一天她非得气死不可！
——
“赵承郎，你干嘛呀？”
一觉醒来，尹小葱见赵承郎扛着锄头在院子里开垦荒地，便上去问。
“挖炤。”赵承郎说。
“傻不傻啊你。厨房里的炤是砌的，不是挖的。”尹小葱夺去他手里的锄头，扶他去大树下的石桌前坐下，啧啧感慨道，“你是有多嫩啊，才挥了几锄头，就起水泡了！还是让喜鹊找人来弄吧。”
“嗯。”
喜鹊是顶替谢苗来东院伺候的婢女，还算勤劳，就是贪嘴了些。于是三日之后，东院不仅有了自己的炤，还有了自己的厨房，尹小葱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就算一天到晚蹲厨房里，也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当然，自由是自由了，就是有一点不好，得自己掏钱买菜。
每个月发下来的月钱，半数都被拿去买菜了，她想偷偷存点私房钱当路费都不行。
——
这天，尹小葱在书房模仿赵承郎的笔记写到手酸，就邀请赵承郎外出溜达散心。两人漫步田边，金黄色的稻田看上去就像染了夕阳一样好看。赵承郎有些累了，两人便坐在田埂上歇息。
尹小葱手闲不住，拿起树枝开始刨田埂。
“好多鱼腥草啊---赵承郎，快帮我---凉拌鱼腥草可下饭了！”
“唔---”
赵承郎捂住口，努力克制翻涌的胃。
“你怎么了？又害喜了？你不喜欢吃鱼腥草啊？没事吧你---我不挖了---我们去沟边翻螃蟹吧---”
“嗯---”
沟边长了水芹菜，她麻利地摘了一大把，才挽起裤脚往沟里走，翻开石头一看，乐得差点跳了起来，忙冲赵承郎喊道：
“好多螃蟹啊---你快回去拿盆---还愣着作甚！快啊---”
赵承郎想起上次她吃螺丝粉闹肚子，想劝她还是不要执着于这些野味为好，但仔细一想，她哪里是听劝的人呐，倒不如由着她的性子来，开心就好。
“我去去就来。”他道。
“嗯---”
尹小葱头也没抬，忙着刨泥塘存螃蟹呢。等赵承郎拿了木盆赶回来，却见她左手握右手，坐在草地哇哇大哭，吓得赵承郎一路小跑过来，差点栽倒了。
“怎么了？”他问。
“我---我被鳝鱼咬了---”她可怜兮兮地举起血淋淋的食指，伤心地用力吸鼻子，道，“我原本想吃了它报仇的---让它给逃了---我气死了---我太亏了---我决定了，今晚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不捉到它我誓不罢休。赵承郎，你再跑一趟，让喜鹊找几个人把蚊帐和被褥都拿过来---”
所以她这是在和一条鳝鱼在斗气吗？
他不打算任由她胡搅蛮缠，便转了话题，问：
“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亏---血亏啊---呀---”她忽然推开正打算帮她处理伤口的赵承郎，抓起木盆一个箭步冲沟里，“还想逃！总算让我给逮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把你剁成十二段，哦不---剁成肉沫---做麻辣口味，一口一口地喂赵承郎吃---哈哈哈---”
赵承郞咽了咽喉咙，受宠若惊呐！当真是贤妻呐，也太会为他着想了吧！到底是在报复鳝鱼，还是在报复他啊？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他真的很讨厌这些带腥味的东西！
——
晚上，她频频往他碗里夹菜。
“多吃点肉，替我出口气！不许吐！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在她的逼迫下，他勉为其难地咽了一口，奇怪的是他的胃竟然接受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厨艺精湛，完全感受不到腥味还是怎地。
尹小葱满意极了，拿起螃蟹咔擦咔擦嚼得欢快。
结果到了半夜，悲剧又重演了。
“赵承郎---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两人又幸福地熬了个通宵，大夫来替尹小葱诊脉，尹小葱见大夫眉头皱得厉害，感觉不太妙，就试探性地问了句：
“大夫，不是又有了吧？”
记得上次大夫也是这样，皱了好久的眉，才告诉她，她小产了。
“夫人肠胃不好，以后还是尽量少吃---”
“哦---”
尹小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喜鹊熬了粥端上桌，道：
“大夫说，最近要吃点清淡的，养养胃——”
“也不至于这么清淡吧。”尹小葱用汤勺搅动碗里的粥，道，“喜鹊，能不能去集市弄点咸菜过来？”
“最近几个月盐价高涨，盐金贵着呢，吃的都不够，谁还有闲盐做咸菜啊！”
“盐价高涨？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只是听说，官府查封了好多私盐商铺。之后就开始猛涨价，都说是朝廷变着法搜刮民脂民膏，建什么万岁山嘞！诶，少夫人这么开心作甚？”
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睛啦！
“商机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来，又能大赚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