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风拂门(2)
秦远华怒道:“想不到秦某有眼无珠,和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卑鄙之徒相交了二十多年,还一直以为你们是正人君子。”项金星冷然道:“是正人君子如何?孙公貌之流又如何?我们要的是《龙蛇诀》,我们有了《龙蛇诀》,谁又敢对我们说一‘不’字?”
熊五霸道:“不错,《龙蛇诀》你到底交是不交?”他手上戴着两只熊掌,熊掌上爪齿甚长,为铁嚣打造,寒光森然。
三秦派众人万料不到邀五人上门作贺却是邀来了五个阎王魔星,秦远华血脉喷张,道:“好,今日你我之情便恩断义绝。”衣襟一摆,长剑已割去一角,跟着身子一拔,挥剑疾刺向青冥子。木一高和王褚善忙过去相助。(作家电话:18177079823)
秦远华将落雁剑法施展开,剑气如虹。青冥子、木一高和王禇善三人只觉头皮一阵凉飕飕地,心下发慌,项金星忙对孙公貌道:“孙掌门便去助他们三人如何?”孙公貌遂向秦远华扑上。秦远华登时吃紧,其他三人犹好对付,孙公貌浑身是毒,稍有不慎即被他所害。
卫彪见状,挽起数朵剑花刺向孙公貌,项金星身形一晃,将他截下,对卓金华和乔青华二人道:“二位先前比剑失败,何不一雪前辱?”卓金华和乔青华暗道:“不错,我是他师叔,难道武功当真不如他?”胸中存了一股恼气,挺兵刃攻向卫彪。
伏牛派和天水派、白石派、崤山派等弟子则向三秦派弟子扑去,大斗作一处。
卫彪以一敌三,大处下风,秦琼枝叫道:“项师伯,你不是说要为我和我大师兄办亲事吗?怎地说话不算数?”项金星冷笑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们办亲事的,但你爹不识时务,只好先给你们办丧事了。”说罢,一剑刺向秦琼枝。
秦琼枝拔剑挡架,但她内力修为远不及项金星,被他手腕一翻夺了剑去,扣住了脉门。朱式抢身去救,项金星将秦琼枝往剑尖前一推,吓得朱式急忙收剑,不敢再扑上前。
项金星冷笑道:“秦远华,你是爱惜你的《龙蛇诀》,还是你的宝贝女儿?”秦远华被木一高孙公貌等人缠住,心急如焚:“项金星,你有种便来杀我好了,为何要伤我女儿?”
项金星冷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成王败寇,谁论手段?”将剑指向了秦琼枝脸门,对秦琼枝道,“你若不想和你卫师哥到阴曹地府结为夫妻,便让你爹将《龙蛇诀》交出来。”
秦远华无法可施,只得大声道:“琼儿,你怕不怕死?”秦琼枝颤声道:“爹,我……”脸露惊惶之色,人人看出她心中害怕到了极致。
项金星道:“你说是不说?”秦琼枝道:“我爹真的没有《龙蛇诀》。”
项金星大怒,手腕一抖,秦琼枝叫呼一声,只觉左眼剧痛,跟着一片漆黑,一道鲜血自眼眶中流下,吓得惶急大叫:“爹、娘,我一只眼睛瞧不见东西了……我一只眼睛瞧不见东西了……”她自小极是爱美,时常摘些花儿草儿插在云鬓或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到溪边去照看倒影,现今一只眼睛突然被刺盲了,不由吓得手足无措。
秦远华和朱式心痛女儿,怒不可遏,朱式纵身一跃,狠命一阵快剑向项金星攻去,全然不顾了性命。项金星回剑相迎。卫彪将卓金华和乔青华刺倒后,也一剑“手挥五弦”向项金星刺去。项金星无论如何无法挡得卫彪的来剑,悲叹道:“我命休矣。”但卫彪剑至半途,忽然一口血吐出,竟有些站立不稳。
项金星大诧:“他怎么了?”疾忙一掌向卫彪击去。卫彪出掌抵挡,又一口血吐出,暗惊不已:“我的真气怎么不听使唤在体内乱冲乱突了?”项金星大喜,又挥链子流星锤呼呼向卫彪狠砸过去。
朱式抢到秦琼枝身边,悲道:“琼儿,你别怕,别怕……”秦琼枝惊魂未定,紧紧抓住了朱式双臂哭泣:“娘,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去邀他们来,他们却要杀我们?……早知这样,女儿便不去邀他们来啦……”
朱式大悲,紧紧将她抱住,道:“嗯,都是娘的错,咱们不该去邀他们,不该邀这群魔鬼来……”
秦远华见卫彪剑招大乱,叫道:“彪儿,你怎么了?”卫彪被项金星逼得喘不过气,道:“师父,我觉得体内真气大乱,内息入了岔脉……”秦远华惊道:“怎会如此?你再运内息试试。”卫彪再运内息,却反冲出一口血,项金星趁机跃上,又击了卫彪一掌,卫彪倒在地上,连连吐血。
秦远华大惊,正要去救卫彪,突然左腿阳维脉中一道真气反弹而上,向膻中穴冲去,立马也一口血吐出,惊惧不已:“莫非这套‘落雁剑法’当真不可使用?”木一高和熊五霸趁机疾如狂风般攻至。秦远华抵挡不住,受了两记重创。跟着卫彪手中长剑被项金星夺去,反插进卫彪肩头,秦远华无法过来救得卫彪,悲道:“是为师错了,不该授你‘落雁剑法’……”
秦琼枝忙对朱式道:“娘,你快去救一下大师兄。”朱式忙又向项金星扑去。项金星将链子一抽,拔出了卫彪肩头之剑,击向朱式。朱式只觉一阵手腕发麻,项金星又链子剑回击,如电光火石般刺进了卫彪当胸。
卫彪身子一震,秦琼枝惊大了嘴巴,半晌合不拢来。项金星将剑拔出,卫彪胸口处一道鲜血喷出,身子向前慢慢倾去,瞧了一眼秦琼枝,闷响一声,扑倒在地。
秦琼枝大呼道:“大师兄,大师兄……”急抢过去,扑到了卫彪身上,失声大哭,二人数天前尚两情相悦,游历江湖,岂知转眼间即遭此厄运?!秦远华和剩余三秦派弟子也一下惊住了。
项金星又夺前一步,将剑指向了秦琼枝后心,道:“秦远华,你想不想你的女儿也像你的大徒儿一般?”
秦远华真气逆行吐血,“落雁剑法”无法再施展,被几人围住,如何脱得开身?青冥子身法如电,在秦远华的身边不停游走,拂尘和剑法出神入化,王褚善内功深厚,刀重力沉,使将开来,也是只见一股黑风在呼啸来去。熊五霸戴着一对黑熊掌,已将秦远华的背后衣衫抓得稀烂,木一高双笔截点在地,火星乱闪。
项金星又道:“秦远华,难道你忍心让你的女儿为你受罪么?”秦远华强忍悲痛道:“三秦派上下齐与剑派同存亡,日后,武林同道自有人为三秦派讨还公道。”
项金星大怒,手中长剑一晃,又向秦琼枝面门刺去。朱式大叫道:“不要……”抢了过去。但项金星出剑如电,秦琼枝另一眼睛立时又被刺瞎,鲜血顺着脸庞流淌下,令人触目惊心。朱式惊震住了。秦远华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却苦于无法脱身相救。
秦琼枝脸上反一片宁静,再无惊慌之色,道:“爹,女儿现下不怕死了。三秦派众师兄弟死了,女儿也应随他们去,再一起去化龙岗策马射雁,一起去练剑比箭……娘,你要多保重……”侧过头,又向卫彪“看”去,摸到了卫彪的身子,道:“大师哥,你等等我,咱们再骑马去一趟中原,去一趟京城……”
朱式瞧出女儿情形不对劲,叫道:“琼儿,你不可做傻事……”言犹未毕,秦琼枝已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插进了心口,慢慢倒在了卫彪身旁。
朱式大叫道:“琼儿……”一招“白虹贯***开项金星,抢到秦琼枝身旁,把秦琼枝搂在怀里,泪如雨下,哭道:“琼儿,娘对不起你啊……娘不该让你们去找他们来,不该说要举行什么并派大典,娘对不起你……娘还没有给你和大师兄办婚事……”
但秦琼枝微仰着头,脸色苍白,两道血痕仍汩汩而落,已然没有了呼吸。
朱式心伤如死,仰天大哭,忽后心一痛,一把利剑刺进了她体内,原来是项金星趁她伤恸之际来袭,朱式一口血吐在女儿身上,抱着秦琼枝之手也慢慢松开,最后倒在秦琼枝身上,至死仍不闭目。
秦远华惊呼一声:“琼儿,夫人……”顿时剑如狂风骤雨般向王褚善和木一高等人裹去,再也不顾体内真气是逆是反,一边使剑一边连连吐血,众人无不惊骇,手忙脚乱连连往后倒退,不敢再攻秦远华。
秦远华抢到了朱式等三人身边。
卓金华和乔青华不敢看秦远华一眼,见尚有化龙派弟子和金猿派、朱雀派的弟子在斗,喝道:“有降者不杀。”但化龙派众弟子纷纷叫道:“我等宁死不降。”项金星对卓、乔二人道:“还不快动手?”扑过去一阵腾挪闪展,将化龙派弟子杀得干干净净。
秦远华悲已无泪,遥对着大殿上的掌门牌位道:“想不到三秦派并派大典竟成了灭门之祸。秦远华不才,令三秦派惨遭灭门,愧对师父和师祖。”项金星道:“秦掌门,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交出《龙蛇诀》犹为不晚。”
秦远华道:“好,你要《龙蛇诀》来取罢。”探手入怀,取出了一本秘笈。众人大喜,忙抢步上前。秦远华猛地挺剑向项金星直刺了过去。
项金星“啊”的忙以一招“懒驴打滚”逃脱出去,头顶发髻已被削落,披头散发,形样狼狈之极。秦远华仍向他追袭去,王褚善大刀抡圆砍到了秦远华跟前,青冥子蹲身一趋,两支判官笔插进他腰间。秦远华受前后夹击往前不得,回手一掌击向青冥子,青冥子不及拔笔即逃了开去。
秦远华腰间插着双笔,摇摇欲坠,不能再斗,转头对卓金华和乔青华厉声道:“今日化龙派惨遭灭门,你们两位要是自念为三秦派弟子,便把今天之事告诸天下武林,让武林同道为三秦派讨还个公道。”说罢将双笔拔出,折为两截掷落在地,把剑一横,往颈中抹去,一道鲜血喷溅而出,倒在了妻女和大弟子的身边。
项金星等人大吃一惊,想不到秦远华横剑自刎。卓金华和乔青华看了一眼地上尸首,也一阵颤栗:项金星等五人原本和秦远华知交,但顷刻间便将他一门杀得干干净净,心肠之狠,下手之毒,比起药菇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项金星无法逼得《龙蛇诀》,向卓、乔二人看去,道:“两位可知《龙蛇诀》藏在何处么?”二人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三秦派的禁地,寻思:“创派老祖灵虚公并不许弟子进谷,莫非《龙蛇诀》在谷中?”疾往天书峡赶去。
项金星等人一怔,也跟了去,入了谷后,猛地又一声巨吼传来,震得众人心胆俱裂。卓金华和乔青华两派弟子颤声道:“啊,这怪声又起了。”已然两腿发软,不敢再往前。
项金星镇定下来后,道:“咱们找那响声去。”率先跃上一排排如书策般的岩石查找,终于发现了一黑魃魃洞口,众人又惊又喜,点了火把慢慢走将下去。
里面是一个深洞,下了二十余级仄仄的石阶后,忽见洞里坐着一老者,乱发长垂,遮住了脸面,手脚上绑着数根断了的大铁链,众人大叫一声:“啊,有鬼。”拔腿便往上奔去。
木一高和青冥子逃得最快,项金星脸有不豫之色,道:“两位若是行止端正,又怕什么鬼神?”青、木二人心下冷笑:“你的行止可端正得很啊,手上所沾化龙派的血还未干呢。”
项金星壮着胆子问那老者道:“阁下是人是鬼?”却不闻回应。项金星又走近了一步,欲要瞧更清楚些,忽“呼”的一根大铁链扫出,那老者厉声道:“你们是谁?为何进这儿来?”
大铁链长及三丈,横扫而至,众人纷纷被扫中重伤倒地,“哎哟哟”呻吟不已。那人仍叫道:“我三秦派弟子呢?为何不进来?我太儿呢?为何不进来?……”势若癲狂,挥链猛击,打得洞中石碎四溅,混着他的巨吼,声如打雷,震得各人簌簌作抖。卓金华和乔青华两派人马才知当日在谷外欲杀卫彪和秦琼枝时传来的声音是此人所发。
卓、乔二人听得创派师祖曾收下一个关门小弟子叫杨太,甚是喜爱,只是他似乎练功到了紧要关头,不得不找个地方藏起来,于是将这杨太托负给了大弟子,也就是二人和秦远华的师父霍无桐,让霍无桐勤加教习这位小师弟武功,待杨太长大后再传三秦派掌门之位。后来祖师爷便躲了起来,如今看来祖师爷是躲进这天书峡来了。而霍无桐久不闻师父的声息,在杨太不足十岁时寻了一个缘由打发下山了,下山时只是胡乱给了他一些武功秘笈,并没有传他功夫,也不知他后来学得怎样,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些讯息卓金华和乔青华也只是零碎偷听得来,并不曾听师父说过,更不敢去打听师父的事情,如今听得此人大呼太儿为何不来,才想了起来,同时暗吃一惊:“难道这便是祖师爷?”
项金星忙爬起身身,跪倒在地,道:“弟子拜见师叔祖,冒犯了师叔祖,请师叔祖恕罪。”也不知这老者是三秦派的哪一位高人,但见他年纪甚老,只管叫他“师叔祖”。
那老者瞪大了双眼,道:“你是我本门的弟子?”项金星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道:“是。”那老者道:“现在执掌我三秦派的掌门是第几代掌门?”
众人大吃一惊:“这老者不知道三秦派的掌门是谁,说明他在这儿至少数十年了,他是谁?”项金星哪里知道是第几代?胡诌道:“第十代掌门了。”众人暗骂:“胡说八道,三秦派轮到秦远华不过三代而已,哪里有十代了?不知项金星葫芦里埋的是何药。”
那老者惊骇道:“传十代了?我太儿呢?可也是练我传下的武功走火入魔了?”项金星猛地想到了秦远华,道:“是啊,他们练了‘落雁剑法’,不知为何,每一代掌门均暴毙而亡了。”那老者面色怪异,似惊愕似痛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龙蛇诀》怎么会这样?……”
项金星、青冥子等五派之人浑身大震:“此人……此人有《龙蛇诀》,莫非便是从京城中逃脱消失江湖百年的三少年之一?”顿时一阵狂喜,“折天罡出现了,此人又出现了,当年从京城中逃出的三少年已现身两人,我该如何向朝廷告发?到时不但高官厚禄指日可待,说不定还可平步青云入将拜相。”但想到三秦派被他们几派灭门了,心下惴惴,扣了暗器在手。
项金星强忍激动道:“师叔祖可是灵虚圣公么?”那老者道:“不错,我便是朱凤虚,当年从京城中逃出的那个紫衣少年,灵虚子只是我为了掩人耳目改的名字而已。”说到这儿,眼眶中忽然涌出了几颗浊泪,“我对不起折兄、陆兄,那日我引开追兵后,为独占《龙蛇诀》,便再也没有回去寻他们……”
项金星忙招呼众人来向朱凤虚磕头,激动道:“祖师爷能将《龙蛇诀》给弟子们一观么?”朱凤虚摇了摇头,道:“这部武功秘笈极是博杂,我不能给你们看,我躲在这儿便是不想让人知道《龙蛇诀》的下落。”项金星道:“祖师爷武功震古铄今,当年打败天下无敌手,剑曾天下,还怕谁来?”
朱凤虚道:“不,其实我的武功……我的武功……”双手渐渐颤抖起来,道道筋脉突起,神情越来越可怖,项金星忙呼道:“快伏下。”一言甫毕,朱凤虚又巨吼一声,舞铁链猛击石洞,铁链从众人头顶掠过,众人才知他走火入魔又发作了,而这些铁链根根俱断,自是被他发作时扯断摔断的了。
项金星瞧准时机一滚身,突发一把银针射向朱凤虚双目,这针既细且多,朱凤虚惨叫一声,掩眼大呼,随即挥铁链向项金星击下,项金星已躲开。
朱凤虚狂呼乱叫:“你们是不是想来谋害我?是不是想来夺我的《龙蛇诀》?”挥铁链击向洞顶,碎石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砸向众人,各派弟子惨呼惊叫,死伤甚众,手中火把也熄灭了。
朱凤虚又狂呼大叫:“你们不是我的徒子徒孙,是不是李老儿、云老道、五老道等人派来的?”项金星等人不知他说什么,朱凤虚继续大吼道,“他们输了不服气,要来铲除我那‘剑曾天下’四个字,是不是?他们在哪儿?叫他们出来再和我打过好了,派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鼠辈来干什么?”
众人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李老儿、云老道等人是雁荡剑派的李剑生、青城剑派的云来道人、昆仑剑派的五从道人等人,当年武林中数十人和他比剑,斗了数天数夜,均败在他手下,只得承认他武功天下第一,才有了谷口石壁上“剑曾天下”四个大字。各人紧闭气息,涓声不敢出,朱凤虚吼了一阵不见回应,突然又挥起铁链猛打起来,一边打一边狂叫:“好,我便再领教雁荡剑派、青城剑派、昆仑剑派的高招。”
众人黑暗中看不见他如何出招,只觉得头顶铁链扫过风声呼呼,情知只要稍中一招半式,立毙无疑,均惊得汗发直竖,伏在地上瑟瑟作抖,心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摸进这鬼门关来,此时欲要逃出也是不能了。
朱凤虚劈打了一阵,又叫道:“云老道、五老道,
你们干嘛不出剑?李老儿,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暗招?”跟着纵身而起,凌空而击,众人一阵绝望:“我命休矣。”只听他铁链叮叮当当的击在各人身边,各人是死是活只能看运气了。
忽然朱凤虚将大铁链横扫洞顶,登时击溅摩擦出一片火星来,不知有几百点,将洞中照得分明,项金星大叫道:“还不逃命,在这儿等死么?”十余人便向洞口抢去,朱凤虚喝道:“不要逃。”长链卷起一块巨石向洞口击去,登时撞得那十几名弟子吐血而死。项金星大叫过后,却一滚身躲到了暗角处。
朱凤虚杀了人后,又侧耳倾听,众人顿时明白:“原来他既看不见我们,又听不出我们在哪儿,故而击亮洞顶,让我们惊慌而逃,我等忘了他眼睛已瞎,上了他的大当了。”
朱凤虚又听一阵,不闻动静,知众人已瞧破他的图谋,又卷起巨石四处乱击乱打,神智更加癫狂,眼看众人尽要死在洞中,忽然咔咔几响,似是筋骨断折之声,朱凤虚不再怒吼,洞顶也不再有落石砸下,众人惊得浑身冷汗涔涔,微抬起头四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项金星大着胆子点亮了火把,只见朱凤虚双眼圆睁形貌可怖,双手高举着,胸腹已不再起伏,似气息闭绝了,众人才如释重负,魂魄入体,擦了几把脸上的冷汗站了起来。
项金星生怕朱凤虚未死,窜上去拔出匕首在朱凤虚身上乱戳了数刀,发现朱凤虚果然不会动了,才确信他已死了,又在他身上踢了几脚,骂道:“死鬼,这次终于走火入魔作茧自缚了罢,还能逞强么?”收好匕首,往他身上乱摸去。
不一会掏出了一部秘笈,火光摇晃中,赫然写着“龙蛇诀”三字,各人顿时欢呼:“啊,《龙蛇诀》在这儿了。”话声刚落,身后一阵嗤嗤嗤嗤的暗器射来,火把一下熄灭了,洞里又一片漆黑。
卓金华失声叫道:“祖师爷显灵了,是祖师爷显灵了。”乔青华也跟着大叫:“祖师爷显灵了,祖师爷显灵了。”项金星骂道:“别胡说八道,快去点着火折。朱凤虚若是这般灵验,叫他来找我好了。”话声刚落,手中秘笈一松已被人夺去。
项金星大吃一惊:“是谁?”黑暗中探手抓出,一名崤山派弟子身影一晃,正向洞口掠去。项金星遥击一掌过去,喝道:“留下了。”那崤山派弟子反掌击出,两股力道一撞,那弟子反而去得更快了,在洞口一晃不见。
项金星不及责问青冥子,呼道:“快追。”抢先追了出去,但到得洞上一看,哪里更有人影?这才回头怒问青冥子道:“青兄莫非另派了高徒暗中夺诀?”
青冥子道:“青某带来的弟子一个不少,则才已查询过了,这人并非我崤山派弟子,想必是我们进洞时,趁乱混进来的。”项金星才又率众人往峡口追去。
那崤山派弟子出了峡谷,快步疾奔,但奔不多时,已远远瞧见项金星等人的身影追在后面,正自惶急,忽见一名大汉骑着一匹大宛良马迎面过来,暗喜:“正好借此人的马逃脱。”一个侧步奔近马头,突然将马缰一扯,那青骢马吃惊立起,将大汉掀跌在地。
那崤山派弟子趁机跃上马去,正要喜滋滋逃跑,那大汉立起断喝一声:“狗强盗!留下了。”一掌击向其后心,那崤山派弟子应声跌下马,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大汉立掌护胸,慢慢过去察看,见地上淌了一摊血,那人却没了气息,看了看手掌,又惊又诧:“蒲大侠教我的‘封禅掌’竟有这般厉害么?”
原来这人是张觉,蒲燕阳于玉皇顶上参悟武功,悟出了一套掌法,称之为“封禅掌。”教了每人各一路,张觉想不到一出手便将敌方打得没有了气息,自责道:“他虽抢了我的马,可也罪不该死。”忙提向溪边欲灌些水救活他,只觉入手有些轻,微微一诧。
赶到山谷溪边浇了几下水后,那人脸上烂了一大块面皮,张觉吓了一跳:“我这一掌怎能将他伤得皮开肉绽?”伸手在他脸上一碰,那脸皮随手脱落,露出了一张娇白无限的玉脸,原来那面皮竟是假的,眼前躺着的竟是一女子,猛吃了一惊。
那女子受冷水刺激,微睁开眼醒来,道:“我不是……狗强盗,有人要杀我……我只是要借你的马……”张觉道:“谁要杀你?”那女子不及回答,项金星和木一高等人已率弟子赶至,见状一诧:“原来是个女的。”随之向张觉略一拱手,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将这女贼截了下来。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张觉举手还礼,自报了姓名。
项金星向那女子一指,道:“这女子偷了三秦派一贵重之物,请张兄将她交给我等带回去讯问如何?”说罢,来提那女子衣领。
那女子惊呼道:“请大侠救我,我若落在他们手上,便没有性命了……”张觉暗思:“莫非这当中有隐情?”遂道:“既然她偷了三秦派之物,项掌门便在此讯问,向她讨要罢。”
项金星略一沉吟,道:“好,只是此物关系重大,项某不想让三秦派之物泄露出去,张兄能否行个方便?”张觉当下走开了数步。
项金星踏前两步,低沉着嗓子道:“快将那东西交出来。”那女子气若游丝的道:“交什么东西?”项金星将链子匕首一挥,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要向她双睛刺去。那女子曾见他刺瞎了秦琼枝,吓得尖叫起来:“张大侠救我……”
张觉忙抢来架开项金星匕首,道:“项掌门要问便问罢,何故要使强伤人?”项金星道:“此女顽劣倔强得紧,不使些手段是不会招的。”又对那女子道,“项某数三声,你再不交出,休怪项某辣手无情了,一、二、……三!”话声一落,匕首疾削下去,那女子低呼一声,只道性命已休,张觉抓住她肩膀将她拖了出去。
项金星又惊又怒,道:“莫非张兄要救她么?”张觉环视了一眼众人,道:“这姑娘之伤与我有关,张某不能眼睁睁看她丢了性命。张某斗胆向众位掌门求个人情,放过这位姑娘如何?”
项金星道:“放了她?秦掌门处如何交代?”张觉道:“秦掌门处我去向他说个明白,项掌门不妨说出所盗是何物,在下一定向这位姑娘讨回奉还秦掌门。”项金星沉声道:“阁下还是不要赶这趟浑水的好。”
张觉向那女子瞧去,那女子也正向自己瞧来,面上露出哀求之色,张觉一下起了怜弱之心,道:“这女子是张某所伤,张某岂能丢下她不管?若众位硬要相逼,张某也不能见死不救。”
项金星道:“看来阁下是不将这许多门派的英雄放在眼里的了。”张觉听他语出威吓,道:“在下绝非众位掌门敌手。”话声刚落,青冥子和王褚善身形晃动,已从他背后袭来。
张觉一惊,往前纵出,然后挥双拳回击过去。青、王二人觉得拳风惊人,急忙跃开。项金星等人暗地一凛:“此人武功倒似不弱。”和木一高、孙公貌、卓金华、乔青华等人发招围攻。
张觉初时尚暗暗有忌意,但越斗越勇,众人竟近他身不得。项金星又气又恨,对伏牛派众弟子道:“你们去砍了这丫头。”心想《龙蛇诀》必定在她身上,到时再在她身上搜查即可,这姓张的见人死了之后,不会还夺去尸体罢。
张觉忙夺过卓金华金刀逼开众人,一个纵跃落到那女子身旁,俯身抱她跃上了马背,扬鞭纵马而去。
项金星等人拔步惊追,叫道:“张大侠,你万不可夺了这女子去。”“张大侠,你可知道这一去你有多大的麻烦吗?”张觉不理会众人正告或威吓,马蹄越来越快,终于驮着那女子奔远不见。
到了一偏僻处,张觉见那女子双目紧闭,呼吸越来越弱,才抱她下马疗伤。
过了一阵,那女子微微睁开眼,声若游丝的道:“谢谢你救了我。”张觉心中一阵大愧:“不知我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问道:“姑娘芳姓大名?”
那女子低低的道:“我叫郑奴儿。”张觉一怔:“郑奴儿?”正欲再问,远处山道上两门派走了过来,乃金山寺圆光法师和飞猿派掌门白声树率各自弟子上山贺礼。两派于路上遇见,各自寒喧行礼。
张觉一下想起今天是秦掌门的并派大喜之日,忖道:“我奉命前来贺礼,须得尽早赶上去才是,可别简慢了礼数。”当下抱起郑奴儿,又往化龙山上奔去。
郑奴儿一惊,道:“你,你要去哪儿?”张觉道:“我要去给秦掌门贺礼。”郑奴儿道:“那你上去贺礼罢,别抱我上去……”张觉道:“为什么?难道你当真偷了三秦派的宝物么?”
郑奴儿气息急促,道:“我,我哪有偷……”张觉道:“你没有偷便好。”仍抱着她拔步而去。郑奴儿大急,怎奈无力挣得脱身。
张觉抱着她沿小道上山,反而赶在了圆光大师和白声树的头里。但快到得剑宫时,里面一片寂然无声,张觉暗自奇怪:“并派大典不当是喜气盈盈的么?怎么派里一片死气沉沉?也没人出来迎接一下?”
他心下忐忑,抱着郑奴儿急纵而上,到得山门前一看,里面尸体枕藉,顿时惊住了:“是谁杀害了化龙派弟子?”向怀中的郑奴儿看去。
郑奴儿面色一变,道:“不是我,你不要瞧我……”张觉道:“不是你是谁?你杀了秦掌门,偷了他东西逃走,然后被项掌门等人发现了追赶,是不是?”
郑奴儿道:“你……你这人怎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个草苞?”气昏了过去,张觉暗想:“武林各派转眼便到,我且一边给她疗伤一边守在这儿看看发生了甚么事。”环顾四周,发现屋檐下有一个破了一道缝的大瓦缸,缸里的水已流干,遂抱郑奴儿坐了进去,刚好合适,张觉又将缸盖移回,然后给郑奴儿疗伤。(作家电话:18177079823)
不一会,圆光法师和白声树等人说说笑笑到了剑宫前,但看见剑宫里的景象时,也一下惊住了,二人抢到秦远华身边,叫道:“秦掌门,秦掌门。”见伤口处血迹已呈黑褐之色,显已死去多时,齐声道:“是谁杀害了三秦派一门上下?”
跟着又有三门派之人进了剑宫门,为首是一老尼姑,目露精光,面容不怒自威,乃西天目剑派忠烈师太,跟在忠烈师太身后的是仙剑派掌门余贵德和霞山派掌门郑之诏。三人身后均随着数十名弟子。
三派到了宫里,也大惊失色。忠烈师太问道:“圆光大师,发生甚么事了?”圆光神色黯然,道:“老衲也是刚到,不知发生了何事。”
随之又有十余派人陆续到来,武当派掌门剑通道长也在其间,他身形高大,须发眉尽白,穿一身灰黑道袍,手中提着一柄拂尘,气宇轩昂、神采不凡。张觉暗暗吃惊:“这些人肯上三秦派贺礼,看来都是冲着灵虚子的面子。”
剑通看见了地上之尸,也脸色大变:“是谁害了三秦派?”话声刚落,一声音从门外响起:“是东岳玉皇顶的张觉和一黑衣女子。”进来的是项金星、王褚善、木一高、等人,说话的正是项金星。
忠烈师太等人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项金星捏造了一番:“我等和秦掌门交好,提前应邀前来,昨夜正在饮酒,张觉和那黑衣女子突然里应外合杀来,我们上了他们的当,去追那黑衣女子时,被张觉在剑宫里杀害三秦派一门了。”原来项金星等人追张觉不可得,狂怒之极,想到群雄很快上山来贺秦远华并派之礼,便想起诬陷张觉和那黑衣女子灭了三秦派,将罪名安到二人头上,是以顾不得去寻张觉,又赶回了剑宫。
郑奴儿恰于此时醒转,听到了项金星的诬陷之辞,气得浑身哆嗦,身子一软,靠到了张觉的肩头,一侧脸,差点与张觉的脸贴在一起,吓得忙要挣扎起身。
张觉转过了头去,低声道:“在下绝没有对姑娘不敬之意。”郑奴儿也知他是个正人君子,然缸中狭窄,呼吸可闻,肌肤相触,郑奴儿仍是羞红了脸,她一生之中从未与男子接触过,哪想到得平生第一次和男子接触竟是在一个大水缸里,又是这样一个粗鄙男子?
忠烈师太道:“那个黑衣女子是谁?”项金星道:“项某学艺不精,无法从那黑衣女子的武功剑法中认出是谁,不过她已被我们打伤了,想必是张觉的老姘头罢。”
郑奴儿憋红了脸,向张觉道:“我,我不是你的老姘头……”张觉道:“张某自然与你没有瓜葛。”郑奴儿仍是不放心,道:“你听到了么?这项金星专会污蔑人。”张觉道:“嗯,想不到这人栽赃陷害,卑鄙无耻,枉为名门大派。不行,我要出去说个明白。”郑奴儿一阵气息紧促:“你,你不能出去,你一出去,我不是被他们发觉了么?”张觉道:“此事不是和姑娘无关么?怕他们什么发觉?”
郑奴儿道:“是无关,但他们不会听你辩白的,你辩得过他们六七人么?况且你一出去,他们来杀我,我无力抵抗,也跑不得,岂不是没有命了?”
张觉一想,道:“不错,我又如何说得过项金星等人?那我何时向他们解释是好?”郑奴儿道:“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待我伤好了,又或是救我到一安全的所在你再去向他们解释罢。”张觉寻思:“也唯有如此了,刚才被围攻时已有一险了,和她虽只是陌路相逢,也不能不顾她生死。”遂又静下心以真气传入他体内。
项金星道:“各位英雄,秦掌门一门五六十条性命,咱们焉能视之不理?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去为秦掌门报仇才对。”剑通道长道:“项掌门说的极是,那现下咱们便将三秦派众人之尸收敛,然后往玉皇顶去找张觉。”
群雄应诺,在剑宫后将秦远华一门葬了,想到化龙派本应是并派大喜之日竟变成了葬尸之日,人人心下恻然,对张觉和那黑衣女子痛恨不已。
葬毕,想到随后还有门派上来贺礼,群雄又决定让圆光大师和门下弟子留下来向各派说明情况,余人相率下山望东而去。
张觉在缸里听得众人要上玉皇顶去找他,大惊:“我本来是来贺礼的,怎地变成灭门凶手了?”当下又要揭盖而出向众人陈清事委,郑奴儿一把抓住他,道:“不可……”又惊急得昏厥了过去。
张觉看她虽然昏过去,仍抓着自己不放,心下一软:“她气息如此微弱,全靠我真气维系,仍拼死也不让我出去,她是我打伤的,岂能害她丧了性命?”只得强忍着又坐下,自我安慰道:“清者自清,我张觉没有做过的事,任他们如何污赖又何足惧?”
此后,又陆续有门派上来贺礼,圆光大师一一陈明三秦派灭门之事,张觉和郑奴儿一日之内不知被人骂了多少遍,俨然已成了武林中十恶不赦的奸夫淫妇,幸而郑奴儿一直未醒,不然不知又要气昏几十次了。
到了第三日,已没有门派上来贺礼,圆光大师才领弟子下山去了。
张觉揭开缸盖,抱郑奴儿出缸,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仍昏迷不醒,忙以一掌护住她心脉,然后飞奔下山为她寻医问药。
过了两天后,郑奴儿醒转,发现已置身在马车上,张觉正车马辘辘驮着她东行,惊道:“我们到哪儿去?”张觉道:“在下现在和你同受不白之冤,自然是去和忠烈师太等人说个明白。”郑奴儿一急,道:“我,我不去……我要回去……”
张觉道:“姑娘家在何处?”郑奴儿道:“我爹爹妈妈不喜欢你,你问我家干什么?”张觉道:“张某是送他们的受伤女儿回家,又不是来提亲,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郑奴儿又气又羞,一下又被噎住,但女孩儿和男子吵架最不肯认输,又强辩道:“我干嘛要告诉你?你将我打伤了,难道还要我陪着你么?你快放下我,我,我要自行回去。”
张觉暗觉好气又好笑:“不知是谁陪着谁了?”道:“好罢,张某便将姑娘放在这儿,姑娘自请罢。”说罢拔步欲去。郑奴儿一下急了,叫道:“喂,喂,这儿有毒蛇猛兽,还有坏人出没,你如何能留我在这儿?”说着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张觉道:“不是姑娘要留下的么?”郑奴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觉道:“三秦派究竟是不是你灭的?”郑奴儿神色一变,道:“不是……不是我灭的。”
张觉道:“那是谁杀害了三秦派一门?”郑奴儿低低的道:“是项金星、木一高、青冥子等人干的。”张觉一惊道:“项金星等人和秦掌门素来交好,为何要杀害三秦派?”郑奴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到这儿来时,已看见项金星他们对三秦派一门动手了。”当下将项金星等人如何杀害三秦派一门说出,而对《龙蛇诀》之事只字不提。
张觉又问道:“那你到三秦派来干什么?”郑奴儿道:“我听得三秦派有并派大典,觉着好玩,上来玩玩啊。”张觉想她一个女孩儿家,正是贪玩的年纪,闻得哪儿有热闹好瞧,设法前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事,道:“那他们为什么说你偷了三秦派的东西?”
郑奴儿道:“那是他们栽脏陷害,想嫁祸于人,好让别人不知这一切是他们干的,那项金星不也是诬陷你杀害三秦派了吗?你怎地忘了?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难道你还相信他么?”张觉一愣,无可辩驳。
郑奴儿又道:“其实项金星等人是灭不了三秦派的,秦掌门是败在其‘落雁剑法’上。”张觉道:“这是怎么回事?”郑奴儿道:“项金星、木一高等人并不是三秦派的对手,但后来秦掌门和其大弟子卫彪的‘落雁剑法’反让自己受了伤,三秦派众人才被打败杀害了。”
张觉既惊且诧,忽然冷笑道:“我看这一切都是姑娘你干的罢?”郑奴儿一下涨红了脸,气息急喘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我,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灭得了三秦派?我若有这般大本事,也不会被项金星他们赶得如漏网之鱼丧家之犬,又被你打成这般重伤了。”
张觉一震,顿即省悟:“不错,秦远华等人武功不弱,她连我的七成掌力也受不了,自然灭不了三秦派。”当下向她作揖行了一礼,歉然道:“是在下失言了,请姑娘莫怪。”再不疑她。
郑奴儿转过了脸去,不再瞧他。她说了这许多话,也一阵疲累,和衣躺了下来。张觉遂继续驾车赶路,往东追赶群雄。
这一晚,错过了宿头,便在一破庙歇宿。那破庙写着“崔府君庙”四字,张觉将郑奴儿抱进庙里后,发现里面有一匹泥马,栩栩如生立于庙堂中。张觉将郑奴儿放在墙角处,转身出庙将马车赶到了庙后,才又进庙里铺稻草安顿郑奴儿躺下。
郑奴儿叹了一口气,道:“我的一条性命迟早要丧在你手上。”张觉不说话,忙完这一切,正要和衣歇息,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似是有人疾奔而来。张觉一惊,掩到窗户下,往外瞧去。只见来人一身夜行衣打扮,头脸也蒙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手中挚一把明晃晃的戒刀,到了庙前站定了,身后有两人快步追上。
张觉虽在三秦派中见过后面两人,却不知名讳。郑奴儿道:“他们是秦远华的师兄卓金华和师弟乔青华。”张觉暗道:“难道我们被他们发现跟踪上了么?”握紧了手中单刀,便想抱郑奴儿从庙后逃走。
那夜衣人转过身,瞧着卓金二人。二人在五六丈开外分东西方位站住,隐隐成夹击那夜衣人之势。张觉暗诧;“原来他们是要打架么?”略放下心,又欺近窗前探看。
卓金华道:“阁下是谁?为何暗中放飞镖谋害我们?”那夜衣人阴恻恻的道:“你们是不是想要为秦远华报灭门之仇?”卓金华道:“不错,我三派已合为一门,灭门之仇,自然会报。”
那夜衣人冷笑了两声,道:“很好,很好,你们知道得太多啦。”突然剑光一动,两道霍霍剑光攻向卓金华。卓金华起招抵挡,乔青华挺枪来助,他被卫彪削断了两根手指和鹤嘴,不能运使原先的兵器,改用了铁枪,但刚抢得两步,一道剑光已划到胸前。乔青华大吃一惊,才知那夜衣人声东击西,意在取他。一咬牙,拼着被刺个透明窟窿,抢起枪杆直劈下来。那夜衣人料不到他不避生死,身形疾转,避开了来枪,在乔青华手臂上刺了一剑。
卓、乔二人见他武功在二人之上,急忙抢到了一起,挥刀枪一同抵挡,二人武功不弱,兼之各识对方武功套路,一时配合得丝丝入扣。那夜衣人剑锋一引,转身便走。
乔青华喝道:“哪里走?”一枪搠了过去,跟着卓金华金刀如影随形砍到,那夜衣人一个前滚避开来枪,挥剑将卓金华的金刀架开,然后发掌击向他下腹。卓金华握刀之手被他震得发麻,下腹处立时受了一掌,倒撞了出去。
二人吃了一惊,虽以二敌一,但仍是不敌那夜衣人,卓金华再喝道:“阁下是谁?为何要暗算我们?”那夜衣人道:“先杀你们两个,再除项金星、木一高他们五个。”乔青华一惊,脱口而出道:“张觉?”卓金华暗道:“不错,也只有张觉那恶贼有这般武功,看来今晚是栽在这恶贼手上了。”
张觉又惊又怒,这夜衣人虽不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但这般说谁不猜到是他张觉?这借刀杀人的手段当真高明,他张觉的手上可又多了一桩命案了。想到这儿,心下气怒:“我且瞧瞧这蒙面恶贼到底是谁。”
乔青华枪尖点点向那夜衣人后心搠去,那夜衣人既破了二人刀枪联手,更占上风,身形电转回剑挡开其枪头,呼的一掌又向乔青华击了过去。乔青华中路洞开,身子登时也飞跌了出去,青锋枪一下脱手飞出。
卓金华吃了一惊,将大刀抡圆,一招势大力沉的“独劈华山”向那夜衣人扑去,惊叫道:“师弟,快跑!”那夜衣人自腰间斜出一掌将卓金华打得连退数步。二人竟从他的武功中瞧不出丝毫套路。
乔青华爬起身拔腿便跑。那夜衣人剑光一卷,将卓金华手中的钢刀夺了去,然后剑尖一抖,卷起金刀向乔青华飞射去。这一下疾如闪电,乔青华听得背后风响,欲要转身格挡,却被扑的刺进了腹中。卓金华大呼道:“师弟……”挥掌向那夜衣人击去。那夜衣人剑光一闪,卓金华胸前衣衫登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渗出。他失了兵器,只得连连闪避。但避了几下,身上衣衫已被割得破碎,胸前一片血肉模糊。
张觉暗道:“我要不要救他们?若是他们发现了郑姑娘,会不会与郑姑娘为难?且我露了行踪,各派会不会找过来?”一时踌躇不定。
眼看卓金华便要丧命于那夜衣人剑下,乔青华一跃而起,抱住了那夜衣人左脚,大呼道:“师兄,快走……”卓金华心下一热,对师弟感激之至,随之转身便跑。
那夜衣人左脚挣了两下不脱,回手一剑,刺进了乔青华后心中,一道鲜血飞溅起,乔青华登时毙命,但他双手仍紧紧拽着那夜衣人左腿。那夜衣人见卓金华逃远了,不及再拔出腿,将剑向卓金华飞掷而去。卓金华惨呼一声,滚下了路旁草丛里。那夜衣人又挣了几下,才将脚拔出,见乔清华已气绝而死,向草丛中赶去。
这几下变故极快,张觉也不及出手相救,欲要追那夜衣人时,远处奔来一群人,张觉和那夜衣人各自一惊:“忠烈师太?”急忙缩身而回,那夜衣人则足尖一点,没进夜色中不见。
赶来之人正是忠烈师太和剑通道长等人,原来卓金华门下一个叫永一的弟子见了师父追敌而去,便来告知了忠烈师太等人,众人随后四处寻觅追至。
众人一眼看见了乔青华伏在地上,动也不动,背后鲜血汩汩而出,大吃一惊,忙蹲下身探他鼻息,却已一丝气也无了。忠烈师太惊道:“为什么三秦派刚刚被灭门,现下乔青华也被害了?莫非武林中发生了甚事不成?”白声树道:“嗯,凶手像是刚刚离去,咱们万不可放过他。”正要领人四处搜索凶手,忽余贵德匆匆赶来报道:“卓金华和乔青华的门下弟子在客栈中尽被人杀害了。”
群雄一下惊住了,凶手定是趁众人赶到这儿来的当口,对卓乔二人弟子下了毒手,有谁和他们有这等深仇大恨?且凶手胆敢在这隙口行凶,莫非事情甚是紧急?不然若一旦失手,被群雄发觉,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忠烈师太忙问道:“可看见卓掌门没有?”余贵德道:“并不曾见。”众人顿觉蹊跷:“卓掌门到哪儿去了?”却不知卓金华已然中剑滚进了草丛中。那个叫永一的弟子登时大哭,他因去报告了忠烈师太等人,幸免于难,忠烈师太道:“这位小兄弟莫哭,你的师门大仇我们会替你报的。”
各人正自寻思凶手是谁,忽项金星走了出来,大声道:“我看大家也不必想了,杀害卓乔二人及其门下弟子的便是张觉和那黑衣女子了。”
众人浑身一震:“项掌门这话如何说?”项金星道:“除了张觉和那黑衣女子还有谁?他们一个在这儿杀卓乔二人,另一个趁我们赶来后在客栈中杀二人弟子,他们怕他们的恶事被说出,是以在杀人灭口了。”众人一想,均觉有理,莫不大怒,白声树道:“张觉这狗贼,我们快些儿上黄教去将他揪出,为三秦派众人报仇。”
众人点了点头,将乔青华之尸葬了,转身而去。
张觉一时心惊不已。郑奴儿过意不去,道:“对不起,张大哥,我又让你多一番罪状啦。”张觉怔怔的往庙外瞧了一阵后,抱起她往庙后走去,放到了马车上。郑奴儿知道他又要连夜赶路了,蹙眉叹气不语。
张觉驾着马车绕到了大路上,又往东而去。赶出了百多里后,车轮处传来“啪啪”的异响,跟着马儿悲嘶,车辕倾倒在地。张觉暗叫一声:“不好。”抱起郑奴儿滚下马车,随即一阵嗖嗖声响,马车被数十根飞来的长枪穿透,那马儿也中枪而死,跟着四周跃出六七十人来。张觉抱郑奴儿站起,道:“众位是谁?为何要害我们?”一身形瘦削之人道:“阁下可是张觉?”张觉道:“正是。”那人道:“在下洛山派追魂刀谭丁。”另一方脸之人道:“地堂门高升通。”又一矮胖之人道:“微山派岑松。”
张觉道:“在下与众位英雄并无瓜葛,为何要害张某?”
谭丁道:“你放下这丫头速速离去,我们便不与你为难。”张觉道:“你们要找这位姑娘干什么?莫非又是与三秦派有关?”
谭丁道:“不错,这妖女灭了三秦派,夺去了三秦派宝物,我等要为秦掌门报仇。”张觉道,“众位是听谁说郑姑娘盗有宝物?莫非是听项金星等人说的?”
谭丁道:“我们并没有见过项掌门。”
张觉心道:“这就奇了,他们并没有遇着项金星,如何也说郑姑娘盗了宝物?”问道,“这位姑娘盗去的是何物?”谭丁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傻?”张觉道:“张某确实不知。”谭丁道:“好,我便告诉你,这位姑娘盗去的是《龙蛇诀》。”
张觉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龙蛇诀》’?这不过是武林中百年来的传说罢了,如何会在这姑娘身上?”
岑松道:“我等并无心伤张兄性命,此事张兄勿需多言,只需向她讨要便是了。此外我等还有良言相劝,可以化张兄之厄。”张觉道:“何良言?”
岑松道:“现今天下武林谁不知《龙蛇诀》在张兄的手上?张兄还是将《龙蛇诀》交与我们三人,玉皇顶也不要回了。”张觉道:“为什么?”岑松道:“张兄还不知道?天下英雄尽往玉皇顶去了,张兄去了定会凶多吉少,不如将《龙蛇诀》给我们,让我们一力承担后果,此乃救张兄性命的良言妙策,不可不对我们多多言谢。”
张觉暗吃一惊,向郑奴儿瞧去,郑奴儿忙道:“我何来什么《龙蛇诀》?你莫信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想栽脏陷害我……”心下却想:“到底是谁将《龙蛇诀》之事告诉他们的?莫非也是折梅派的那个恶贼?”
张觉道:“三位掌门之意张某心领了,只是《龙蛇诀》并不在张某和这位姑娘身上,玉皇顶张某也万万不能不回。”谭丁道:“姓张的,凭这丫头的一句话,你就相信了她?你且让我在她身上一搜,若找不到《龙蛇诀》,我等愿向你磕头陪罪。”
张觉道:“这姑娘为我所伤,你们若要搜她身子,教她以后如何见人?”岑松道:“你既不让我等逼她交诀,又不让我等搜她身子,莫非你心有所图?”张觉道:“张某并不将这《龙蛇诀》放在心上。”谭丁道:“你对诀不感兴趣,又不让我们搜身取诀,看来是存心要与我们为难了。”突然喝道:“看刀。”四五把匕首闪闪发光射向张觉,便如四五件兵器向他围攻一般。
岑松也自背后扑上,铁骨扇斜劈而下,既打穴位又伤要害,端的厉害无比。高升通着地一滚,攻向张觉下盘,地堂钩以攻下路而著称,实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钩法,本应适宜于身子矮小之人所练,高升通身形绝不矮小,却将十六路地堂钩法练得出神入化,实是地堂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
张觉抱着一人,双手不能攻防,踢起破车和死马向三人砸去,然后身子一纵,跃出了众人之围,往前便急奔而去。谭丁等人避开破车死马,见张觉已逃,拔步呼喝紧追。
郑奴儿只觉耳畔一阵呼呼风响,张觉一口气奔出了二十多里,将众人甩开,才缓步到树林中摘了几只野果子给她吃,又掬了些山泉水给她喝了。郑奴儿道:“你虽打伤了我,可对我还算马虎马虎,我也不恨你啦。”
张觉双目炯炯的向她瞧去,郑奴儿心里一虚,道:“你这般瞧着我干什么?”张觉道:“莫非你真的从三秦派盗了东西?那东西叫《龙蛇诀》?”郑奴儿道:“我,我哪儿盗有三秦派的东西了?”张觉道:“不然洛山派等人又怎会找到我们的头上?”郑奴儿道:“必是项金星等人为了让天下英雄杀了你我,放出风声诬陷我的。”
张觉道:“谭丁等人知你身上有《龙蛇诀》并不像是项金星他们说的。”郑奴儿道:“为什么?”张觉道:“项金星若肯说,当初在我面前逼你时,便说出来了,断不会现下才说。我看他反而是想紧守《龙蛇诀》的秘密,不肯对外说我们身上有《龙蛇诀》。”
郑奴儿道:“除了项金星等人知道三秦派中有《龙蛇诀》,还有折梅派的一个恶贼知道,孙公貌便是那恶贼告诉前来的。”随之嘟囔道:“谁知道他们捣的什么鬼?现下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啦,我也要想法子找到害我之人呢。”
张觉被此事弄得云端雾里,不愿再盘问,且她聪明过人,若不想说,自己也难从她口中问出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你身上没有《龙蛇诀》便好,若是有就交出来罢。”抱起她又行。郑奴儿看张觉已不生气,笑道:“当然是没有了,以后你别这么凶巴巴的瞧着我行不行?瞧得我心里都有些发毛啦。”张觉不理会她。
郑奴儿道:“那《龙蛇诀》是什么东西啊?”张觉道:“这《龙蛇诀》关系到大宋太祖皇帝的命案,是百多年来武林中苦寻的武功秘笈,当年由太祖身边几个少年侍卫偷出了宫去,此后江湖中便传言‘龙蛇诀,朝天阙’,意思是说得《龙蛇诀》者得天下,所以武林中人人均想得到这部诀。也想抓到那三个少年侍卫。”
郑奴儿咋了咋舌,道:“那不是比武林盟主还威风?”张觉道:“是啊,所以人人才想得到这部秘笈。”郑奴儿“嗤”的笑道:“我才不信呢。难道得了这本书,拿出来给人家看一眼,人家便会拜你为皇啦?天下间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张觉见她笑得灿若春花,一阵脸红心跳,忙收住心神,道:“自然不是,不过你学成里面的武功,人家打不过你,想不拥你为皇也不行了。”
郑奴儿点了点头,道:“这话也有点儿道理,我想谁得了《龙蛇诀》,定会躲到荒山沟里,找个无人的所在,练上一年半载才出来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说到这儿,两眼竟发出了些亮光,随之问道:“这部《龙蛇诀》这般厉害,到底是怎么来的?”
张觉道:“我也不知道,你一个小女孩家,还是不要知道这些的好。”郑奴儿道:“好,那我不记得啦,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龙蛇诀》的事了。”
张觉只觉她胡闹顽皮之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郑奴儿重伤未愈,又靠在他胸前睡了过去。她衣衫多天不曾浆洗换过,但身上仍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张觉一生从未与女子亲近过,是以也说不出这是闺阁女儿家的脂粉熏兰之香还是体香,心旌微觉摇荡。一瞥眼见郑奴儿腰间系着一个小荷包,荷包上绣着一个白牙森森的狼头,另穿着十余颗晶莹圆润的珠子,个个如小拇指头一般大小,不由一诧:“这些珠子是珠中上品,得一颗已是不易,这女孩儿如何有这十几颗?难道她是出身于大户之家?而她荷包上不绣些花儿草儿,为何反绣只凶猛的恶狼?”只觉这女孩儿身世古怪之极,生怕再被别派缠上,遂改走荒野小道。
当晚,二人赶到了河南安阳的道口镇,欲到路旁一家客栈投宿时,却见店堂里面黑压压的坐满了一大群人,忙抱郑奴儿躲到了屋后窗角下。
店堂东首坐的是一群黑衣人,身后背着一顶竹编斗笠,手握长剑,乃是蜀山派弟子,为首之人是蜀山派掌门李慕传。距蜀山派弟子不远处,是华山派弟子。一群青衣人坐在角落处,高挽着裤脚,张觉奇道:“这多半是南海的黎山派了,他们一向极少到中原,这时何以忽然至此?”
与黎山派相对的是崆峒派弟子,为首两人是天通、天和两道长,二人是一对孪生兄弟,无论武功或相貌,如同一人,不过一人头发黑些,一人头发白些而已。张觉心道:“崆峒派远在甘肃,怎么也到这儿来?”
跟着脚步声响,剑通道长、忠烈师太、圆光大师和项金星、木一高、王褚善、青冥子、熊五霸等人及众派弟子也来至店前。忠烈师太见堂上满是人,一诧道:“各路英雄好汉怎么都到了这儿?”
西首处一人站起来向忠烈师太等人行礼,道:“天下武林得到讯息,说《龙蛇诀》在张觉和一女子手上,我等正大举前往讨诀,师太和道长难道不知道么?”
此人姓辛名人展,约三十多岁,乃雁荡剑派掌门人,在他身后坐着十多名弟子,个个目露精光。
忠烈师太和剑通道长等人尽皆惊诧住了:“当真有此事?我们只道张觉和一女子灭了三秦派,不知他们竟有《龙蛇诀》,三秦派当真有《龙蛇诀》么?”
辛人展道:“这事看似不假,灵虚子便是当年杀害太祖皇帝的紫衣少年,这是他亲口承认的,现在天下武林全知晓这件事了。江湖上风起云涌,南至海南黎山派的朋友,西至崆峒派,东至蓬莱派,北至长白山派,纷纷向玉皇顶赶去了。”
剑通道长和忠烈师太等人神情大震。
项金星和王褚善、木一高、青冥子、熊五霸五人互觑一眼,暗惊不已:“是谁将《龙蛇诀》之事吐了出去?”五人初时对忠烈师太等人只说是张觉和一黑衣女子害了三秦派,不提《龙蛇诀》之事,想借众人之手对付张觉,然后再见机行事夺取《龙蛇诀》的,想不到现下已弄得天下震动,人人来争抢了,五人又懊丧又气恨,却不敢表露于色。
张觉在窗下也是听得吃惊连连,他初时只是背负杀害三秦派之名,现下却被诬为身有《龙蛇诀》,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到这儿,又向郑奴儿看了一眼,忖道:“我该不该将她交出去?”
这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少林寺南怀、南因两位高僧及七八名少林派弟子到了。忠烈师太道:“两位师兄可知道《龙蛇诀》之事吗?”南怀道:“老衲已知道了,怎么?众位英雄也知道了?老衲正想将此事告知大家呢。”
项金星道:“大师是如何得知的?”南怀道:“敝寺和众多门派纷纷接到飞鸽传书,说《龙蛇诀》正在张觉和一黑衣女子身上,让天下门派齐去共讨,敝寺方丈等人也随后将至。”
忠烈师太、剑通道长、白声树等各路人马均是热血沸腾,却又不无担心,剑通道长道:“这《龙蛇诀》关系着太祖皇帝的命案,非同小可,但愿不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才好。”忠烈师太、南怀、南因等人均点了点头。
店外一声音忽然飘至,各人听在耳里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萨迦派仰慕中原各位英雄,今日得见,幸而何之。”开始这声音尚远,说完后,人已至店前。
众人向来人打量去,只见他深眼高鼻,身披金黄袈裟,头戴黄帽,形貌与中士人士大异,身后还跟着几名相同衣帽之人。众人料是西僧,忠烈师太行了一礼,道:“贫尼有礼了,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宝刹何处?”
那人道:“敝寺萨迦在西域,老衲贡赞。”众人一凛:“听说XZ密宗派出了一个杰出武学之士,想不到便是他。”刚才他以内力传来的一段话语,人人已听出他内功不弱,暗暗敬畏。
忠烈师太道:“上人莫非也要上玉皇顶?”贡赞道:“萨迦派蛮荒僻壤小派,如何敢窥宝诀一瞥?只是仰慕天下英雄,欲见识一下罢了,不知神尼和道长等众位可肯携之就道么?”
群雄暗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萨迦派也是志在《龙蛇诀》,却说得这般好听。”
忠烈师太道:“萨迦派既然远道而来,咱们中原门派理应尽地主之谊。”辛人展喜道:“上人和我们一同上玉皇顶,中原武林又多了一个帮手,不怕那张觉不乖乖交出《龙蛇诀》。”贡赞向辛人展合礼致谢。
张觉只觉耳畔轰轰作响:“萨迦派远在西域也闻风而至,看来天下武林当真尽上玉皇顶了。”又向郑奴儿瞧了一眼,一咬牙要想将她交出去。郑奴儿惊道:“张大侠,你将我交出去也是无用,其他门派已赶往玉皇顶了,他们一样在那儿找你们的麻烦。”张觉想她说的不错,看来我只能和她一同回到玉皇顶证我的清白了,这才打消将她交出去的念头,不敢再多耽搁,抱了郑奴儿连夜往东狂奔而去。
奔到天明,郑奴儿谎称口渴,张觉只得将她放下去找水喂她,郑奴儿踉踉跄跄往北逃去,张觉抢去将她拦住,郑奴儿道:“我的伤已差不多好了大半了,我……我要走了……”
张觉道:“郑姑娘,张某要请你上玉皇顶一趟。”郑奴儿道:“我上玉皇顶干什么?我离家已很多天了,爹爹妈妈找我了,我要回家去。”
张某道:“张某为救姑娘,已背上了一个莫大的罪名,为求张某清白,唯有请姑娘上一趟玉皇顶为张某辩白了。”随之伸指点了她“神道穴”,郑奴儿登时行走不得,惊道:“你要干什么?”
张觉又一把将她横抱起,道:“姑娘若自行离开,只怕片刻便没有命了。”郑奴儿急道:“你将我抱去,我……我一样没了性命。”
张觉道:“在下会力保姑娘性命不失。”郑奴儿道:“你如何力保我不失?”张觉道:“若是姑娘有失,在下陪姑娘一条性命便是。”郑奴儿大急道:“你的性命抵得过我的性命么?”张觉一怔,道:“在下的性命如何抵不过姑娘的性命?”郑奴儿神色一慌,道:“总之是抵不过了……”
张觉不与她争辩,拔步又行,郑奴儿道:“你,你快放下我,否则,我可要叫人了。”张觉伸指点了她颈侧哑穴,郑奴儿立时无法说话,惊气之下,昏厥了过去。(作家电话:18177079823)
张觉抱着她大步往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