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投我以木桃

顾恒荆一路飞檐走壁，落到记忆里的府邸面前。

上面愕然已经不是楚府，而是这两年富起来的刘府。

“开门开门！”

“呦，这位军爷您找谁呀？”开门的小厮恭敬的问答，生怕被顾荆垣一巴掌撕成了两半。

“我问你这之前的楚府搬到哪儿去了，何时搬的？”

“呦，这都两年多了。我听说是楚家大小姐出嫁那天晚上楚老爷受不了打击，连夜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清水镇，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没见着回来过。”

顾荆垣无力的松开了小厮的衣襟，带着两分歉意：“知道了。”

小厮关上门，便听见门外一声愤怒的咆哮，吓得腿软瘫在了地上。

顾荆恒回到面馆牵了战马，山寨上那座小木屋还依稀可见。

到了山林里，顾荆垣将战马的缰绳解开：“你便自由吧，山野林间你自己小心几分。”

说完抚了抚马儿便一拍马屁股，马儿“吁”的唤了一声便隐匿在了山林间，顾荆垣只能听见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哈哈哈，哈哈哈！”

“小孩你在做甚？”顾荆垣看着面前这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头顶扎着一个小辫儿，漆黑又柔顺。

“弹山雀！”这小娃娃也不怕生，生的唇红齿白的，眉眼青涩却也能看出将来是要扰乱多少的少女怀春的心。

“你可弹得到？”顾荆垣走进，蹲下身来手把手的教他如何将弹弓上的石子弹出去。

“可还有石子？”

小娃娃摇摇头。

顾荆垣从怀里掏出一袋子珠宝，递上一颗给他：“这些给你当石子用。”

“叔叔，我可不可以留一颗？”

“为何？”

“娘亲格外喜欢珠宝，虽然亲娘教我不可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但是叔叔拿来弹山雀着实浪费了，我请叔叔回家吃晚饭，你便送一颗给我可好？”

顾荆垣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那你家住哪里？”

小娃娃小手指着山间那栋木房子：“那边。”

小屋门口，栽了一株木桃树，微微抽芽。

“思南……”

“娘亲！”

小娃娃跑去抱住娘亲的双腿，将手心里的珠宝像是献宝一样举得高高的：“叔叔给我一个珠宝，我们留叔叔吃晚饭吧……”

“娘亲，我不要别人珠宝了，你莫哭……”

妇人弯腰将小娃娃抱起，一步一步朝着顾荆垣走去。

“顾思南，这是你爹！”

顾荆垣一手将母子俩紧紧的拦在怀里，顿时心疼的厉害。

“锦绣，我回来了！”

“娘亲，爹爹有好多珠宝，你快来看呀！”顾思南雀跃的不停，但是他不敢告诉娘亲他之前将好多珠宝拿去弹山雀了。

“娘亲在做饭，马上就好了。”

院子里一张小小的桌子都摆满了锦绣亲手坐的野菜，唯一一点点猪肉还是旁人送过来的。

楚锦绣将饭端出来：“好了，可以吃饭了。”

顾荆垣笑着帮忙接过，四顾没有瞧见孤小凡那丫头，便问自家儿子：“瞧见姑姑没？”

“姑姑是谁？”顾思南看着娘亲：“一直是我和娘亲生活在这里，没有姑姑。”

“没有姑姑？”顾荆垣皱了皱眉，看着楚锦绣道：“孤小凡走了吗？”

楚锦绣一脸的歉意，小心翼翼的开口：“两年前小凡为了救我，嫁给了拓跋凌做妾，让我跟父亲一起离开清水镇，我不愿意走她便把我安排在这山寨上，说你回来便会回到这里，让我等你。”

“她可有回来？”

楚锦绣摇摇头，望着院门口那一株木桃：“那树便是她走的时候种下的，说将来给你吃。”

拓跋凌生性残暴，功夫又了得，孤小凡这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够与他抗衡？

“她离开时要走了你送我的簪子，我若不给她便不肯嫁。”

顾荆垣点点头算是知道了这件事：“我带了很多珠宝，你再选一只便是。”

“爹爹喂我吃饭可好？”

顾荆垣端起顾思南的碗，一口一口的喂他。

“爹爹，娘亲很想你，她会晚上哭，说想爹爹。”

午后顾荆垣下了趟山买了很多吃食上来，顾思南高兴地一直蹦蹦跳跳。

“爹爹弄竹子做什么？”

“钓鱼。”

顾荆垣拿着钓竿，坐在溪边。

耳边总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回荡。

“这溪水里向来鱼多，怎么今天就没有了呢？”

“你不放鱼饵又如何能钓到鱼呢？”

顾荆垣突然开头：“孤小凡，你很吵！”

山林具静，偶尔鸟鸣，夏蝉在咿呀咿呀拉着长音。

“孤小凡？”顾荆垣看着四周，没有孤小凡。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又叫什么名字。”

“顾荆垣。”

“我没有名字，人贩子叫我丫头，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可知平凡可贵，你可愿意叫小凡。”

“那我姓小吗？我可以跟你姓顾吗，我喜欢这个字。”

“姓连宗族，你既然孤身一人，便姓孤吧，与我算是谐音。”

“我们可算同宗族？”

“不算。”

“我们可算亲人？”

“不算，不过你若有能力三年内成为这山寨的二把手，我便认下你这个妹妹。”

“可不许骗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是什么意思。”

“不骗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