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洗脸（中）
昏暗的十字路口、时亮时暗的路灯，余尘一个人趴在街边，他屏气凝息，眼睛不停的转动打量着四周。
午夜十二点，是一天之中阴阳交界的时候，能够撞鬼的概率被无限放大。
街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走动，明明树上的叶子没有晃动，可他那被汗水湿透的后背却感觉有冷风吹过。
手机显示的时间，一下一下的跳动。
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
余尘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期待十二点快点到来，还是永远不要到来。
一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手机上显示着12：00。
时间到了。
余尘一点点挪动着自己的头，视线从手机上慢慢挪开。
神经紧绷，瞳孔放大。
绝对的寂静，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原本昏暗的街道，似乎变得更加暗淡，似乎路灯闪动的频率变得有所不同，暗的时间很长，亮的时间却很短。
一阵冷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哗哗的响动。
余尘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他现在神经就如同绷紧的铉，再一用力就会被拉断。
“呼...”看着空无一物的街道，鬼没有出现，余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放松，疲倦感一波波涌来。
不是体力劳动后的疲惫，是用脑过度的那种。
“现在怎么办？”余尘看着不远处的冥币、香和夹生饭。
这些东西是要等到凌晨三点在使用的道具，可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挺到凌晨三点。
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这句“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等待死亡的过程。”的含义。
“拼了。”余尘起身走向冥币，他不想一辈子默默无闻，他要活的精彩。
何况自己腰间还有杀猪刀这把绝世凶器。
他把装着夹生饭的碗倒扣在地上。
他从头上拔下三根头发缠绕在三根香的顶端，接着把点燃的三根香如同上坟那般插在碗前。
余尘从背包里拿三片柳叶分别贴在自己的肩膀和额头。
做完这一切，余尘盘坐在地嘴里呢喃秦中鬼谣：“颠当颠当牢守门，蠮螉寇汝无处奔。”
这一切都是网上一位网名叫李真神棍的网友教的，除了夹生倒头饭其他余尘也没有听过。
据李真神棍说，普通人要见鬼只需要做两件事，减低自身阳气，聚集八方鬼魂，他现在做的这些事也都是为了这两个目的。
鬼谣很长，很拗口，不像写给人唱的歌。
随着余尘吟唱的深入，余尘感觉到一股股冷入骨髓的凉气吹来，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这些东西有用。”
余尘眉毛不自觉的向上挑动，心情忐忑，强忍着恐惧继续吟唱，手在不自觉之间摸向了腰间的杀猪刀。
“真来了。”余尘视线尽头的火葬场处的墙壁里穿出一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身体虚幻的老鬼。
老鬼的头360度旋转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头斜斜的定格，朝向余尘所在的方向。
老鬼在移动，可衣服和身体却没有丝毫动静，更像大地是一部巨大的电梯，驮着老鬼向余尘而来。
“希望老人家心善好说话。”这个年纪的鬼魂大多都是善终的老人，不像横死之人的鬼魂怨天怨地。而且老鬼衣着光鲜，不管这衣服是老鬼时候子女烧给他的，还是生前的衣服，至少子女对老鬼还算孝顺。
余尘虽然这样想，但握着杀猪刀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身体也不自觉的分泌着汗液。
老鬼的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余尘的眼前，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余尘一眼便没有在关注，径直向着倒头饭而去。
老鬼蹲在倒头饭前，神色陶醉，似能闻到香味一般，随后伸手抓向倒头饭，手穿过饭碗，抓住一把夹生饭就往嘴里送。
“吧嗒吧嗒。”
快速的咀嚼两下，手同时又伸向了倒头饭，神色满足。
老鬼的动作、表情、配合着毫无血色的脸，就像电影中蹲在角落啃食人肉的怪物一样。
余尘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大爷，你能帮我个忙嘛？”余尘站不起来索性直接坐着。
“你能看见我？”被打断的老鬼身体一阵晃动，扭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你让我给你洗把脸，这一袋子冥币都归你。”余尘连忙拽过背包，一把拉开，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冥币。
“这些东西都没用。”老鬼对冥币不屑一顾，扭过头继续吃着夹生饭。
“这不会是个饿死鬼把？”余尘嘴里嘀咕，手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和老人聊了两句，老鬼虽然身份恐怖，可也算的上好说话，这让余尘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不少。
他也大着胆子靠近老鬼，但紧握杀猪刀的手依旧没有放松。
“大爷，你就帮个忙，我回家给你立个长生牌祈福。”余尘这是第一次见鬼，鬼喜欢什么完全不知道，只能靠着网上的故事来瞎猜。
“没多久就要投胎了，要那东西干嘛？”老鬼吃完夹生饭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在给我一碗饭，我就答应你。”
得，饿死鬼无疑了。
只是看这老鬼的打扮，生前家庭条件应该不错，怎么会饭都吃不上？
看来是个有故事的鬼！
“这大晚上的没地方弄，你看这些香行不行？”余尘指了指地上的香。
“行，你先给我点上。”老鬼看着地上的香，凭空咽了咽口水。
老鬼来的时候点燃的三根香已经烧尽，他的注意力全在倒头饭上，没注意地上的香。
“大爷，你吃吧。”余尘点燃一堆冥币，接着冥币燃烧的火，一次点燃了所有的香。
“有了这个系统，以后少不了和鬼魂打交道。”
余尘往后退了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人，想看看老鬼用什么方式享用香。
老鬼站在燃烧的香前，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余尘觉得鬼魂一定是没有唾液的，不然老鬼的口水早就把香浇灭了。
香捆在一起的燃烧速度要比单根的快很多，不到半个小时一捆香已经燃烧殆尽。
老鬼蹲下，在刚才香燃烧的地方摸了摸。
一捆透明的香就这被老鬼提起。
老鬼的下巴诡异的拉长，一捆香就这样送进了老鬼的嘴里。
“卡巴卡巴。”
吞下一捆香后，老鬼转过头看向余尘，脸上笑容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