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穷马周遭际卖媪

前程暗漆本难知⁽¹⁾，秋月春花各有时。
静听天公分付去，何须昏夜苦奔驰？

话说大唐贞观改元，太宗皇帝仁明有道，信用贤臣。文有十八学士⁽²⁾，武有十八路总管⁽³⁾。真个是鸳班济济⁽⁴⁾，鹭序彬彬⁽⁵⁾。凡天下有才有智之人，无不举荐在位，尽其抱负。所以天下太平，万民安乐。

就中单表一人，姓马，名周，表字宾王，博州茌平人氏⁽⁶⁾。父母双亡，一贫如洗；年过三旬，尚未娶妻，单单只剩一身。自幼精通书史，广有学问；志气谋略，件件过人。只为孤贫无援，没有人荐拔他。分明是一条神龙困于泥淖之中，飞腾不得。眼见别人才学万倍不如他的，一个个出身通显，享用爵禄，偏则自家怀才不遇⁽⁷⁾。每日郁郁自叹道：“时也，运也，命也。”一生挣得一副好酒量，闷来时只是饮酒，尽醉方休。日常饭食，有一顿，没一顿，都不计较，单少不得杯中之物。若自己没钱买时，打听邻家有酒，便去噇吃。却又大模大样，不谨慎，酒后又要狂言乱叫、发风骂坐⁽⁸⁾。这伙三邻四舍被他咶噪的不耐烦，没一个不厌他。背后唤他做“穷马周”，又唤他是“酒鬼”。那马周晓得了，也全不在心上。正是：

未逢龙虎会⁽⁹⁾，一任马牛呼。

且说博州刺史姓达，名奚⁽¹⁰⁾，素闻马周明经有学⁽¹¹⁾，聘他为本州助教之职⁽¹²⁾。到任之日，众秀才携酒称贺，不觉吃得大醉。次日，刺史亲到学宫请教⁽¹³⁾。马周兀自中酒，爬身不起。刺史大怒而去。马周醒后，晓得刺史曾到，特往州衙谢罪，被刺史责备了许多说话。马周口中唯唯，只是不能悛改⁽¹⁴⁾。每遇门生执经问难，便留住他同饮。支得俸钱，都付与酒家。兀自不敷⁽¹⁵⁾，依旧在门生家噇酒。一日，吃醉了，两个门生左右扶住，一路歌咏而回。恰好遇着刺史前导⁽¹⁶⁾，喝他回避，马周那里肯退步？瞋着双眼到骂人起来，又被刺史当街发作了一场。马周当时酒醉不知，次日醒后，门生又来劝马周，在刺史处告罪。马周叹口气道：“我只为孤贫无援，欲图个进身之阶，所以屈志于人。今因酒过，屡被刺史责辱，何面目又去鞠躬取怜？古人不为五斗米折腰，这个助教官儿也不是我终身养老之事。”便把公服交付门生，教他缴还刺史，仰天大笑，出门而去。正是：

此去好凭三寸舌，再来不值一文钱。

自古道：“水不激不跃，人不激不奋。”马周只为吃酒上受刺史责辱不过，叹口气出门，到一个去处，遇了一个人提携，直做到吏部尚书地位。此是后话。

且说如今到那里去？他想着：“冲州撞府⁽¹⁷⁾，没甚大遭际⁽¹⁸⁾，则除是长安帝都，公侯卿相中，有个能举荐的萧相国⁽¹⁹⁾，识贤才的魏无知⁽²⁰⁾，讨个出头日子，方遂平生之愿。”望西迤逦而行。不一日，来到新丰。

原来那新丰城是汉高皇所筑。高皇生于丰里⁽²¹⁾，后来起兵，诛秦灭项，做了大汉天子，尊其父为太上皇。太上皇在长安城中，思想故乡风景。高皇命巧匠照依故丰，建造此城，迁丰人来居住。凡街市、屋宇，与丰里制度一般无二。把张家鸡儿、李家犬儿，纵放在街上，那鸡犬也都认得自家门首，各自归家。太上皇大喜，赐名新丰。今日大唐仍建都于长安，这新丰总是关内之地⁽²²⁾，市井稠密，好不热闹！只这招商旅店，也不知多少。

马周来到新丰市上，天色已晚，只拣个大大客店，踱将进去。但见红尘滚滚，车马纷纷，许多商贩客人，驮着货物，挨三顶五的进店安歇⁽²³⁾。店主王公迎接了，慌忙指派房头⁽²⁴⁾，堆放行旅。众客人寻行逐队，各据坐头⁽²⁵⁾，讨浆索酒。小二哥搬运不迭，忙得似走马灯一般。马周独自个冷清清地坐在一边，并没半个人倸他。马周心中不忿，拍案大叫道：“主人家，你好欺负人！偏俺不是客，你就不来照顾，是何道理？”王公听得发作，便来收科道⁽²⁶⁾：“客官不须发怒。那边人众，只得先安放他；你只一位，却容易答应。但是用酒用饭⁽²⁷⁾，只管分付老汉就是。”马周道：“俺一路行来，没有洗脚，且讨些干净热水用用。”王公道：“锅子不方便，要热水再等一会。”马周道：“既如此，先取酒来。”王公道：“用多少酒？”马周指着对面大座头上一伙客人，问主人家道：“他们用多少，俺也用多少。”王公道：“他们五位客人，每人用一斗好酒。”马周道：“论起来还不勾俺半醉，但俺途中节饮，也只用五斗罢。有好嗄饭尽你搬来⁽²⁸⁾。”王公分付小二过了。一连暖五斗酒，放在桌上，摆一只大磁瓯，几碗肉菜之类。马周举瓯独酌，旁若无人。约莫吃了三斗有余，讨个洗脚盆来，把剩下的酒，都倾在里面；脱双靴⁽²⁹⁾，便伸脚下去洗濯。众客见了，无不惊怪。王公暗暗称奇，知其非常人也。同时岑文本画得有《马周濯足图》⁽³⁰⁾，后有烟波钓叟题赞于上⁽³¹⁾，赞曰：

世人尚口，吾独尊足。
口易兴波，足能踄陆⁽³²⁾。
处下不倾⁽³³⁾，千里可逐。
劳重赏薄，无言忍辱。
酬之以酒，慰尔仆仆⁽³⁴⁾。
令尔忘忧，胜吾厌腹⁽³⁵⁾。
吁嗟宾王，见超凡俗。

当夜安歇无话。次日，王公早起会钞⁽³⁶⁾，打发行客登程。马周身无财物，想天气渐热了，便脱下狐裘与王公当酒钱。王公见他是个慷慨之士，又嫌狐裘价重，再四推辞不受。马周索笔，题诗壁上。诗云：

古人感一饭，千金弃如屣⁽³⁷⁾。
匕箸安足酬⁽³⁸⁾？所重在知己。
我饮新丰酒，狐裘不用抵。
贤哉主人翁，意气倾闾里⁽³⁹⁾！

后写茌平人马周题。王公见他写作俱高⁽⁴⁰⁾，心中十分敬重。便问：“马先生如今何往？”马周道：“欲往长安求名。”王公道：“曾有相熟寓所否？”马周回道：“没有。”王公道：“马先生大才，此去必然富贵。但长安乃米珠薪桂之地⁽⁴¹⁾，先生资釜既空⁽⁴²⁾，将何存立？老夫有个外甥女，嫁在彼处万寿街卖赵三郎家⁽⁴³⁾。老夫写封书，送先生到彼作寓，比别家还省事。更有白银一两，权助路资，休嫌菲薄。”马周感其厚意，只得受了。王公写书已毕，递与马周。马周道：“他日寸进⁽⁴⁴⁾，决不相忘。”作谢而别。

行至长安，果然是花天锦地，比新丰市又不相同。马周径问到万寿街赵卖家，将王公书信投递。原来赵家积世卖这粉食为生，前年赵三郎已故了。他老婆在家守寡，接管店面，这就是新丰店中王公的外甥女儿。年纪虽然三十有余，兀自丰艳胜人。京师人顺口都唤他做“卖媪”。北方的“媪”字，即如南方的“妈”字一般。这王媪初时坐店卖，神相袁天罡一见大惊⁽⁴⁵⁾，叹道：“此媪面如满月，唇若红莲，声响神清，山根不断⁽⁴⁶⁾，乃大贵之相！他日定为一品夫人，如何屈居此地？”偶在中郎将常何面前⁽⁴⁷⁾，谈及此事。常何深信袁天罡之语，分付苍头⁽⁴⁸⁾，只以买为名，每日到他店中闲话，说发王媪嫁人⁽⁴⁹⁾，欲娶为妾。王媪只是干笑，全不统口⁽⁵⁰⁾。正是：

姻缘本是前生定，不是姻缘莫强求。

却说王媪隔夜得一异梦，梦见一匹白马，自东而来到他店中，把粉一口吃尽。自己执箠赶逐⁽⁵¹⁾，不觉腾上马背。那马化为火龙，冲天而去。醒来满身都热，思想此梦非常。恰好这一日，接得母舅王公之信，送个姓马的客人到来，又马周身穿白衣。王媪心中大疑，就留住店中作寓。一日三餐，殷勤供给。那马周恰似理之当然一般，绝无谦逊之意。这里王媪也始终不怠。尀耐邻里中有一班浮荡子弟⁽⁵²⁾，平日见王媪是个俏丽孤孀，闲常时倚门靠壁，不三不四，轻嘴薄舌的狂言挑拨，王媪全不招惹，众人到也道他正气。今番见他留个远方单身客在家，未免言三语四，造出许多议论。王媪是个精细的人，早已察听在耳朵里，便对马周道：“贱妾本欲相留，奈孀妇之家，人言不雅。先生前程远大，宜择高枝栖止，以图上进；若埋没大才于此，枉自可惜。”马周道：“小生情愿为人馆宾⁽⁵³⁾，但无路可投耳。”

言之未已，只见常中郎家苍头又来买。王媪想着常何是个武臣，必定少不得文士相帮。乃向苍头问道：“有个薄亲马秀才⁽⁵⁴⁾，饱学之士，在此觅一馆舍，未知你老爷用得着否？”苍头答应道：“甚好。”原来那时正值天旱，太宗皇帝诏五品以上官员，都要悉心竭虑，直言得失，以凭采用⁽⁵⁵⁾。论常何官职，也该具奏，正欲访求饱学之士，倩他代笔。恰好王媪说起马秀才，分明是饥时饭、渴时浆，正搔着痒处。苍头回去禀知常何，常何大喜，即刻遣人备马来迎。马周别了王媪，来到常中郎家里。常何见马周一表非俗，好生钦敬。当日置酒相待，打扫书馆，留马周歇宿。

次日，常何取白金二十两，彩绢十端⁽⁵⁶⁾，亲送到馆中，权为贽礼⁽⁵⁷⁾。就将圣旨求言一事，与马周商议。马周索取笔研⁽⁵⁸⁾，拂开素纸，手不停挥，草成便宜二十条⁽⁵⁹⁾。常何叹服不已。连夜缮写齐整，明日早朝进呈御览。太宗皇帝看罢，事事称善。便问常何道：“此等见识议论，非卿所及，卿从何处得来？”常何拜伏在地，口称：“死罪！这便宜二十条，臣愚实不能建白⁽⁶⁰⁾。此乃臣家客马周所为也。”太宗皇帝道：“马周何在？可速宣来见朕。”黄门官奉了圣旨⁽⁶¹⁾，径到常中郎家宣马周。马周吃了早酒，正在鼾睡，呼唤不醒。又是一道旨意下来，催促到第三遍，常何自来了。此见太宗皇帝爱才之极也。史官有诗云：

三道征书络绎催，贞观天子惜贤才。
朝廷爱士皆如此，安得英雄困草莱⁽⁶²⁾？

常何亲到书馆中，教馆童扶起马周，用凉水喷面，马周方才苏醒。闻知圣旨，慌忙上马。常何引到金銮见驾。拜舞已毕⁽⁶³⁾，太宗玉音问道⁽⁶⁴⁾：“卿何处人氏？曾出仕否？”马周奏道：“臣乃茌平县人，曾为博州助教。因不得其志，弃官来游京都。今获觐天颜，实出万幸。”太宗大喜。即日拜为监察御史，钦赐袍笏官带。马周穿着了，谢恩而出。仍到常何家，拜谢举荐之德。常何重开筵席，把酒称贺。

至晚酒散，常何不敢屈留马周在书馆住宿。欲备轿马，送到令亲王媪家去。马周道：“王媪原非亲戚，不过借宿其家而已。”常何大惊，问道：“御史公有宅眷否？”马周道：“惭愧，实因家贫未娶。”常何道：“袁天罡先生曾相王媪有一品夫人之贵，只怕是令亲，或有妨碍；既然萍水相逢，便是天缘。御史公若不嫌弃，下官即当作伐⁽⁶⁵⁾。”马周感王媪殷勤，亦有此意，便道：“若得先辈玉成，深荷大德。”是晚，马周仍在常家安歇。

次早，马周又同常何面君。那时鞑虏突厥反叛⁽⁶⁶⁾，太宗皇帝正遣四大总管出兵征剿，命马周献平虏策。马周在御前，口诵如流，句句中了圣意，改为给事中之职⁽⁶⁷⁾。常何举贤有功，赐绢百匹。常何谢恩出朝，分付马上就引到卖店中，要请王媪相见。王媪还只道常中郎强要娶他，慌忙躲过，那里肯出来。常何坐在店中，叫苍头去寻个老年邻妪，替他传话：“今日常中郎来此，非为别事，专为马给谏求亲⁽⁶⁸⁾。”王媪问其情由，方知马给谏就是马周。向时白马化龙之梦，今已验矣。此乃天付姻缘，不可违也。常何见王媪允从了，便将御赐绢匹，替马周行聘；赁下一所空宅，教马周住下。择个吉日，与王媪成亲，百官都来庆贺。正是：

分明乞相寒儒⁽⁶⁹⁾，忽作朝家贵客⁽⁷⁰⁾。

王媪嫁了马周，把自己一家一火⁽⁷¹⁾，都搬到马家来了。里中无不称羡，这也不在话下。

却说马周自从遇了太宗皇帝，言无不听，谏无不从，不上三年，直做到吏部尚书，王媪封做夫人之职。那新丰店主人王公，知马周发迹荣贵，特到长安望他，就便先看看外甥女。行至万寿街，已不见了卖店，只道迁居去了。细问邻舍，才晓得外甥女已寡，晚嫁的就是马尚书，王公这场欢喜非通小可⁽⁷²⁾。问到尚书府中，与马周夫妇相见，各叙些旧话。住了月余，辞别要行。马周将千金相赠，王公那里肯受。马周道：“壁上诗句犹在，一饭千金，岂可忘也？”王公方才收了，作谢而回，遂为新丰富民。此乃投瓜报玉⁽⁷³⁾，施恩报恩，也不在话下。

再说达奚刺吏，因丁忧回籍⁽⁷⁴⁾，服满到京⁽⁷⁵⁾。闻马周为吏部尚书，自知得罪，心下忧惶，不敢补官。马周晓得此情，再三请他相见。达奚拜倒在地，口称：“有眼不识泰山，望乞恕罪。”马周慌忙扶起道：“刺史教训诸生，正宜取端谨之士。嗜酒狂呼，此乃马周之罪，非贤刺史之过也。”即日举荐达奚为京兆尹⁽⁷⁶⁾。京师官员见马周度量宽洪，无不敬服。马周终身富贵，与王媪偕老。后人有诗叹云：

一代名臣属酒人，卖王媪亦奇人。
时人不具波斯眼⁽⁷⁷⁾，枉使明珠混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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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暗漆：暗黑，不明。

(2) 十八学士：唐太宗开文学馆，以杜如晦、房玄龄等十八人为学士。

(3) 十八路总管：这里所说与史实不符，十八路是宋代的行政区划。总管，指地方的最高军事长官。北周改都督为总管，唐初仍之，相当于后来的节度使。所谓“十八路总管”是泛指有众多的高级将领。

(4) 鸳班济济：指朝官众多。鸳班，喻朝班，朝官排列的位次。鸳，这里通“鹓”，传说为凤一类的鸟。

(5) 鹭序彬彬：指百官班次齐整。鹭序，与“鸳班”意思相同。

(6) 博州：今山东聊城。茌（chí）平：今属山东聊城。

(7) 偏则：偏偏只是。则，同“只”。

(8) 发风：这里指发酒疯。骂坐：谩骂同坐的人。

(9) 龙虎会：喻君臣相会。

(10) 博州刺史姓达，名奚：据史书，该刺史叫达奚恕，达奚是复姓。

(11) 明经：通晓经学。

(12) 助教：古代学官名，位次于博士。

(13) 学宫：学舍，学校。

(14) 悛（quān）改：悔改。

(15) 不敷：不足。

(16) 前导：古代官吏出行时前面的仪仗队。

(17) 冲州撞府：闯江湖，这里指在京师以外的各地奔走。

(18) 遭际：遭逢际会。多指遭到受人赏识、重用的机会。

(19) 萧相国：汉丞相萧何，曾向刘邦举荐韩信。

(20) 魏无知：汉代人，曾向刘邦举荐陈平。

(21) 丰里：刘邦出生于江苏沛县丰邑中阳里。

(22) 关内：古代在今陕西建都王朝，通称函谷关或潼关以西京城附近地区为关内。又称关中。

(23) 挨三顶五：形容人多，三五成群，络绎不绝。

(24) 房头：房间。

(25) 坐头：座位。

(26) 收科：找台阶收场，圆场。

(27) 但是：但凡，凡是。

(28) 嗄（xià）饭：即“下饭”。指菜肴。作动词用时，意思是就着菜肴等把饭吃下去。

(29) （xǐ）脱：踩脱。，踩，踏。

(30) 岑文本：字景仁，唐太宗时官至中书令。

(31) 烟波钓叟：所指不详。按：唐代诗人张志和隐居江湖，自称“烟波钓徒”。

(32) 踄（bù）陆：走路。踄，步行。

(33) 不倾：不倒塌。

(34) 仆仆：形容行走劳累。

(35) 厌腹：吃饱肚子。厌，同“餍”，吃饱。

(36) 会钞：付账。这里指结账。

(37) “古人”二句：汉代韩信少时家贫，有一位漂洗衣服的老妇曾给他饭吃，后韩信为楚王，以千金报答这位老妇。成语“一饭千金”即指此事。

(38) 匕箸：羹匙和筷子。这里喻饮食。匕，古人取食的器具，类今之羹匙。

(39) 倾闾里：胜过一般人。闾里，乡里，同一乡里的人。

(40) 写作：指书法和文章。

(41) 米珠薪桂：米贵如珠玉，柴贵如桂木，形容物价昂贵。薪，柴火。

(42) 资釜：“釜”应作“斧”。旅费。

(43) （duī）：古时一种蒸饼。

(44) 寸进：微小的进步。自谦语，多指官位的升迁。

(45) 袁天罡：即袁天纲。唐成都人，善于相人。

(46) 山根：相面术士称鼻梁为山根。

(47) 中郎将：武官名。秦汉时已置，统领皇帝的侍卫。至唐宋仍有中郎将，名目繁多。

(48) 苍头：男仆。

(49) 说发：说动，劝说。

(50) 统口：松口，应允。

(51) 箠（chuí）：鞭子。

(52) 尀（pǒ）耐：不可容忍，可恨。尀，同“叵”，不可。

(53) 馆宾：馆客，门客。

(54) 薄亲：对人谦称自己的亲戚。

(55) 以凭：公文用语，如“以凭遵守”、“以凭施行”、“以凭稽考”、“以凭升黜”等。“以凭采用”，意思是以此为根据予以采用。

(56) 端：量词。这里同“匹”。

(57) 贽（zhì）礼：见面时馈送的礼物。这里指聘请时表示敬意的礼物。

(58) 研（yàn）：通“砚”。

(59) 便（biàn）宜：指从有利国家、合乎时宜出发而应做的事情或应采取的措施。

(60) 建白：对国事提出建议，陈述意见。

(61) 黄门官：太监，宦官。

(62) 草莱：草野。

(63) 拜舞：跪拜与舞蹈，是古代官员朝拜帝王的礼节。

(64) 玉音：对人言词的敬称。这里指皇帝的说话。

(65) 作伐：作媒。

(66) 鞑虏：旧时对北方少数民族的蔑称。突厥：古代民族名。

(67) 给事中：官名。隋唐以后为门下省要职，掌驳正政令之违失。

(68) 给（jǐ）谏：给事中的别称。

(69) 乞相：乞丐相。

(70) 朝家：朝廷。

(71) 一家一火：一应家伙，所有家产。火，原文误作“人”。

(72) 非通小可：即“非同小可”。不同寻常。通，这里与“同”可通用。

(73) 投瓜报玉：语本《诗经·卫风·木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意思是别人赠我以微物，我以贵重之物回报他。

(74) 丁忧：遭逢父母丧事。封建社会规定，父母死后，子女要守丧三年，在这期间不作官，不婚娶，不赴宴，不应考。

(75) 服满：守丧期满。服，服丧，居丧。

(76) 京兆尹：汉代管辖京兆地区（京城附近）的行政长官，后用以称京都地区的行政长官。

(77) 波斯眼：波斯（伊朗）商人多经营珍宝古董，善于识别其真伪，因此以“波斯眼”借指识别力很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