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
“容凡，你别得寸进尺，我已经道过谦了，你还想怎样？”罗待的笑容被这一拳打的完全消失，眉宇间有怒色。
“用两万星币道歉？我的命险些丧在你的小把戏手里，你高兴了？口口声声说是朋友，朋友就是拿人家性命开玩笑吗？罗待，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们说白了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不管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都劝你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我不是你的猎物，我也不想再看见你。”容凡脸色黑沉，嘴角挂着冷笑，飞船上那个懵懂的孤寂的孩子也许真的把罗待当成了朋友，但是此刻的容凡已经认清了事实，这个他在0B上结实的第一个朋友，友谊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有钱了不起么？我确实买不起这里任何一样东西，但是我也不认为有钱就高人一等，我不是什么容少，我的名字是容凡。”容凡说完将手里拎的袋子向罗待甩了过去。
鲜红的鼻血将罗待干净的白衬衫染红，罗待抬手接住那个价值两万星币的袋子，看向容凡的眼神有些复杂。
“原来那件事对你来说那么严重，对不起，确实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会造成那样的后果。确实，我也是一个情报贩子，我承认我对任何反常的奇怪的人和事都有兴趣，我好奇心强烈喜欢探究，喜欢挖掘秘密。不过我真心的把你当朋友，我罗待虽然是个不靠谱的人，但向来说一不二，只要是我嘴里说出的话，都是黑市上大价钱都买不到的消息。所以容凡，我真的不是想害你。”
“事实是你已经害了我。”容凡想起那个痛苦的傍晚，他像狗一样在泥土里翻滚，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树林。他吃野果果腹，他坐在商场门口被人当成乞丐，这一切的元凶虽然不是罗待，但是罗待的那个无心之过绝对是帮凶之一。
“我……”罗待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
街上华灯初上，彩色霓虹闪动。整条街一片璀璨。
容凡没有再看罗待一眼，直接转身向学校方向走去。
罗待的鼻血终于止住了，他看着容凡离去的背影，比在飞船上时更加坚定，果决，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他从一个天真顽皮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有担当和勇气的少年。罗待知道容凡不再是那个被人踩在脚底下无法还手的瘦弱小混混了，但他以后到底能成为怎样的人呢？
罗待就这样傻傻站了半天，直到一个穿着黑色包臀短裙的妖艳女人递给罗待一个手帕，罗待才回过神来，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惯常的笑容。“美女，今晚需要人陪吗？”
“讨厌~”
赶在学校保安宵禁之前赶回校园，容凡跑的额头微微出汗。他站在走廊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状况看起来从容一些才拉开了宿舍的门。
“哟，大英雄回来了，这么晚了出去拯救世界了？”
一身睡衣的秦楚昂少了校服的古板感觉，明显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白毛巾，正在擦着头发。
“拯救什么世界，还是拯救一下被你迷晕的学妹吧。”容凡真是不喜欢这个秦楚昂，处处高人一等的样子，话不多，却每句都直指要害的恶毒。偏偏这样的人还有那么多粉丝和拥护者，容凡真是想不通。
这种对比自己优秀的同性之间的感情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嫉妒。
容凡快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打信封，啪的一声甩到了秦楚昂的床上。
“看看，都是给你的情书。”
“怎么？”秦楚昂皱紧了眉头，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这么喜欢我啊？”
“鬼才喜欢你，都是学妹给你写的，她们不敢给你，非让我转交。”容凡盯着秦楚昂上下打量，脸上挂满嫌弃。“看不出来你哪儿好，怎么就没人给我写情书呢。”
“行了吧你，你从人家学妹那里坑饭吃别以为我不知道。”秦楚昂拿起一封信照着灯光看了看，随后又放下，随手将所有没拆封的信都收拾起来。“莫尼，交给你了。”
吱吱呀呀的声音从容凡脚下传来，容凡嗖的跳起来躲开那个在地上滑行过来的小圆机器人，莫尼两个黑色的圆眼睛发出红光，小爪子伸长将床上的信封捡起塞进自己的大脑袋里。轰隆隆一阵摇晃，几十封信都变成了粉末，别说字，连着纸的材质都认不出来了。
“不是我说……着莫尼怎么越来越凶残了呢。”容凡看着莫尼一连串的动作吓得赶紧后退几步，这小家伙万一哪天不高兴爬他床上把他给撕了，他岂不是死的太冤。
“它只是喜欢清洁而已，你在它眼里是一个生物，也是这间房间的主人，它不会清理你的。”秦楚昂看见容凡这幅吓坏了的样子，好心为他解释。
“哦，那就好那就好。”容凡连连点头。“不对啊，我又没说怕它，我怎么会害怕一个破清洁机器人。”
“吱吱吱……”莫尼转过头，红色眼睛直直盯着容凡，举起了两根金属前爪。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错了！！秦楚昂快让它住手！我的裤子别扯我的裤子！！！秦楚昂你个混蛋！！！莫尼乖莫尼你最可爱了住手啊啊啊！”
休息日就这样在容凡的惨叫声中结束了，明天的他们将迎来新的一天，完成更危险的任务，保护更多的人，走上那条不能回头的荣光之路。
经历过一次生死任务之后的容凡显然更加融入了这个学校，更加信赖他的老师和同学。他已经把特博尔当成了第二个家，他的第一个家已经毁掉了，他幸运的又找到了一个栖息地，这让他每天的生活都过的很愉快，直到他又看见了德里安教授的“温柔”笑容。
德里安板起脸来的时候并不是最可怕的时候，当他开始笑的时候，特训班30个学生就开始集体发抖了。他们都是一次次考试选拔剩下的精英，但是在德里安的面前，却吓得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即使是莲火和秦楚昂也会被德里安的古怪招数整的半死，每晚秦楚昂都会比其他人晚下课一些时候，通常容凡都吃好了饭洗完了澡秦楚昂才带着一身汗味冲进浴室。
秦楚昂那么龟毛的洁癖都练的一身汗，容凡有时实在是好奇德里安到底怎么折腾他们的。
不过这样的好奇很快就没必要了，今晚留下的名单里赫然写着容凡。
“什么？我也要参加S级特训吗？老师，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啊，我不是莲火他们那种变态，我能承受得住吗？”
“承受不了就滚蛋，就你废话多。”德里安撂下狠话，将一打纸张甩进容凡怀里。“这是训练计划表，从今天起，你的一切除去吃饭睡觉外的课余时间都被没收了。”
“不滚，练就练，谁怕谁啊。”容凡随便瞅了瞅纸张上的计划表，叠了几下就塞进了衣服兜里。
其他同学都已经结束课程去食堂吃饭了，只剩下容凡，莲火和秦楚昂三个人站在虚拟训练室里。
“莲火，他要训练什么？上机吗？”容凡虽然嘴上不情愿，却也知道老师把他留下是对他看重，也许每晚莲火他们都偷偷上机实操呢，容凡是打心底里的羡慕。
“切，别做梦了。”莲火美丽的眼角斜了容凡一眼，嗤笑一声没再出声。
“好了孩子们，现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三个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学员。我没有开玩笑，莲火和秦楚昂一直成绩优异，而容凡你，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优点还不着调。但是你有着没有发掘的天分。”
“老师……您确定是在夸我吗？”容凡咧了咧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老师，我真的很感激您一直以来都特别看好我，从小到大我就是个废物，我没想到今天能站在这，但是既然你给我机会了我就一定会抓住，我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的。”
“你知道就好。不要再废话了，今天的体能训练还跟往常一样，你们俩去吧。”德里安打开了虚拟训练室的一扇门，莲火和秦楚昂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德里安冷喝一声，“进去啊。”
“哦。”容凡这才不情不愿跟进了训练室。这里跟外面的虚拟仓训练室并不相同，在一间大房间里有几十个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五平方米左右，相当于一个厕所那么大。
莲火和秦楚昂早就进了属于自己的隔间，隔间门自动关闭，容凡便再也看不见二人身影。
“这间是属于你的，进过这里的人每个都成了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莫比乌将军当年用的就是这间，希望你不会让它蒙羞。”
德里安话音刚落，隔间门就自动下落，将容凡和外界隔离开来。
容凡还没来得及观察隔间结构，忽然脚下地板就开始运动起来，容凡赶紧向前迈步企图找到一个可以站脚的位置，却发现整个房间地板就是一条巨大的传送带，他根本不可能脱离传送带的范围。
“跑步机？真是豪华。”容凡适应了传送带的节奏倒也没有刚刚那么狼狈，他的手抓住前面的金属栏杆保持身体平衡。
“欢迎使用挖掘者系统，您的指纹信息已经录入系统，系统默认地狱模式，请您做好准备。”
机械女声从头顶响起，吓了容凡一跳，抬头看见面前的墙壁变成了一整面大屏幕，上面阿拉伯数字跳动着，5，4，3，2，1
“地狱模式是什么？老头子你又玩我！！！”容凡目光快速搜索了整个房间，除了大屏幕和四面墙壁没有什么特别。
魔鬼般鲜红的倒数结束了，容凡高度戒备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样。“怎么回事？哪里地狱了。”
“体温：37.5，心跳：120，血压：正常，情绪：正常…”
机械女声报着容凡的生物特征，让容凡有不好的预感。脚下的传送带一直没停过，只跑一时半会还好，跑的久了容凡就开始累了。
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他接触了那个药水之后，身体的灵敏度柔韧性协调性听觉嗅觉视觉都有显著提高，但体力却一直上不去。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徒手打5个流氓却跑不了十圈。
现在的训练明显是容凡的弱项，自从他进入学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训练的吃力。当时的眩晕训练他只是随便发个呆就惊讶了一整个班的人，这样的情况怕是再也不会发生了。脚下的传送带并不是匀速的，而是时快时慢，容凡计算了一下频率，大概是十分钟快速三分钟缓速，系统以这样的方式保持着容凡的体力，不让他崩溃，却一刻也不曾停止。
训练并不是完全枯燥的，面前闪过倒计时的大屏幕上还时不时闪现出一些色彩特效。开始是一颗小小的火星，飘落在地，慢慢燃起一簇火焰，接着将周围的一切花草树木建筑都点燃，整个画面变成一片火海。
想不到这系统还挺人性化的，这是电影吗？
容凡边跑着步边津津有味的观看着屏幕上的景象，但是不出五分钟容凡就觉得哪里不对了。
怎么这么热啊……跟……着火了似的。
草！
容凡惊恐的发现周围的墙壁乃至那个隔离门都变成了全息屏幕，上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容凡的脸被红色火焰映的红红的，仅仅几分钟，他的脸上就流满了汗水。更可恨的是，此时容凡脚下的传送带加快了速度。
“啊啊啊老混蛋，你是要搞死我啊！”容凡一边拼命跑一边咬牙切齿，他此刻回忆起了德里安关门前嘴角的那丝笑容，这个老家伙果然是没安好心。
容凡拼命得朝前奔跑着，身后的热浪纷纷向他扑来，全息影像技术的发展让这种特效变得如同街上的小广告一样简单，容凡原本扶着的那根铁扶手也变得滚烫，容凡不得不松开了手。
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火窟，容凡尝试打开隔离门，却发现隔离门上的温度更为灼人，只有容凡面前的那面墙壁温度稍微低一些。那面墙壁上的动态图像是一个林荫小道，周围的火焰像龙一般聚集而来，容凡就在这绿色的小路上奔跑，向着前方，向着活命逃亡。
容凡的一双腿曾经是他得意的筹码，他常年混迹在街上偷鸡摸狗练出来的逃命本事就是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他就是这么怂，却也一次次奇迹般的保住了自己的命。
但是他自己清楚，德里安也清楚，他的腿只具有短途上的优势，一旦真的需要长途跋涉，容凡跟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加上他本身就长期营养不良血糖低，导致他的体质比秦楚昂他们还要羸弱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德里安特意给他安排了地狱训练模式，上战场的战士不允许有弱点，一个不起眼的弱点就是最后谁生谁死的关键。
德里安站在控制室里，监视屏上全方位的展示着三个人训练的情景，容凡那边是一片火海，秦楚昂则是在雨里进行着躲避射击训练，整个房间里真的下起了雨。莲火那边屏幕是一片冰山，莲火半个身体浸泡在水里，嘴唇在瑟瑟发抖，看来她正在进行严寒训练。
这个训练系统并不是德里安设计的，他只知道只要设置了模式难度，就会随机进行任务。而且系统会只能提取受训人的体质特征，为他们安排最为合适的任何，总能找到他们的极限。当然有些精神因素即使是严密的系统也会忽略，比如毅力和决心。
这种品质总能帮助受训者突破阻碍，产生让机器都不得不惊叹的效果。
德里安穿着一身白大褂，端着本子记录着三个人的身体数值，目前来说秦楚昂的体力是最好的，莲火其次，最差的是容凡。容凡的在50°火焰的烘烤中就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心跳和脉搏已经到了临界值，恐怕没几分钟就会被系统强制断开连接了。
“这是什么鬼训练！放老子出去！”容凡的手不由自主扶上扶手又被烫的缩了回去。他的外套已经脱了扔在了地上，被传送带卡在了墙角，衬衫扯开了大半，胸膛完全被汗水浸湿，头发像是刚刚洗过一样，汗水顺着脸颊不断下落，连眼睛里都是咸湿的汗水。
容凡每一次呼吸都火辣辣冲击着喉咙口，他的脚又酸又胀，每抬起一下都像是拴着万斤重物。他那引以为傲的眼睛也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不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身体下意识的本能，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因为热渴累晕倒在这里，容凡大喊大叫了半天也没人回应，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境地。
容凡连大脑都开始混沌了，他真的要放弃了。他忽然想起那个虚拟仓里的红色按钮，按下它就可以放弃训练，这是特训班训练时通用的规则。
但是，按钮呢？这个房间里他丫的根本就没有按钮啊！
容凡几乎崩溃了，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只能大声呼喊。
“停止训练！停止！我放弃！”
“系统拒绝响应您的请求。”与之前冷冰冰的机械声音完全不同的甜美嗓音飘进了容凡的耳朵。
“谁？”
“你好，我是发掘者的一号检查员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容凡再次确定了这个声音是人类发出而非机器。这嗓音轻盈柔美，像是一阵清风吹到了这间酷热的房间，让容凡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抚慰。
“琴，你能帮我停止训练吗，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容凡说出了他的愿望，但是他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他这么懦弱，会让这个女孩怎么看他？
“对不起，这个操作我无法完成，你的体力还没有到极限，系统不会给你停止训练的。”女孩甜美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歉意，随后又温柔的轻声说道。“你要相信自己的潜力，你还能坚持下去的，你很棒的。”
“这……好吧……谢谢你。”容凡从小到大都没有被夸奖过，即使是德里安告诉过他，他是一个天才，他也未曾真的相信过。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知道自己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他就是这偌大世界的一只蚂蚁，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一脚踩死他。
可以说容凡是自卑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除了耍赖皮之外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今天这个天使的声音告诉他，他很棒，他还能坚持。容凡莫名的就充满了自信，他觉得这声音简直是妮娜女神的化身，是所有爱和美的综合体。
“不用客气，我检测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我想告诉你，但这并不符合规定。”天使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可能是她在提防着周围的什么人。
“不符合规定，但你仍旧要告诉我对吗？”容凡抬起清亮的淡蓝色眸子，看向面前的屏幕，他知道那个女孩看得见。
“可以这么说，我觉得这对你很重要。”女孩像是下了决心似的沉吟半晌，随后语速不疾不徐说道。“你的身体跟其他人有些不同，你的身体像是一根弹簧，按下去之后会反弹而起，压力消失后立刻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每个人都有自我恢复体质，一般的感冒无法让人类致死，就是因为人体自身的修复功能，但当一种疾病来的太过凶猛，人类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病毒的攻击最后死亡，这可以参加一些癌症。但是你的身体不同，你的承受放佛没有底限，也就是说，你几乎可以承受任何程度的伤害，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复原。理论上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从你的训练体质数据看来，你的身体正在慢慢修复你的骨骼和肌肉，像是有一层神秘的力量在为你驱除疲劳保持体力。你感受到了吗，你已经跟我聊了十分钟了，但是你还在坚持。”
柔美女声压低了声音，缓缓的对容凡说出一长串的推测，但是容凡大多数都没有听懂，但他确实感受到了变化。他很早之前就喊着受不了了，但是他仍然在跑，脚下传送带的速度自从起火之后就没有减速过，他仍旧坚持下来了。他的身体并没有发出警告，系统也没有强制停止。
这也是那个药水的功效吗？
容凡眼中闪烁不定，只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挠了挠头发，随后露出一脸痞笑。
“谢谢小美女的讲解啊，不过你说的太专业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你说我能坚持到现在，会不会是因为你在陪我啊缘故呢？你的声音这么甜，人也一定很美吧，能不能把你的照片发到屏幕上给我看看。”
“监察员琴离开系统，现在由系统秘书为您服务。”一声冷冰冰的机械提示让容凡一愣，随后长出了一口气。
希望这个琴不要对他太过好奇……他身上的秘密，会要人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