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王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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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卫蒙召

(撒上15—16)

以色列人的历史即使是从最狭义的层面来看,也展现了整个世界历史的规划。从他们的历史中可以明显看到,有位格的神用看不见的手掌管、带领、训练着百姓。人类的筹划和行动给历史蒙上了一层面纱,但揭开这层面纱,我们看到神的手运行、指引着万事,正如经上所言,神“随己意行做万事”(弗1:11)。神当受颂扬!他降卑临世,将他高远的护理之工的奥秘——万事互相效力,叫一群蒙拣选的百姓得益处——用最清晰的方式一劳永逸地展现在我们狭窄的眼界之内,以此来帮助我们软弱的信心。在了解了以色列两千年的历史后,我们再不会为任何貌似混乱的事件而感到惊讶或困惑,因为在以色列民的历史中,我们觉察到有一最高的旨意无数次地显明出来,牵引着最为错综复杂的事件脉络,这些脉络贯穿我们的一生,并最终交织成一张网;我们越是思量这张网,就越是不禁想起使徒的赞叹:“深哉,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罗11:33)

我们发现,在每一个以色列圣徒的人生路途中,都有他耀眼的脚踪,对此,以赛亚说:“他的谋略奇妙,他的智慧广大。”(赛28:29)而所罗门则说:“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箴16:9)旧约圣徒中,没有谁像大卫一样,在人生中有至高的保护者所彰显的各式各样带领和掌管的证据,他配得上被称为“合神心意的人”。这位国王诗人的经历和奇遇向我们展现了何等丰富的内容,不仅有安慰和振奋之事,也有警告和指教。现在,请思想他在地上的职业。先知阿摩司说:“以色列啊,你当预备迎见你的神。”(摩4:12)而在大卫的生涯中,没有哪一部分见不到神的作为,对此,这位国王诗人自己唱道:“(神)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诗23:3)

耶和华对撒母耳说:“我既厌弃扫罗作以色列的王,你为他悲伤要到几时呢?你将膏油盛满了角,我差遣你往伯利恒人耶西那里去,因为我在他众子之内,预定一个作王的。”(撒上16:1)

《撒母耳记》构成了我们坚固的历史根据,这卷书是圣经正典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里面不仅有关于以色列蒙光照之人的证据,也有关于基督及其使徒的证据。诚然,圣灵在旧约历史书的写作中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是提醒、督导和带领作者,而在先知书的写作中,他亲自创作、默示。但是,不管是历史书还是先知书,绝对不能认为含有神话的成分,否则我们就有罪了,是“毁谤在尊位的”(彼后2:10)。众所周知,圣洁的使徒追随他们的主和夫子的榜样,不折不扣地接受挪亚方舟、以色列人过红海、巴兰的驴、约书亚吹号角时耶利哥城奇迹般倾覆等事件的历史真实性,并且还进一步肯定这些都是无可置疑的事实。我们相信使徒的权威,并且我们的讲论会与之一致。因为有谁能在圣洁和所得的启示上与他们比肩呢?同样,关于大卫的人生,我们要感激得到属天指教的先知撒母耳、拿单和迦得,我们需要的是纯粹的历史事实,而不是关于这位诗人的传说。我们相信经文叙述的是史实,让我们带着这种态度更加细致地考察大卫的一生;这是一幅丰富的画卷,将要向我们展开。首先,我们来看大卫的蒙召,还有牧羊少年受膏。愿主的圣灵带领我们,在我们思量时不断启发我们。

一、扫罗被弃

以色列的治理形式一开始就是政教合一的。主耶和华是百姓唯一至高无上的立法者、指挥官和领袖。他使用人作为器皿,叫百姓能感知他的统治。在早期,神使用的器皿是先祖亚伯拉罕、以撒和雅各。后来,在民事领域,是各支派的首领;在教会领域是祭司,他们的圣职中,最高的是神秘的大祭司。而主自己保留了充分的自由,可以在必要时兴起其他人,作为特别的全权代表,委派给他们特别的使命。无论在何地,百姓中出现任何方式的偏离正路之举,不再顺服借着摩西传的神圣律法,神就会差遣、膏立先知来警戒、监督。不管是国王还是贵胄,若犯了罪,都逃不脱这些代表最高审判者的先知对他们背约的严厉指责。以色列人离开埃及的污秽氛围之后,跋涉于旷野时出生的百姓在约书亚还在世时,境况可喜。当约书亚最后一次严肃地举行全国集会时,他们对列祖的神的热心极高。在约书亚过世后,他们仍旧在长老的带领和牧养下遵守神的约,这些长老是摩西的接班人约书亚身边的人。但当这些忠信的人去世,闭上了警醒的眼目,以色列人就在周围外邦人的影响下开始走下坡路,全国长期持续性地出现信仰滑坡。他们敬拜不认识的假神,沉溺于那种不洁的敬拜方式,如果不是主总在关键时刻用迦南人、赫人、亚摩利人、比利洗人等外邦人带来灾祸,以此来管教背叛的百姓,他们就会逐渐与这些人融合了。当这些灾祸降临,甚至叫他们流血的时候,他们在患难中呼求,神就兴起士师,把他们从毁灭的边缘救回,领他们回到列祖的神那里——他们曾怀着不感恩且当咒诅的心态,离弃神,不再忠于他。

这些叛道的事,以及随后呼吁他们悔改的公义审判,一再重复。最终,在杰出的撒母耳——他是士师、先知也是祭司——领导下,百姓似乎甘心坚定信仰了。然后,他们一时冲动,被激情可悲地蒙蔽了眼睛,鲁莽地热切要求撒母耳给他们立王,就像外邦人那样有王治理。这个要求本身并没有什么可责之处,因为是神要让治理模式逐渐地向君主制转变。但是他们提出这一要求的动机理当受到责备。他们的要求就像是要摒弃政教合一的神权体制——拒绝耶和华的独一至高权威,实在是不敬虔之举。他们本应当要绝对地倚靠天上的主,现在他们却想摆脱这种境况。当全地充满令人悲伤的苦难时,他们厌倦了仰望耶和华的手,厌倦了不得不在谦卑顺服中等候,看主会不会帮助他们,何时帮助他们,以怎样的方式帮助他们。他们认为必须像异教国家一样,必须由一个人来掌权统治以色列,这人掌控无数金银财宝,拥有马兵军队,随时准备作战,保障这片土地上众人的福祉。他会使臣民不再担忧,不再烦心地祷告等候,并在温和的王权统治之下,保障他们平静、欢乐、舒适地生存。神忠信的仆人撒母耳满怀圣洁的热忱,向他们讲明了他们的愿望是多么愚昧。但他看到他们把他好意的警告当作耳旁风,并不断地吵吵嚷嚷着:“为我们立一个王治理我们,像列国一样。”所以,撒母耳在祷告中把这事带到神面前,主明确回答他:“百姓向你说的一切话,你只管依从。因为他们不是厌弃你,乃是厌弃我,不要我作他们的王。”(撒上8)神在怒中给他们一个王,但是,其实他们若像小孩子一样信靠主,由他按自己所喜悦的来待他们,那么有朝一日他本会怜悯慈爱地给他们一位王。

主选中便雅悯支派基士的儿子扫罗来担此尊位,他是农夫,也有一群牲畜,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并且比所有百姓都要高一头。这个年轻人精力充沛,天赋过人,似乎让人理当对他报以最美好的盼望。他不仅外表勇武,而且具有战斗的勇气和活力。此外,他到那时为止没有被当时的败德氛围玷污,无疑在列祖的信仰上,他是受过训练的,并不缺少信仰的感情,对此,在后来的历史中可以找到许多例子。我们注意到,“神就赐给他一颗新心”,由此我们认为,在撒母耳膏他以后,他里面充满了圣洁的情感、决心。很有可能,他在受膏时表现出的谦卑更多是源于自己卑微的出身,而非心里知罪。当撒母耳按手在他身上以后,他并没有立即在主面前屈膝,也没有为神恩惠的帮助而祷告。在他蒙召那日,他心里就在神和世界之间摇摆不定,他表面上允诺要奉耶和华的名施行统治,暗地里却有所保留,仅仅在神的旨意不要求他牺牲自己的意愿时才愿意如此行。

扫罗在位时,从未止息刀兵。他一生的年日在战场的腥风血雨中流逝。他认为,通过灭亡居住在周围的仇敌,使以色列人得到解救,乃是他蒙召的首要使命。借着撒母耳的祷告和明智的忠告,扫罗面对亚扪人打了一场胜仗。这是主赐下的第一条实际的印记,让以色列众民都看见,扫罗就是国家的新统治者。胜利之后,撒母耳顺从神的意思,不再担任士师的职分,只是作为先知,在王的身旁规劝、警告他。

第二次战争中,扫罗必须召聚全军,意在征服以色列人长久以来的首要仇敌非利士人。尽管以色列人这次胜利了,但战争一再爆发,战果各有不同,直到扫罗死去。在战争最初爆发的时候,扫罗的行动悲哀地显明了他的心思,这也给他自己带来了悲惨的结局。撒母耳奉耶和华的名,按照他的命令,要求王要等先知本人来到营中,与军队一起进行圣洁的献祭节庆,以此来赞美神,之后,王才可以开始针对非利士人的行动。这节庆要守七天。扫罗庄重地允诺要顺从这一属天的命令。但是,以色列军队听到了关于敌军势力的夸张传闻,就胆战心惊,一队队逃兵试图躲在山洞、石穴里。这时,扫罗等得不耐烦了,先知因为某些未能预见的事儿耽搁了。接近第七天的傍晚,撒母耳还没出现,王忍耐不了,决定用自己沾了人血的手来献圣洁的燔祭和感谢祭,尽管他不是祭司,也不是利未人,没有权柄做这事。他命令把祭物带来,然后就将祭物献在坛上。

他这一鲁莽行为,尽管表面上是出于虔诚,但在不止一个方面犯了最严重的罪。他的行为不仅是毫无理由地不信任神人的话,从而应当责备,而且是迷信地把外在的献祭仪式弄成巫术的形式,本来这仪式是要确保神按约与他们同在。最严重的是,扫罗粗暴地违反了明确的属天禁令,当受咒诅。扫罗对这罪并不陌生,在以色列民中,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因为轻忽这条禁令而遭受了死亡的刑罚。

扫罗很快建起祭坛,祭物的烟从上面升起,此时撒母耳到了,并未食言。扫罗吃了一惊,假装镇定自若地去见他。但是撒母耳十分严肃,把扫罗召到身旁,问他:“你做的是什么事呢?”扫罗试图为自己开脱,回答说:“因为我见百姓离开我散去,你也不照所定的日期来到,而且非利士人聚集在密抹。所以我心里说,恐怕我”——他必须承认——“没有祷告耶和华,非利士人下到吉甲攻击我;我就勉强献上燔祭。”先知回答:“你作了糊涂事了,”并且低声——旁边的人听不见——警告扫罗:“你的王位必不长久。”然后,就走了。(撒上13)

这就是扫罗王在攻击非利士人的战争开始时犯的罪,不久他又犯了更重的罪,让我们看到了他性情中的又一特征。也许,他麻痹自己,以为神不但没有为他在吉甲的过犯而降罚,而且还让他大胜非利士人——尽管这定然不是出于爱他,而是出于爱百姓。在同亚玛力人争战期间,在一场战斗之前,他经由属天的启示得到命令,在征服这群完全堕落、顽梗、糟糕透顶的百姓后,应该致力于毁灭,即“将男女、孩童、吃奶的,并牛、羊、骆驼和驴尽行杀死”(撒上15:3)。但是,尽管先知早就警告说,毁灭会落到这一群道德沦丧、不可救药的人头上,但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呢?扫罗不仅温和地对待亚玛力王亚甲,而且还把敌人牲畜中最肥美的留下,作为合法的战利品。于是主的话临到撒母耳——主惯于这样同他说话,就像从前对摩西,“好像人与朋友说话一般”(出33:11)——“我立扫罗为王,我后悔了,因为他转去不跟从我,不遵守我的命令。”(撒上15:11)

从神来的启示让先知深感不安。整夜,从他一得到神的启示,就不休不眠,为以色列人哭泣祷告。天还未亮,他就起身去见王了。扫罗王的镇定自若让人无法理解,他在犹大的迦密立碑纪念胜利后,正要带着俘获的牲畜回吉甲。就在这里,扫罗遇到了撒母耳。扫罗向他问安,举止甚为妥当。扫罗努力掩饰自己良心的不安,不过并不成功。他说:“愿耶和华赐福与你。”然后,壮着胆子说:“耶和华的命令我已遵守了。”但这只是出卖他自己的心而已。撒母耳问道:“我耳中听见有羊叫牛鸣,是从哪里来的呢?”扫罗假装自己十分虔诚,回答说:“这是百姓从亚玛力人那里带来的,因为他们爱惜上好的牛羊,要献与耶和华你的神。其余的,我们都灭尽了。”但此时,神人撒母耳任由心里燃烧的圣洁怒火爆发出来,撕下了这个伪君子的面具,奉耶和华的名说:“你为何没有听从耶和华的命令,急忙掳掠财物,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恶的事呢?你假装是出于圣洁的目的,要给主献祭,这是何等卑劣!看哪,”(必须注意,这里撒母耳是以古代立约百姓的身份说话,是出于摩西律法的体制说的)“听命胜于献祭;顺从胜于公羊的脂油。你既厌弃耶和华的命令,耶和华也厌弃你作王。”

这是耶和华借着先知之口说的。但是,当这一风暴砸到扫罗头上时,他怎样呢?确实,他感到自己似乎被碾进尘土中了。他承认自己担着罪担:“我有罪了!我……违背了耶和华的命令和你的言语。”然后,他又请求:“现在求你赦免我的罪,”而且还加上了更大、更加热切的事项:“同我回去,我好敬拜耶和华。”这些话听起来很不错,是诚恳的允诺。但是,这一看起来虔诚的请求是出于什么缘由呢?只不过是想要让撒母耳的崇高声望在百姓眼前荫庇他。他十分渴望撒母耳公开与他同行,借此在百姓面前得到这位神人圣洁之光的襄助,免于百姓怀疑他不虔诚。撒母耳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一再陈明:“因为你厌弃耶和华的命令,耶和华也厌弃你作以色列的王。”然后就转身离去。扫罗不但没有在全能者面前俯伏于地,心里忧伤破碎,呼求怜悯,反倒努力强留先知,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襟,怒气冲冲,以至于把他衣襟都撕下来了。撒母耳看到,这一举动预言了他注定得到的结局:“如此,今日耶和华使以色列国与你断绝,将这国赐与比你更好的人。”于是扫罗再次认罪:“我有罪了。”但同时,他在焦虑中重新公开表明,他心里最关心的是什么。“求你在我百姓的长老和以色列人面前抬举我,”他乞求道,“同我回去,我好敬拜耶和华你的神。”由此可见他的心思如何。他并未在神面前满心悔改,唯一关心的倒是自己在人前的体面。先知可怜这个可悲的人,与他同去了。但先知有何意图呢?是为了跟他在一起,可以献祭和祷告,为他的虚伪擂鼓助威?绝对不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当着扫罗的面,撒母耳亲手拿刀执行了神对战俘亚玛力王亚甲的判决。这一表率震慑了以色列王,让他难以忘记——扫罗看到了,那位不可被嘲笑的神有多么严肃,他圣洁的刑罚是多么无情,也看到撒母耳怎样不打折扣地顺服他,而他一直都履行自己的话语和律法。

在完成这流人血之举后,撒母耳又回到自己的城拉玛,一点儿没有耽搁,并且“直到死的日子,再没有见扫罗”(即没有再找过他),“但撒母耳为扫罗悲伤,是因耶和华后悔立他为以色列的王。”神最在意的是,人们应该承认他是“以色列的圣者”,给予他相应的尊重。但是,像扫罗那样心思完全不属灵的人,在神和世界之间游移,只有在神给他的担子不要求他牺牲自己的利益和情欲时,才侍奉神。但扫罗却很在乎保持表面上对神毫无保留的顺服,但其实他已经放弃了这样的顺服——他只是想用外在的表现来一再欺骗神和人——这种心怀二意的人,实在是太虚伪,绝对不适合担任三位一体圣洁的神在地上的代表。所以,正如所预料的那样,立王废王的“以色列守护者”为自己另选了一位更相配的人作他百姓的牧人和领袖。但我们当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人呢?(撒上15)

二、膏立大卫

如果我们没有得到正确的指示,那么很难猜想在哪儿遇见这位神所选中的人。伯利恒算什么?只是圣地众多不起眼的小镇之一。此地周围都是沐浴着阳光的山丘和绿草茵茵的牧地,但实在太小了,不值一提,《约书亚记》第十五章在数点犹大众城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提到伯利恒。谁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会被抬举上天,从而让它与世界历史的关系和地上的众城都迥然不同呢?事情不正是如此吗?主的眼目遍察地上忠信的人,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个小城,将其置于自己特别的保护之下。“伯利恒”的意思是“粮食之乡”,在一种无以伦比的高贵意义上,有一天这个小城必定名副其实。“伯利恒以法他”这个地名出现在先知书或诗歌中时,不是令人心怀激荡吗?

一段日子以前,在这个小小的牧村,为了实现遥远将来的救赎,主在一桩充满应许的圣洁婚姻中,让两颗高贵的心——虔诚的摩押女子路得和出色的农夫波阿斯——结合了。婚礼那日,主借着“在城门坐着的众民”和见证婚礼的长老说出了意味深长的祝福之言:“愿耶和华使进你家的这女子,像建立以色列家的拉结、利亚二人一样。又愿你在以法他得亨通,在伯利恒得名声。”后来,这对年轻夫妇的长子俄备得——意为“仆人”——出生了,默示的话语又来了,定然是圣灵从上头赐下的,经由众妇女向其祖母拿俄米祝贺时说出:“耶和华是应当称颂的!因为今日没有撇下你,使你无至近的亲属。愿这孩子在以色列中得名声。”(得4)唯愿这些妇女预先看到了,有一天主将要使她们预言般的话怎样显著地应验,他会使这个被人们欢喜迎接的孩子的后代成为整个世界永恒的祝福!对于她们,以及整个以色列来说,那时这还是封住的奥秘,要在四百年后,由先知摩利沙人弥迦解开最后的封印,他的呼喊让百姓充满了惊喜:“伯利恒、以法他啊,你在犹大诸城中为小,将来必有一位从你那里出来,在以色列中为我作掌权的;他的根源从亘古、从太初就有。”(弥5:2)

俄备得出生大约半个世纪后,撒母耳蒙主带领到了伯利恒。主直接启示他的仆人:“我既厌弃扫罗作以色列的王,你为他悲伤要到几时呢?你将膏油盛满了角,我差遣你往伯利恒人耶西(俄备得的儿子)那里去,因为我在他众子之内,预定一个作王的。”撒母耳听到“厌弃”一词,应该吃惊不小。他的灵魂可能曾向主呼求:“不要从你眼前丢弃他。”但是,扫罗辜负了以色列的王冠,长久以来已经是明摆着的了,所以撒母耳屈身顺服神圣洁的决定。可能这一使命刚向他宣读时,他听到要把王权带去伯利恒的一个不起眼的牧村,会觉得奇怪。但是,他熟知主的方式,主是掌管一切的,所以他只表达了一个顾忌:“我怎能去呢?扫罗若听见,必要杀我。”这种怯懦的惧怕本不该在撒母耳身上出现。但主“知道我们的本体”(诗103:14),怜悯我们的软弱。主用至为俯就的方式对待他所赞许的仆人撒母耳,引领他向百姓隐藏去伯利恒的主要目的。他公开的行程只是要去那里按耶和华的命令献祭,而耶西和他的儿子们将受邀来吃祭肉。在这场宴会后,主将告诉撒母耳,要拣选耶西众子中的哪一个来统率以色列人。撒母耳遵令而行,手里拿着杖出发了。

他的到来让小镇伯利恒的居民十分喜悦。以色列人中有谁没有听说过神的朋友和先见撒母耳呢?伯利恒的众长老满怀敬意地出来迎接这位圣人,但心里却暗自惧怕,他们问安的话揭示了他们的疑虑:“你是为平安来的吗?”即“你来我们这小镇,心怀的是良好的意图吗?”撒母耳安抚了谦逊的民众,用最友善的方式回答:“为平安来的。我是给耶和华献祭,你们当自洁。”即根据利未律法预备自己,把心思放在圣洁的服侍上。他尤其要求耶西和众子预备好,并悄悄地用特别的方式向他们暗示,神差遣他来就是来找他们的。受邀的人毫不耽延地出现在匆忙建立的祭坛旁,与节庆的气氛非常和谐。献祭结束后,撒母耳在衷心敬拜的百姓的簇拥下,随老迈的耶西一起回家,要他把众子从长到幼都带来。耶西就照先知的话做了。

第一个来到撒母耳面前的是长子以利押,这人外表英武,充满了力量和阳刚之气。撒母耳想,这一定就是耶和华的受膏者。但是主对他说:“不要看他的外貌和他身材高大,我不拣选他。因为耶和华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华是看内心。”耶西又叫亚比拿达来,但主的声音再次在撒母耳心里响起:“耶和华也不拣选他。”类似,三子沙玛和其余四个儿子从撒母耳面前经过时,他都得到了同样的指示。他对耶西说:“这都不是耶和华所拣选的。你的儿子都在这里吗?”有一位最伟大的诗人,研究并谙熟了最显赫的哲学家和智者的著述,却没有找到任何稳固且能满足人的东西,然后他想起了撒母耳的这个问题。于是,他带着自嘲写下下列诗句:

我读过的所有智者的作品,

也是这样的情况,

他们用自己的小聪明

来度量我们周遭世界的财富。

于是我想起撒母耳,

当他叫耶西的众子站成一列,

数点了七个之后,说——

你的儿子都在这里吗?[1]

愿这位诗人翘楚没有忽略最后的一个!对于撒母耳提出的问题,耶西回答:“还有个小的,现在放羊。”他这话似乎是在说:“这个最小的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但是,“撒母耳对耶西说:‘你打发人去叫他来;他若不来,我们必不坐席。’”于是耶西让人去叫了大卫来。“他面色光红,双目清秀,容貌俊美。”圣灵对先知说:“这就是他,你起来膏他。”然后,撒母耳深情地拿出盛膏油的角,用圣膏膏了这个男孩的头。他在进行这个仪式的时候,没有解释,只是真心地对这个有着远大前程的少年问安,就满足了。接着,他与耶西一家分饼吃饭,随后就离开了,满怀感恩的心回到拉玛。

史书记载,“从这日起,耶和华的灵就大大感动大卫”——大卫这个名字的含义是蒙爱之人。这个少年内在生命的发展迈上了新的台阶,而他里面的生命是完全奉献给神的。他从出生就得到了丰富的才干,现在,这些才干在各方面都展现了出来。他从小就接受律法教育,就是摩西书上的圣洁记述,现在,这律法向他得蒙光照的眼睛越来越敞开。他在静谧祥和的大自然中牧放父亲的羊群,在那里他度过白天和许多星光灿烂的温暖夜晚,那样的环境对他洞察属天启示的奥秘大有裨益。他的心被从上头来的能力感动、指引,用许多颂歌、诗章来倾心吐意,他一边唱,一边弹着琴来伴奏,赞美神——他从小就学会了要在神面前屈膝。可以推测,早在他放牧的艰苦孤独的岁月中,诗篇就从他心里流出——比如《诗篇》第八篇——洋溢着对创造天地的荣耀主屈尊施恩的崇敬和惊叹之情,神竟然关心软弱的人,使其管理他手所造的一切!《诗篇》第十九篇说:“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第二十三篇:“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第一百零四篇:“我的心哪,你要称颂耶和华!耶和华我的神啊,你为至大!你以尊荣威严为衣服。”此类诗句还有不少。几乎他的所有诗歌都充满着来自大自然的优雅而深邃的画面,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应该归功于他在伯利恒周边的草场和山冈上度过的牧人生涯。

大卫是否在受膏之前就见过撒母耳,或者是否与拉玛的先知学校中撒母耳的门徒有联系——这很有可能,因为后来他与这些人意气相投地交往——我们无法断言。他对于自己受膏的重要意义有什么程度的认识也不得而知。很可能,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而已,更多的是认为自己有责任抵挡胆大包天的白日梦,而非敢于将这一事件作为属天的应许,引以为荣。对他来说,这一奥秘行动的谜底是在后来的多种经历中解开的。其实,很明显他一开始并没有完全明白这一事件的意义,因为就在这一庄严的事发生后不久,他遵从扫罗的召唤时非常爽快。下文将会探讨这个问题。神的护理之工多么令人崇敬地惊叹!每当他的国面临危险,他或是使用寥寥数人,或是使用众人,总能轻而易举地施行解救(撒上14:6)。本章结束时,我们来看看先知的宣告——“万军之耶和华是你的名。谋事有大略,行事有大能,注目观看世人一切的举动”(耶32:19)。也来看看《诗篇》第四十篇的话:“那倚靠耶和华,不理会狂傲和偏向虚假之辈的,这人便为有福!耶和华我的神啊,你所行的奇事,并你向我们所怀的意念甚多,不能向你陈明;若要陈明,其事不可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