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演讲：创新驱动：开放前沿的非公经济

周汉民，上海市政协副主席，民建中央副主席

12月6日上午：中国与世界

我是《商业周刊》的忠实读者，读《商业周刊》的时候，《商业周刊》还没有出中文版，但是商业周刊始终是我们重要的参照，因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是顺应世界潮流的，《商业周刊》多少年来顺着潮流而走。时至今日，我家里定6份杂志，6份中有1份就是《商业周刊》。读遍《商业周刊》，我觉得还有一个点是可以增加力度的，就是关注上海，关注上海所引领的长三角一体化更高质量发展。

在过往40年，在中国改革开放40年的过程当中，哪些时间节点可以证明它的作用，由此来提振我们应有的信心。在过几天将隆重纪念改革开放40周年，没有人会想到40年后的中国是如此这般。在30年前，我陪同国务院特区办主任到上海调研的时候，他问我哪里是陆家嘴？我随手一指，那就是一片稻田。18年前，当我出任浦东新区副区长直接分管陆家嘴的时候，我们今天所在这一栋楼还没有，这就是我们走过的道路和历史。40年前改革开放，邓小平先生选择四个经济特区，深圳、珠海、汕头、厦门。若干年以后，在上海他说他其实很后悔，应该选择上海，选择上海的浦江东岸浦东。其实早在1984年，上海就从中国经济发展的“后卫”跃到了中国发展的“前卫”的位置。因为国务院选择中国18000公里长的海岸线，14座城市被命名为沿海开放城市，最北的到大连，最南的到广西北海。这14座城市当中，最核心的城市就是上海，上海准备崭露头角了。

谈经济展望，其实做任何的展望都应该回望历史。英国一位伟大的哲人说“要在镜子面前照一照才知道对未来该说什么。”我们照什么“镜子”？那就是在1990年，1990年初中国处在非常为难之际，就是在4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宣布浦东的开发开放。我对浦东的研究始于1986年，到2000年是14年，2000年浦东建区，我出任首任新区政府的副区长，分管陆家嘴，分管今天自贸区所在的外高桥，感慨万千。再回望，从那天开始到今年已经18年了。1984年上海站出来做沿海开放城市，1990年上海站出来建设中国第一个新区，到2017年4月1日雄安新区的诞生，那是中国第19个新区，如果雄安要比照的话，不就是比照1979的深圳，1990年的上海浦东吗？所以上海在这个时点站出来非常重要。

让我选择第三个时间节点就是2010年，几十年的努力，集全国的力量，集世界的智慧，上海成功举办了世博会，我为这届世博会奋斗、奉献整十年，从申办世博成功到举办世博完成。人们问我，世博给你最大的理念、感悟和崇敬是什么？一句话“提升了这座城市的国际观。”人们问“什么叫做国际观”，我认为国际观可以用三个词汇来涵盖：

一、知晓度。别人知不知道你？就好象这本杂志，《商业周刊》别人是不是知道你？

二、喜爱度。人们会不会对这座城市感到流连忘返，这是非常重要的对城市的认定，人们视其为自己的另外一个家。

三、参与度。参与度是国际观的第三个表现，也是最重要的，什么叫参与度？各位走走世纪大道就知道了，世纪大道两岸的建筑有几栋是中国投资的，有几栋是上海投资的？很少。2000年我出任副区长，我们做了一个世纪大道两边做建筑评比，最后评出两栋建筑是人们最喜爱的，一栋是金茂大厦，一栋是浦项大厦，也就是今天的陆家嘴大厦。为什么喜爱，它体现了建筑的功能主义，同时体现建筑诱人的文化传承。金茂大厦是上海人造的，但是投资是上海的吗？不是。浦项大厦是上海的吗？当时不是的。由此可见，我们上海和中国的发展一句话“唯有改革和开放”，这是第三个非常关键的历史时刻——2010年。

第四个时间节点就是2013年。2013年9月29日，上海自贸区横空出世，在座各位不要小看自贸区，当时上海自贸区横空出世的第二天，就有一位四大所的主任请我对一批外国友人做演讲，讲上海自贸区意欲何为？人们最大的担忧，最大的疑惑是什么呢？那就是上海自贸区一共四块地方，28.78平方公里，在上海6340平方公里土地上，它的占比只有1/226，那1/226能起什么作用呢？其实很多人忘记了，一位伟大的西方哲人阿基米德，他首先是一个哲学家，然后才是一个物理学家，他所言的：“如果你找到一个支点，你就能撬动整个地球。”上海自贸区28.78平方公里土地，过了1年零4个月，在2014年12月扩区，扩到今天的120.72平方公里。

再过一年，2015年中国北方的天津，南方的广东和福建新设三个自贸区，雁阵理论是经济学的一个理论，那么就是由领头雁飞翔的时候，后面三个雁跟上了。到2017年4月1日，中国再增设7个自贸区，看看7个自贸区的布局，东北的辽宁，西北的陕西，中原大地的河南，长江沿线，长江是世界第三长河，6370公里长的长江，上游有重庆、四川，中下游有湖北，中下游有浙江，上海自贸区引领到今天是11个。今年4月13日习近平主席在海南宣布整个3.4万平方公里的海南建设自贸区。

更为关键的是最后一个时间点。11月5日，在上海举办首届进口博览会，首届进口博览会很核心，很关键的就是将上海自贸区建设新片区作为国家战略。很多人说上海自贸区新片区建在哪里？我认为在哪里并不重要，上海自贸区新片区一定是在上海，但是上海自贸区新片区各位要研讨、研究、探究最核心的一个字就是“新”，新在哪里？我认为在三个方面。

第一、新在目标。全世界自贸区并不稀奇，自贸区历史已经有百年以上，发展中国家千余个，发达国家千余个。上海自贸区要对标国际最高标准最好水平，说了这句话就要找到国际最高标准，最好水平。因此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能够将世界最高标准，最高水平的自贸区做一点介绍是十分重要的。”尤其是大陆版，就是刚刚说的“简体字版”，这样一个新，第一个对标是要对准的。

第二、我们这一块区域一定要对成熟的市场经济经验予以借鉴和学习。中国立法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到今天已经25年了，但是市场经济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们还得对标。

第三、从2013年到今年，中国一共推出1800项改革举措，这些举措要在上海自贸区新片区集成并实践，这就是我刚刚提议要关注上海自贸区所在的上海，要关注上海行将引领长三角一体化更高质量发展的战略地位。

创新驱动刚才我已经讲完了。很多人以为创新驱动就仅仅是涵盖在科技创新上，当然科技创新给我们极大震撼。比如说昨天应该刷屏的一条没有好好的刷屏，那就是谷歌在前年推出AlphaGo之后，昨天它的最大新闻是AlphaFold，AlphaFold不是对人类智力表现的围棋有多大的推进，他对人类的自身，人类细胞的细胞、基因尤其是蛋白质折叠做出了前所未有的突破，这是昨天了不得的一条大新闻，谷歌走在前面。我个人以为创新最核心的是体制创新、是机制创新、是法治创新。只有体制、机制和法治创新，我们才会有5年多来上海自贸区的前行。

民营经济是指所有制的分类，不是一个政治标签，但是民营经济今天不能扩展说在中国的外资，目前还不能这么涵盖，其实外资和民营经济从所有制形态上，还有区别，从统计学的原理应该分开。我讲的民营经济是指本土的民营经济。本土民营经济在今天是什么地位的，我认为用一组数据可以说得明明白白，这是《商业周刊》，数据非常重要，我今天都用数据来表达我的观点。

民营经济的数据叫“56789”。

“5”，中国当下以2017年为基数，国家税收的50%来自民营经济，半壁江山。“6”，去年中国经济总量以人民币计82.7万亿人民币，以美元计12.2万亿美元，其中60%由民营经济创造，高过半壁江山，行将2/3。“7”，民营经济手中握有中国创新能力的70%，我非常希望大家每年关注一张榜单，那张榜单是由MIT制作的，叫《世界最聪明企业50强榜单》，在这个榜单当中，中国企业已经有9个了，这9个企业全部是民营企业。第一位是科大讯飞，在语音技术上有重要突破。“8”中国今天16-59周岁就业人口当中80%在民营经济领域，为国家的就业做出巨大贡献，就业是什么样的压力？我举两个数据，今年中国的大学毕业生近800万，今年中国的海归近50万，850万人要给他们就业。再举一个数据，中国从1978年到今年，我们的城市化率每年接近1个百分点，其中6年超过1个百分点，1个百分点那是多少农民工转变为市民呢？1400万。对工业做出巨大贡献的是中国的民营经济。“9”用所有制来衡量，我们国家所有的企业，90%是民营经济，“56789”决定了他们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法律地位。在《宪法》中明确，公有制要保护鼓励发展，民营经济需要保护、鼓励和发展。我们把这两句话简单称之为叫两个“毫不动摇”。因此民营经济是今天中国发展最蓬勃，最让世界注目的经济体。

对2019年如何展望呢？我做三点展望。

展望一：营商环境改善。2019年中国经济发展，包括民营经济最主要的利好就是我们将在营商环境改善当中做更大努力，这是十分关键的。如果说整个中国的经济发展就盯着所谓的中美贸易战我们的眼界就太小了。世界银行每年发布年报，跟踪192个经济体（包括中国、中国台湾、中国香港），2017年、2018年，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中国78位，处于中游地位。营商环境说起来不难，做起来格外难，营商环境有10个指标体系，有百余个资项。10个指标体系用我个人的分析就是一个企业从导入到一个企业消亡。

请看第一个指标体系，也就是企业申办。到底是注册制还是审批制？注册和审批时间多长多短呢？依什么标准呢？还有什么其他手续呢？这个问题非常的繁复。最后一个指标体系是企业破产。所以用营销学，用著名美国哈佛大学考特教授的理论，那就是从它的导入到它的消亡。

由此我们认真对待了，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认真对待我们了解到世界银行对中国营商环境的分析，它取的样本上海占比55%，北京占比45%，由此上海努力了，就是中国努力了，北京努力了，就是中国努力了。在这个点上北京和上海是中国的国家队。2019年世界银行营商环境报告发布，中国跳跃了32位，从78位跳到46位，但是不要高兴，原因很简单，因为营商环境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还要不断发力、努力。因此我的展望一是中国尤其是上海的营商环境，明年会有更加明显的改善。

展望二：中国经济在下行通道中。中美经济摩擦（中美贸易战、中美贸易斗争）往后怎么走？这也可以请历史作为我们的参照。1986年7月11日，中国提出恢复在关贸总协定中原始缔约国席位。美国横刀立马，因为关贸总协定和世贸组织的议事规则是一致的，要协商一致，只要有一个成员不一致，你就不一致了，我们谈判有多长时间？中国为了复关和入世谈判一共持续了15年5个月，和美国的谈判有30多轮。今年有很多美国正要说，美国很后悔，当年的决策是错误的，让中国入世了。很多人碎片化的阅读，以为中国人占了便宜，实际上恰恰相反。事实是美国人提出中国入世的要价是所有当时WTO成员最高的，最苛刻，最难办的。原因很简单，中国第一本《关贸总协定总论》是我的老师汪尧田和我在1992年写的。中国第一本《世界贸易组织的总论》我们两个写在1994年，那一年中国和世界都没有看到WTO，WTO成立于1995年1月1日。

由此历史给我们什么“镜子”？美国国会每年都要进行一次最惠国待遇的审查，这个词没有翻错，但是中国人误解了，我们以为是美国给了我们最惠国待遇了，但是实际上这不是最惠，而是最低标准。由此，我们从那一年开始，到2001年，让美国国会的年度审查法案寿终正寝，集15年零5个月的努力。我相信中美两国解决当下的贸易和其他领域事务，大家不要把眼睛放在贸易上，放在顺差和逆差的数据中。中国2017年对外贸易出口5050亿，向美国进口1300亿，你说能一蹴而就在一年内持衡吗？如果说一年内中美贸易数据能平衡，那么200年前那位著名的大卫·李嘉图的比较利益学说不就是空话吗？我第一个专业读的就是国际贸易，我愿意相信大卫·李嘉图的比较利益学说是非常值得我们坚守的学说。我更愿意相信，全球化是不可逆转的潮流。尽管我们需要WTO的改革，但是改革不是为一个国家而改革，更不是为一个国家的利益而改革。因此我第二个对未来的预测，对2019年的展望就是中国的经济的确是处在大家能够看到的下行状态中，原因是十分复杂的，数据怎么能只取你自己喜欢的呢？你要讲讲，这个增长率的底数是多少？

我给大家讲几个数据，1978年中国经济总量3679亿元，2017年12.2万亿美元，去年小数点以后两位就是1978年的总和，速度和基数是非常关键的对照，因而让我对明年做第三个展望。第一个展望是营商环境有更大改善，第二个展望是中国经济在下行通道中，今年第一季度6.7，第二季度6.6，第三季度6.5，其实告诉大家，甩掉一点，与这个国家绝处逢生没有坏事，不要紧盯着点位，不会下到3%的，这是可以肯定的。

展望三：中国经济融入世界会更加大踏步的增长。今天这么宝贵的机会，怎么不能讲另外两组数据呢？今年1-9月，中国利用外资700亿美元，世界第一。40年来，中国从来没有成为利用外资世界第一的。今年在中美贸易摩擦黑云压城，山雨已来之际，世界能够有这么规模的投资投向中国，这难道不是今天我们应当回望的重要数据吗？再举一个数据，今年1-9月中国对外投资830亿美元，仍然是世界对外投资第二名。

所以我用一句话结语，这句话是毛泽东先生说的，1943年，毛泽东同志说“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我再引英国著名首相丘吉尔的一句名言“这不是最终的结尾，甚至不是结尾的开头，但是他有可能是我们拉开帷幕的起始。”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