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激流(上海交通大学校史研究口述系列·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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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战线上的工作

我是机要处副主任,机要处下设三个室,译电、机要文书和无线电,我管无线电,不直接接触电报。译电室是机要重地,规定只有胡宗南和参谋长可以进,而我是例外,我经常可以进到译电室去,甚至有时还把译电拿来看看。因此,我能看到译出的来电和未译发的去电,胡部作战计划、部队调动等来去电文,都能看到。译电室密码本一箱一箱的,一个人一本密码,有通用的,有专用的;译电员行军,一个人一个包,有专人保护。我与译电室的人很熟,他们打牌我也看看,但不与他们瞎混,因为他们来钱的,输赢很大。他们叫我来,我就说我输了不给钱,他们也就算了。译电室在师部的最后一进院落里,我就住在译电室隔壁,当时胡宗南、参谋长等人也住在这个院落内。我不问政治,胡宗南也知道,所以也愿与我讲讲话,院落中间是个院子,我们有时就在院子里聊天。外面讲胡宗南怎么坏,但我看看觉得他还蛮好的,治军很严,不吃空饷,不欠军饷。当然,后来我看到下面隐蔽的走私还是很严重的,也看到了国民党军队严重的腐败现象,赌博成风、妓院跟着队伍走这些黑暗面。我感到不能再待下去了,想要离开。

1938年底,我妹妹黄葳(原名戴中扆)来我这里。她读书时就入党了,后来与于光远一起做地下革命工作。妹妹清华毕业后留校任教,抗战时清华内迁长沙,接下来又要迁去昆明,她不愿跟随,想去延安。经过西安时,她就住到我这儿了。妹妹与我谈了几天,我表示想要离开这里,要入党,要到延安去。

黄葳到延安后汇报了我的情况,中央通知八路军办事处,让我不要离开,讲我们要打进去一个人都非常不容易,我马上明白了,从外面就算打进去也没有我这样好的条件。再有入党问题,上级认为我这样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通知我暂时不要入,但一定要坚持留在这个位置上。

我搞情报,不用偷,东西就在我面前,非常方便。我的主要任务是核对或收集重大的情报,一些情报到我这儿核实一下。另外也有其他线在收集情报,我的工作还是很简单的。我不写任何东西,不得不写的必须烧掉。关键是听指示,不能妄动。当时中央派了一个人到西安,开书店,这个人在西安很吃得开,表面上吃吃喝喝,与胡宗南的情报系统一点不搭界。他派了一个青年人做我的副官,叫王金平,名义上是我老乡,说是流浪到西安的,实际上他是徐州人。我干过的比较知名的情报工作,大概是提供胡宗南部队进攻延安的军事动向的情报吧,对保卫延安发挥了作用,中央曾发电给予嘉奖。前阶段,上海、西安的电视台都到我这儿来过,想找点精彩的故事,结果没几天就走了。我说如果真的有你们想要的险象环生的故事,我哪里会等到1947年才被捕?哪里还能在胡宗南那儿待那么多年?惊险动作多了,还不早被暴露了?胡宗南也不会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