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模拟战斗
修炼机停下以后，窦秋雨没有马上往外走，她使劲把自己靠在机舱躺椅上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的虚空发怔不语。
许久，窦秋雨重重地短促地叹了口气，把手机举到眼前翻阅了未读秘籍的栏目，而后横过手臂遮在眼前心里默数了十秒，就振作起来焕发活力推门而出。
窦秋雨一愣，惊讶地问：“谢前辈你怎么在这？”
门外站着的青年倚在墙上，指尖夹了一根香烟神情淡漠地抽着，他低垂着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光彩，听到窦秋雨的问话方对着她笑了笑，瞬间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变成过往清俊儒雅的样子。
没想到谢微尘竟然会抽烟。
“医疗中心那边来了新病人，他们没时间管我。”谢微尘开玩笑说，“我就出来走走，顺便来看看秋雨你。”
“他们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窦秋雨有些着急地牵着谢微尘立即要往医疗中心方向赶，“谢前辈不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您还没康复，我还是送您回医疗中心修养。”
看到窦秋雨这般表现，谢微尘失笑：“逗你玩的而已，我自然是检查过了没有大碍才得到出来的许可，只不过暂时还不能动用法力。散散步花不了什么元气，一直闷在房间里反倒不妙。”
她端详了一番谢微尘，确乎看不出病态，思考了一阵便说：“我陪前辈你溜达一圈儿吧。”
修炼区域应该属于显应宫办事处大厦日常人流量前三的地方，朝外走的一段距离连续地有人与他们相逢，每每都会向谢微尘问好，窦秋雨偶尔还看见眼熟的人，是当时元帅庙村一行的弟子。
窦秋雨问：“谢前辈，住在医疗中心的新病人状况还好吗？”
谢微尘：“那位病人她身体底子已经被蚀空，不过幸好意志足够坚强且有药物辅助，经过一番治疗恢复得很快。根据他们的意愿恐怕母子俩这几日就会离开显应宫，你想要去看看他们吗？”
窦秋雨摇了摇头说“现在不了，我和肖蓝杉约好一会儿要去模拟战斗场修习灵能枪。”
“这样的话，就走一回武器中心如何？”谢微尘提议，“我帮你配一全套装备和护具，秋雨你这个情况若是实战仅仅凭借灵能枪，发挥出来的威力有限。”
仿佛瞌睡遇到枕头，窦秋雨对能增强实力的意见，适合的她都来者不拒，更何况是谢微尘这种长老级别的人主动提出要替她掌掌眼，于是窦秋雨欣然答应了。
谢微尘慢悠悠地走在一旁，倏然问到：“你如今尝试了多少秘籍？”
窦秋雨回答“超过一半了。”
“……”
频率接近的两个脚步声依次响起，窦秋雨窥见谢微尘的表情泄露着淡淡的担忧，又有点晦涩难懂同刚刚她看到谢微尘的第一眼相似。这段时间傅玑衡和谢微尘皆没有放下对她体质问题的研究，随着一次次的毫无进展，倒让她想反过来安慰他们无法修炼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武器中心里。
“无法修炼的话，最好能将所有常用的辅助装备全佩戴上，带着这些会格外繁琐甚至对行动速度造成影响，在教导蓝杉他们时并不推崇该类做法，估计这也是他没有替你考虑周全的原因。”谢微尘在高级展示台上刷了他自己的权限，利用极大的选择空间为窦秋雨搭配。
“你的体质特殊，不能施展咒术和阵法，只能通过道具们的帮忙补上很多缺陷。所以接下来在模拟战斗场训练的时候，可以在实战模式里熟练辅助装备的用法，提高操作时的速度。”
基础的护颈、护肘、护膝、护踝统统套上，兜帽可延展必要时能兼具全包式头盔效果的战术背心穿好，戴上多功能小分格能随身携带大量好比指南针、短匕首甚至是微型炸药等器具的皮带，换了一个有辅助爪功能的简易探测表，窦秋雨可谓是鸟枪换炮，看上去有几分能唬人，要以为她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士。
除了武器中心里领取的装备，谢微尘还从自己的武器库里掏出一个鹅卵石大小的龟甲，递给窦秋雨嘱咐她贴身存放。
“比起攻击方面，秋雨你更加需要防御力上的提升，如果被人攻击一次就失去了全部战斗力，那么其他准备再充足也派不上任何用场。龟甲可以抵抗五次与我水平相同的攻击，再往下能承受的伤害次数会按比例增加，龟甲的灵力耗尽之后可以来找我蓄能。”
谢微尘真的待她太好了，不愧是被显应宫上下交口称赞最贴心的谢长老，而且显然在晓得她无法修炼以后把对她的关心度抬高了好些水平，连龟甲蓄能这种事都不怕她打扰。
老实说好到她觉得有些异样，傅玑衡和谢微尘从发现这事的态度开始便让她依稀怀疑，无法修炼这个情形是不是存在什么仅有他们俩知道的秘辛。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曾说过相关的话题，连肖蓝杉都不清楚，窦秋雨就假装一无所察。
窦秋雨感激地说：“多谢前辈！”
转完武器中心，窦秋雨执意要把谢微尘送到医疗中心才肯去模拟战斗场，谢微尘拿她没辙只好听她安排回房休息去了。
全副武装着一送一去的路上，窦秋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对行动速度造成影响”，她以前没有这么负重运动过，不习惯加剧了她感受到的疲惫，不过日常中她不打算开启轻身装置，把这也当成她锻炼的一部分。
肖蓝杉单膝半跪在模拟战斗场的台子上调试程序，发觉身后不同以往的动静立刻往后一瞧，登时直接从台子上跳下来，蹿到窦秋雨面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居然打扮成这样。”
“是谢前辈带我去武器中心配置的。”窦秋雨将谢微尘和她交代的事悉数告知肖蓝杉。
肖蓝杉有了想法：“我们这一次，来打一场模拟实战演练吧。”
“我们这一次，来打一场模拟实战演练吧。”
窦秋雨正有此意。
说干就干。
肖蓝杉选择了雨林模式，在他按下确认的那一刻，模拟战斗场的地面上亮起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的光膜，随着它的升起，一片覆盖整个战斗场的雨林逐步展现了自己完整的形态。窦秋雨伸脚在满是青苔的滑腻的磐石上踩了踩，是非常真实的感受。
茂密的枝叶组成的雨林树冠层把大多数的阳光占为己有，仅有丝丝缕缕能够投射到地面，尽管模拟了白天的效果，有这般粗壮的大树干云蔽日，也昏昏如傍晚。地上的植被并不丰富，但是低矮的树枝上垂下成片成片的气根和附着在横倒的腐烂朽木和石头上青苔，提供了很大的不便。
肖蓝杉在场地另一头向她喊：“既然谢师伯说龟甲可以抵抗五次攻击，我们就以此为限定，争取你被我用木剑标记的次数低于五。”
“好！”
话音刚落，两个人齐齐动了，窦秋雨躬着身握着枪以这好几个人才能环抱的树干为掩体，躲避和观察肖蓝杉的举动。
肖蓝杉冲过来的速度的很快，他先是助跑了几步，而后腾空飞起，抽出背后尖端染了红漆的木剑，在树干上一蹬，笔直地朝窦秋雨的方向袭来。
窦秋雨尽力绕着场地的边缘区域跑，时不时抓准机会对着肖蓝杉的行动的轨迹前方开枪。这一回的模拟战地形复杂，窦秋雨平时要在雨林中以这般速度奔跑已经很不容易，更不消说她目前是负重状态，没逃出去多远，即摔了一跤，被追及的肖蓝杉在肩上用剑点了一点红。
“一次。”
窦秋雨深吸一口气站起，坚定道：“再来！”
交锋又开始，肖蓝杉返回到远远的一侧重新跨跃，窦秋雨这一次启动了轻身装置，身体瞬间轻盈步履如飞，她不停后略躲闪着，来习惯这个速度和感觉。
在肖蓝杉靠近即将要攻击到她的时候，原地借力踏在身旁的大树上跳起，旋身一枪找准角度炸断了脚下的树干，树应声倒下偏向肖蓝杉的方位，趁着肖蓝杉被突变模糊视线的机会，她藏进雨林树冠层游走。
肖蓝杉一剑迎面倾倒的树干破成两半，从裂口中飞出，他的目光在四周的树冠层上迅速地扫掠，很快锁定了窦秋雨的所在。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窦秋雨的隐匿技巧在他面前不值一文，刹那间就被他看破，肖蓝杉再次逼过来，挥出一道剑光囚住窦秋雨在一隅之地。
见左右已无路可走，弹指间，窦秋雨咬牙决定拼了，干脆利落地径直跳下树像个铅球一样往下坠，为了躲避这近在咫尺的一击。
可惜。
“两次。”
肖蓝杉同时落地，收剑笑了笑，问：“再来？”
窦秋雨缓缓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汗：“嗯。”
……
“三次。”
……
“四次。”
……
“五次。”
随着战斗回合的不断增加，窦秋雨的经验得到很好地积累，她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的思路逐步清晰和完善，越来越敢跑、敢撞、敢飞、敢跳，她的痛觉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被麻痹，越来越不明显，能让自己坚持更长的战斗时间。
“不错。进步神速。”
傅玑衡潇洒不羁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盏盈满澄澈的热茶汤的杯子。微昂起头的姿势让人把他下颌线条显著的轮廓辨得分明，正观看着墙上投影的模拟战斗场里的景象，画面里窦秋雨摸出腰带上插着的短匕首，狠狠地劈断一根挡在她前面的树枝。
他转头问身边的人：“她这一身是师兄你给配的？”
谢微尘慢条斯理地收拾透明的玻璃茶壶，擦拭完漆黑陶质的茶盘，才道：“你和蓝杉那孩子都粗心，想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去，秋雨她现在没办法修炼，能增长实力也仅能依靠此类外物了。”
傅玑衡“嗯”了一声，认下了粗心这个点评。
“我仍然研究不出无法修炼的解决方式。”
“这个问题怕是不那么好解决，我的进展也十分有限。”谢微尘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无法修炼……她能想得开倒也很好，我原先还怕她自暴自弃，却是我想多了。”
傅玑衡皱了皱眉，隐晦地嫌弃这股烟味，规谏他：“少抽着些烟，对身体好。”
谢微尘笑了笑，按熄了手中的烟：“我烟瘾又不重，常常一日都抽不上一次。不过刚被允许开了禁，多抽了一根罢了。而且少年郎啊，是你不懂烟的好处，凭它能放松心情乐而忘忧，怎么就对身体不好了？”
拿他这个师兄没办法，傅玑衡只能身体力行，没收了谢微尘的那包雅香金细烟以表示劝诫。
门铃突然被响起。傅玑衡掐断视频的播放，掏出遥控打开办公室的门锁，便看见简桐抱着一沓厚厚的纸质数据恭恭敬敬地进来。
简桐行了一个礼说：“启禀两位长老，弟子是来汇报关于夜袭调查的初步总结。”
傅玑衡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弟子们这几日先后拜访了城内全数共313万名居民，其中包含110万的外来的妖怪，并记录了他们对待显应宫的立场态度。其中利用交叉询问等的方式划定了一部分当夜可能有外出行为的妖怪为85万。根据两份数据筛查出来的对显应宫明显不满且当晚有疑似外出行为的重叠人数在7万，地理位置上主要分布在南区和西区。”
简桐：“电子文档已经上传至管理后台，长老们可以在行政中心里查看。”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内的错综复杂，难以理出有用的蛛丝马迹。
傅玑衡差遣：“就依照现有的成果接着往下查。”
简桐应诺。
谢微尘唏嘘：“如果是魁岐成员的激情犯罪的话，寻找该有的线索和证据的难度实在太高了。”
“如果不是。”傅玑衡眼神沉沉，“我真想知道第三个人到底有什么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