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离开（下）

梦中的她睡得正甜。

凌云霄看着她，不禁有些想笑。

因为花火的睡相一向都不是很好，已经三年了，丝毫未变。

床铺乱糟糟的，身躯成大子状，哪里是个女子该有的睡姿？

……

他缓缓的走到床头，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下。

伸出手，在她小小的脸上抚摸了一把，带动一丝清风。

小花火十二岁了，依旧还是一个孩子。

可她不可能一直都是孩子，她会长大，而且长得比自己还要快。

在过些年，他便会追上自己。

介时定会出落得端庄靓丽，落落大方，长得比自己还高。

此番离开，若是以后还有机缘相见，也不知道该不该唤她一声姐姐。

同她从最初的相遇，再到这三年来的羁绊，凌云霄很是不舍。

他知道她也不舍，他们都不舍。

自己答应过千刃中要护他万事安泰，看来又要食言了。

只是希望他以后能够好好的陪在小花火身边，不离不弃，不要在有什么劫难得好。

他方才在于千刃同张小银门前徘徊半晌，最终离开，那是因为他不敢进去。

毕竟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即便是处于睡眠状态，警觉性依旧很强。

自己若是进去，他们必会察觉，然后醒来。

而眼下的这位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比较好糊弄一些。

所以他想都没想便进来了。

……

就在这时，小花火的身躯动了动。

小嘴吧唧了两下，喊着“鸡腿”二字。

“鸡腿，美味的鸡腿，好吃。”

定是在梦中遇见了美食，此刻正食得满嘴是油，津津有味。

凌云霄笑了笑。

那神情柔得似水一般，好似轻轻一戳，便会出水。

那看向她的眼中有疼惜，有怜爱，也有深深的无奈。

他的生命就是如此，即便那个世界没有天道崩塌这节，他也不可能同他们呆在一起太久。

因为他不会变化，而她们却是会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然后变老，最终死去。

他的生命不过是在不断的重复过往。

看着身边的景，命中的人一个个的离去，直至再也触摸不到。

成为记忆，成为回忆，成为历史。

然后在逐渐的变得模糊，在时间的齿轮之下沉淀，与岁月一道离开，永远的离开。

“花火。”他轻声低语。

低下头，用自己的脑袋紧贴着小花火的额头，道。“我要走了。”

……

院中，他再次看向三个不同的房间，道了一声“保重，再见”。

心念动，便有光斑覆盖而至，化作他的白衣与披风，将身上的长衫替换下去。

随后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刺破夜幕，直往天边而去。

巍峨的长安城在他的脚下迅速变小，好似尘埃，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

风在他的耳畔呼啸，似乎在庆祝他的离开，亦或是归来。

他融入夜色，与满天的云彩相拥，直至化作一体，成为满天星辰的一份子。

莫回头。

兜兜装转，最终仍是他自己一人在天地间游荡。

……

再次来到父母的山头，凌云霄对着墓碑跪了下去。

他就这样跪了许久，却没有叩首。

最终道。“父亲，母亲。若这真的是世间正道，还请二位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