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央城的目光
何誉并不知道自已轻轻松松就把别人两天的辛苦钱赚了。出门后他跑到宿舍楼顶看风景。
公司停车场内，装好货物车队正排着长龙，缓缓地向城北驶去。他看过教室内挂的地图，过了佳林河，有一条三车道的快速路一直向北。途中向西翻越数道山脉，绕过联邦著名的中央沾染区。再从军方控制的渡口渡过三道大河，再穿过500多公里的地下隧道，路程全长近3000公里。白氏运输公司60%的运输车辆每天都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只因为路的那头，是闻名天下的央城。
央城，全联邦政治、军事中心，面积是佳城的30倍，联邦最强的政治、军事、集团、家族力量都集中在这里。正因为此，历次大战中丰克联邦都将央城作为重点攻击对象。
令人惊奇的是，在联邦军队全力防卫下，央城至今还完整保留延续了数千年的古城风貌。
当然，那只是一半的古城。另外一半，如今已经被重建成现代化的伴都，两片风格迥异的新旧城区之间，是一条S型的交界线，组成了一个类似上古修炼道门中的八卦图形。
何誉是知道这些央城历史的。因为著名的央城保卫战早已经被列入小学课本。他曾在识字课中读过那篇名为《央城、央城》的课文。
“在天幕网的保卫下，无数的高能弹头被一一点燃，将夜空织成了一片炫丽的星海……最后，防卫部不得不收缩调整天幕能量分配，全力抵御敌人的最后一击。……当那道贯天彻地的闪光过后，半个央城和半城的人民永远地消失了……正是有了这些英雄们的牺牲，才有如今我们看到的这半座古城。”
何誉回忆起课文中的内容，想像不出被毁了一半的央城怎么能还有佳城15倍大小。这一刻，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3000公里，落在了那座只在网上见过的古城上。
何誉并不知道，就在此时，在那座3000公里外的城市中，在那道S形的城际线边缘，一幢如城堡般的厚重建筑内，有人正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何誉！”
说话的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这人身穿缀着3颗银星的安全署高级官员制服，手里捏着一份标注着绝密字样的纸质报告。
“是的，署长。根据内线报告，当时出现在白家基地内的正是这个叫何誉的年青人。”穿着便服的下属脸色一暗，弯着腰一字一句回道。
“哼，看来你们五处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都能被外来的气修影响。”中年人鼻中哼了一声，浓浓的剑眉皱了起来，显然对下属的汇报十分不满。
中年人是长守联邦安全总署署长尤立明，在他面前的是总署特别调查五处处长黄宪。半年前，尤立明受第2集团军陈广义将军所托，暗中调查林家与军备部的钛碳交易，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五处。
五处处长黄宪是总署的老人，是尤立明当年的弟子。凭着自身的努力和尤的关照，在安全总署从一名普通队员干起，历任行动队副队长、队长，情报一处副处长，调查一处副处长，去年刚刚提为五处处长。
黄宪刚刚升任部门长官，本想将尤立明交待的事办的漂漂亮亮，以报答署长的知遇之恩。谁知道却阴沟里翻了船，已经到手的3个钛碳盒竟然被对方追回了2个。安全总署没能得到样本研究不说，还损失了几个暗线情报员，在老长官面前丢了大脸。
“署长，是属下大意了。您再给我点时间……”
“不用了，老陈这件事并不简单。这次失了手，不知会被多少人盯上，我们不宜再露面。这样，你给佳城发个协查，让他们从侧面调查一下。”
“是，我这就去办！”
看到尤立明挥了挥手，黄宪这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
半个月后，何誉作为公司车队的一员，正式开始出车。
根据出车表，今天轮到何誉和老刘当班。老刘自然是车长，何誉则以学徒的身份跟车。
何誉没想到第一次正式开工，就遇到了老刘。想起上次赢他的100块钱，再望望老刘那张门板脸，几次都想将钱还给他，就是怕这样会惹得他更生气。
“班长，那钱……”何誉决定把这个结解了，毕竟要在人家手下干。
“钱？哦，你留着买糖吃吧。来，优等生，先开个1000公里，我昨天没睡好，先咪一会儿。”老刘从旅行包里掏出枕头被子，在驾驶室双排后坐上卷了卷，倒头便睡。
“哎，班长，班长！你真放心我一个人开啊？要是开到沟里去了您老可别怪我啊。”按照工作手册，长途出车实行班长负责制。整车的行驶安全由驾驶班长负责，货物安全则由押运组的安保队长负责。
“你敢！我当然放心，怎么不放心，你多能啊，全车队的记录保持者，车队长都佩服的小家伙！”老刘闭着眼，悠哉悠哉地说道。为了那100元钱，他把小家伙狠狠地调查了一番，得知最新的考核记录竟然被小家伙破了之后，痛心的感觉才缓解了许多。
“那我就开了哈！”
“走吧你，废话真多！”老刘想起什么，起身拉上安全带，横着扣在肚子上，他可记得这小家伙的考核速度。
车辆启动，长途厢车宽大的驾驶室内传来响亮而柔媚的提示音：
“联邦交通委提醒您：
道路千万条，
安全第一条，
行车不规范，
亲人两行泪。”
语音是交通委要求出厂车辆芯片必需内置的警告语，一些私家车主嫌烦，会到车厂将它改了。
会过日子的人这样改：轻推电门，缓踩刹车，提前减速，堵车推行。
自恋狂一般会这样改：哥们最帅，姐们最靓，你若不信，亲我一口。
还有老婆帮老公改的：哦巴，记得要早点回来哦！不准喝酒，不准抽烟，不准打牌，不准泡妞，不准洗澡……记住，晚上八点不到家，车辆会自动锁死！听到没有!
因为内容太多，内置芯片容量不够，必须更换大存储，这样的改动价格往往要高上一倍。老婆们一般不会在意，毕竟相比节省下来的钱，这点花费毛毛雨啦！
不过象运输车这样的公共车辆，经常有交通委的人来检测，自然是不能改的。
这趟长途的目的地并不是何誉一直期盼的央城，而是联邦最南端位于海中的蟠龙岛。蟠龙岛是联邦重要的农作物生产基地，盛产天然橡胶和各种经济作物，每年都为联邦提供大量的天然资源。在当今这资源匮乏的世界，没有沾染区存在的蟠龙岛战略地位变得十分重要，已经逐渐成为长守联邦南端最重要的战略基地。
再次见到洪荒城墙，何誉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按说这种情绪相对他的年纪来说有些奇怪，但从小镇出来后，何誉就发现自已除了身体功能出现异常外，在大脑思想等方面也在不断发生变化。用网上的话来说，他觉得自已现在深邃了许多。
相对于西边的城墙，南侧的城墙更加高大雄壮。这些日子在驾驶班学到了不少课外知识，何誉现在知道之所以这么建城墙，是因为南方的气候温润，加之靠近面积广大的中央沾染区，“盛产”各类大型变异凶兽，是抵御兽潮的重点方向。
车队在城墙内的补给站短暂停留，厢车门纷纷打开，何誉这才发现公司竟然配备了不俗的防卫力量。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护卫中竟然还有协会的气修，白家与气修协会的合作自从上次成功案例之后，又加深了一步。
“班长，每次出车公司都派这么多人保护吗？”
后座的老刘路上一直在假寐，何誉的亮嗓门则不停地“骚扰”着他。没办法，一个来自西部的小家伙能有多少见识。真实的世界和网上看到的毕竟不同，更有许多事情从不会出现在网上。
“平常哪有这阵势。这回运的压缩热块，是民间最爱用的高级能源了，自然也是黑道最喜欢打劫的目标。要不然我们怎么拿到双倍的补贴！对了，据说有些凶兽也特别喜欢吃这热块，不过我是没有见过。”
每个人都有为人师的热情，只不过平时没有机会罢了。难得这回带个小白徒弟，老刘便暂且放下100元的恩怨，不惜唾沫地指点着。
“为啥不空运呢？”何誉继续小白。
“废话，就你想的到。这压缩热块既然这么好用，性能自然不太稳定，遇到大的颠簸有可能会快速释能，公司因为这毁了好几架飞机。”对公司的事，老刘知道的很清楚。
休息时间到，领队一声哨响，各车组人员立刻上车，彭彭的关门之后，依次缓缓地驶出了城关通道。
之前并没有太多体会，直到车队驶出关口的时候，很多第一次跑长途的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厚重的城墙一直在给佳城提供着安全的保障。哪怕只是离开它一小段距离，就能感受关外荒原中隐藏的危险。
车队集体加速，黄尘迷漫中，横亘在荒野中的洪荒城墙在后视镜中越来越细，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