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二月/意 外
三日后/清州市局
空竹这天托人给秋雨送来了一个文件袋，里面是那张剪报。
“好像是收拾文件的时候夹在他的资料里了，诗然说这个应该对你很重要，让我交给你。”他在电话里说道。
秋雨拿着那张剪报，拧了好半天的眉，随手又放在了桌上。
肖磊匆匆走进来：“秋雨，你让我找的那个人，终于查到他的资料了。”
他指着桌上那张剪报：“他叫魏坤，八年前在一家小电脑公司担任程序员，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问了很多人都说没有再见到过他。”
“失踪了八年都没人报警？”
“他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一个家人都没有。”
“程序猿？”
秋雨白皙修长的指尖，在那两部电脑上来回滑了一串音符。低头又看了一眼桌面上那些画满了字迹的纸张，重新拿起那张剪报来盯了半天。
“坠崖事故现场距离沁水小镇，道路曲折。既便是非常熟悉路况的老司机用高于100码以上的速度，怎么也都得一个多小时。列车在沁水小镇停留的时间大约为30分钟，彼此行使的方向又是截然相反的。从两件事故发生的先后顺序上来看，就算是落水后侥幸逃生。但这么远的距离，她是如何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上了岸，并且还出现在了那趟列车上的？
肖磊挠了挠后脑勺：“对啊，根据当时打捞现场目击者们的描述，那个高度和区域，无论是被海水冲到岸还是自己游上来或者是被人救，在时间上都是有一定出入的，除非……”
“她一定是先到的沁水小镇。”秋雨斩钉截铁道。
肖磊大悟道：“没错！”
“不过，如果这样解释的话，那岂不是说有人是在爆炸事故发生之后，才将她的车推进了海里，故意造成意外坠崖的假象？”肖磊吃惊地张大了嘴：“难不成，她是被人……”
秋雨用指尖搓搓下巴沉思着点点头。
“可是，谁会挟持她？又为了什么？”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出于某种商业利益。或许这便是当年为什么穆黑他们突然纷纷撤出了股份，从而导致天道公司濒临破产最终倒闭，柏青为什么又会疯掉的原因之一。”
“你的意思是说，她当年有可能是因为发现或者知道了些什么商业黑幕的秘密，所以才遭到了谋害？”
秋雨点点头：“假设她是被人半道劫持先到了沁水小镇，乘绑架者不备跳车逃到车站后又上了那趟列车，那么整件事情就好理解了。这样的话，车站当时的监控录像一定会多少留下他们的踪迹。
但是爆炸事故发生后，所有的监控录像都失踪了。根据周局的描述，当年我父亲到了事故现场后，跟他最后一次通话时，就曾经提到过说拿到了一些证据。那么这些证据，会不会就是当时的那些车站监控录像？
如果那个绑架者，将车推下悬崖造成她意外的假象是为了掩盖她的死因。那么，他也一定会想到那些监控录像，会再次返回现场想尽一切办法拿到那些录像并销毁它，那样的话……”
秋雨又拿起剪报，一边用指尖搓着太阳穴，一边自言自语道：“监控……现场……得发生些什么…引他出来……”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严肃地看着肖磊：“告诉周局，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穆黑的死另有隐情，不能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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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局长办公室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秋雨刚踏进门，周剑一立刻从办公桌前快步走过来，一把将他摁在了沙发上。
“查案喽！”
秋雨将两条长腿叠在了茶几上：“父亲以前未结的案子，我要重新查。”
“我不同意！”
周剑一大手一挥：“秋雨，这个社会不是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潜规则一旦碰触……”
他突然止住了话语，因为秋雨正用了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
“潜规则。”
秋雨那双具有杀伤力的眼内，迅速迸射出一道审视的目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剑一躲避着他的目光，伸出手指道：“你不是要自由吗？我同意。正好有一个国外交流学习名额，你——出国去，尽管去做你的什么夏洛克还是福尔摩斯。只要你不再纠结这个案子，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一定知道什么，你怕了。”秋雨继续审视着他。
周剑一霍然站了起来，大步回到办公桌前，低着头站在那里沉吟了半晌，沉重道：“秋雨，去旅行吧。和点点一起，陪她去毕业旅行。只要你离开这里，随便哪个国家都可以。可能的话，不要再回来了。”
秋雨蓦然垂下黑漆的眸，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许久，站起来朝门口默默走去。
“你去哪儿？”周剑一在他身后喊道。
秋雨停下脚步，背对着周剑一斩钉截铁道：“不管是出国还是旅行，我都可以去，但不是现在。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如果一生不能够为其所应为。那么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般毫无价值和意义。我要知道父亲当年牺牲的真相，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一定会自己去查。”
肖磊在第二天上午急匆匆走进技术室，小声说道：“秋雨，我得到个消息。”
“什么？”
“二队刚刚接到一个奇怪的匿名电话……”
肖磊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完，余光一瞥，看到周剑一突然出现在门口，用严厉的目光正紧盯着他，便顿住了话语，低了头悄没声儿的溜出去了。
周剑一拧着两道粗眉看了秋雨一眼，焦灼的眼内布满了担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口气，一脸无奈地走开了。
秋雨掏出手机，正想给肖磊打过去，铃声却适时地响了起来。
“秋雨，你在听吗?”
那道熟悉、迷人而富有磁性的声线传入了秋雨的耳中。
“在听。”
“沫儿想见你，她……不大好，你能过来看看她吗？”
他低沉忧伤的语调，令秋雨一时无法拒绝。
“好！”
………………
下午时分/列车旅馆
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秋雨，躺在病床上的冷沫儿，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欣喜。
诗然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黑色大衣，走过秋雨的身边时又站住了，低头轻声说道：“我要去市里一趟。回来之前，你能一直呆在这里陪着她吗？”
望着他布满忧郁的背影，秋雨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诗然顿了顿，回过头来看了秋雨一眼，深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凝重。
他忽而低头轻笑了一声，又抬起头来，重新恢复了冷静的表情拍了拍秋雨的肩：“好好对她。”随后，转身大踏步的出去了。
秋雨的心里，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那道凝重的眼神内，分明是带了些犹豫的。是想对自己说什么？还是要准备去做什么？
这层异样的感觉，盘亘在秋雨的心底，令他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情绪。这种不安的情绪，又导致他一个下午始终都无法集中精力。
听着舒云在耳边的慢慢絮叨，望着冷沫儿泛着甜甜的微笑时不时瞅着自己痴痴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我需要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秋雨快步走到客房内，掩好门，迅速拨通了肖磊的手机号码。
“告诉我匿名电话的内容。”
听筒内，却传来一阵纷杂的声音。只听到肖磊提着嗓门高喊道：“啊？什么？我听不清啊！一会儿再打给你！”紧接着，是被立即挂掉的“嘟嘟”声。
秋雨内心的不安，迅速被放大了。
不大一会儿，秋雨的手机又响起了一阵震动，是肖磊断断续续发过来的几条短信。
“今晚......有人要袭击......天道集团……总裁的座驾。”
秋雨握着手机的掌心一紧，陡然跌坐在床边。
他想起了被诗然送还的那张剪报，猛然间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于是站起身来，咬紧指背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又闭上眼默默思考了几分钟，急忙拿起手机，在短信回复处快速的打起字来。
“请务必要秘密告诉周局，今晚魏坤有可能会出现，另......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小心埋伏，还有......”
他咬紧嘴唇想了想，又删掉了“还有”两个字，迅速点击按键将短信发送了出去。
秋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后车厢卧室，见冷沫儿闭着眼睛好像睡了，转身想要离开，却冷不防被她一把拉住了手指，他只好又坐回到床边。
冷沫儿把自己的脸紧贴在秋雨修长的手指上，带着微笑和满足，重新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