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一月/迷雾
第四日/旅馆客房
肖磊张大嘴，盯着秋雨裹紧绷带的脚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干嘛哭丧个脸，我又没死。”
“啊嗬！”
肖磊一下子抱住了头：“小祖宗，我倒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抬起头来可怜巴巴道：“秋雨，哥求你了，你给哥条活路成么？咱回去吧，以后别再到这鬼地方来了成么？”
他看了看四周，打了个冷战：“我怎么总感觉这地方有一股子邪气呢？你说你这来一回出一回事儿，现在干脆都受伤了，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咝......好像是啊！”
秋雨抚着下巴，露出一脸的狐疑：“我也一直在纳闷，怎么一到这儿，就发现整个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似地，浑身都使不出来力气。”
“是吧！”肖磊立马站起来道：“那，那咱赶紧回去吧。”
“可是……我的脚。”
“啊？没事儿，哥背着你。”肖磊捋了捋袖子过来拽他。
秋雨挣扎道：“我这样子，你回去可是不好交代。”
肖磊发愁地挠了挠额：“也是啊！嗨！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吧！”
“那不行，”秋雨拨拉开他的手：“咱俩是兄弟，我怎么能连累你呢？”
肖磊愣了一愣，突然大吼一声：“你个臭小子！你连累得我还少啊！别跟我这儿耍滑头赶紧走！”
秋雨“啊”了一声，抱着脑袋直接跌倒在了枕上：“头疼。”
“哎，不是我说你小子是几个意思？”肖磊指着他耍赖的表情叫道：“不行，今儿个我就是绑也得把你给绑回去。”
他爬上床去捉，不小心压到了秋雨受伤的脚踝，听到他惨叫了一声，慌忙撂下他泄了气。
“秋雨，哥求你了，咱能不玩了好嘛？你要再这么玩下去，那可真的是会出人命的啊！哥求你，咱回去吧！”肖磊开始连哄带骗。
俩人正拉拉扯扯间，冷沫儿推开门走了进来。低着头，默默地递给了肖磊一杯水。
她轻纱下好看的唇畔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悄悄抬头瞅了一眼秋雨，有些羞涩的头一低，又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看到肖磊伸直了脖子呆望着冷沫儿出去的背影，秋雨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哥，你不觉得沫儿很可爱吗？”
“啊？什么意思？”
“我喜欢她。”
肖磊“噗嗤”一声，一口水喷了出来：“唉！你小子不会是告诉我，你几次三番的跑到这儿来冒险，为的就是泡她的吧？”
秋雨微微一笑，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知我者，肖磊哥也。所以哥，你得帮我。”
“可你也不至于拿命去……”
见秋雨可怜楚楚看着自己，肖磊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哎好了好了，说吧，怎么帮你？”
“你得回去。”
“回......回去？那不成，要回一起回。”
“周局那儿，你得替我保密，你不回去，他会怀疑的。”
“可，可是伯母那儿呢？”
“放心，我已经跟她说过要去Z市的朋友那里玩，最多告诉她我晚两天再回去。”他微笑的眼神内藏着一道捉狭。
肖磊半信半疑地死盯着他。
秋雨立刻举起了右手：“你放心，我保证这回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出事，而且每天会打一个电话给你报平安。只要一完事马上就回去，这总可以了吧。”
肖磊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可就真的回去啦，你自己要小心点。”
秋雨忙不迭的冲着他又是点头又是摆手。
肖磊刚走到门口，见诗然突然推门走了进来，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便挠了挠额道：“那个......诗医生，局里突然有点事，我得马上回去。秋雨他受了伤，反正回去也是给我添乱。不如......就让他先在这儿养两天，等伤好些了我再来接他。麻烦您这两天好好照顾他，谢谢啊！”他说完，一溜烟儿的小跑着出去了。
诗然愣怔了片刻，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到秋雨正一脸警惕的紧盯着自己手里的托盘，便严肃道：“放心，不是毒药。”
他一边调配着液体一边自顾自道：“你一直在发烧，离开之前，这些药多少可以帮你减轻些症状，恢复些体力。”
“我凭什么信你？”秋雨斜了双桃花眼紧盯着他，声音中带了些些恶气。
“不是要查案吗？”
优雅的男人眸光一闪，微然笑道：“不想冤死的话，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他挂好吊瓶，拽起针头站在床边等着，秋雨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臂。
午时/旅馆客房
望着诗然低头弯着腰认真扎针的表情，秋雨一时之间又有点神思恍惚，不由低声问道：“如果你心里没鬼，是不是应当解释一下我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
诗然一边用医用胶布固定好针头一边淡淡道：“听说过‘潜水疗法’吗？”
他调了调液体下滴的速度，给他掖好被角，随后支着条长腿，抱着胳膊坐在了床边的那张靠背椅上。
“科学的解释，水对人体产生的均衡压力，有助于血液循环。利用潜水在水底循序地进行长时间的吸氧，可以有效地杀死癌细胞，并且抑制扩散。这种方法，在美国和日本曾经很流行，被用来辅助治疗癌症。”
看到秋雨依旧充满怀疑的眼神，诗然抬了抬眉，自嘲的笑了一笑：“我不知道这么跟你解释你能不能够明白，但是最起码有一点你应该相信，打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包括这里所有的人，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者做过一件想要伤害你的事情，不是吗？”
他的话，仿佛一道悠悠的雨丝，在秋雨木然执拗又充满疑窦的内心，划出一点点波纹来。
温暖的灯光笼罩在诗然那张优雅沉静的脸上。他坐在那里，望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掌心，修长干净的指尖微微互相拨弄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突然轻声说道：“不过秋雨，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真的查到了些什么，并且是和这里的一切有关的，你能第一个告诉我吗？因为有些事情，我也很想知道它的真相，所有的。”
秋雨猛地抬起头来，紧盯着诗然送过来的一个优雅笑容，思维更加迷惑，内心复杂的波纹愈漾愈大。
望着眼前这个浑身都充满了神秘和忧郁的优雅男人，秋雨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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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旅馆客厅
也许真的是诗然的药起了作用，在睡了又一个无梦的长觉后，第二天中午醒来，秋雨体力恢复的很快。
他跳着脚，在客厅里追在冷沫儿和舒云的后面蹦来蹦去，毫不顾忌抱着胳膊，冷着一张俊雅的脸，坐在沙发上直瞪着他的诗然。
当他终于蹦跶累了，一脚未稳打了个趔趄跌倒在沙发上时，诗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了他一把。看到秋雨用一双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忙又收回手来放在唇边咳了一声，转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一本书，低头翻阅起来。
秋雨趴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支着手背，一边拨弄靠垫上的流苏，一边斜着一双桃花眼，时不时地瞅着诗然。
他的侧影优雅迷人，眉宇间带着一种天然的清隽，皮肤细腻又光亮，犹如一个遗落在人间的贵族公子。
秋雨突然被自己这种不着调的反常心态，弄得有些尴尬。于是自嘲地嗤笑了一声，笑容在阳光下灿烂又温暖。
诗然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继续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
“诗医生。”秋雨用手指拨弄着流苏。
诗然端起放在角几上的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应道：“嗯？”
“我好像爱上你了。”
一口茶水呛得诗然拼命地咳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仰起头来颇为无语的轻笑道：“可我怎么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又侧过脸来，带着满满的笑意说道：“你，更像是一头从森林里突然蹦出来的小狮子，冲着我满脑门上都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字呢？”
秋雨支着下巴扬了扬可爱的眉毛：“这比喻恰当，我喜欢。”
他继续拨拉着流苏，又问道：“诗医生，你爱沫儿吗？”
深如幽潭的黑眸内，一道凄然的忧伤忽闪而过。诗然低头翻弄着手里的书，淡淡道：“我和沫儿之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秋雨的眼神内跳动了一下，停止了手里的拨弄，缓缓侧过脸来：“那......你有女朋友吗？”
诗然那双捋着书角的漂亮手指骤然停了一下，脸上浮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沉默了许久后轻声道：“我可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OK！”秋雨转过脸来，继续拨弄着流苏，眼底却交织着一种了然，足够了。
新的一轮即将到来的挑战，让他整个人都溢满了笑意。至少现在，他能够肯定的是。
这个浑身都闪耀着神秘光环的优雅男人，此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忧郁，绝对——是另有隐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