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一月/怪音
第二日/小镇诊所
秋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再次睁开眼时吓了一大跳。肖磊正趴在他床头，张着大嘴盯着他直流口水：“哇！360度无死角的睡颜啊！”
“耶！好恶心。”秋雨作势打了个哆嗦问道：“什么时候了？”
“小少爷，现在是中午12点喽！”
“不会吧！”秋雨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真的是好奇怪。
诗然突然走进来，递给他一杯热牛奶。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我要回一趟市里，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他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拿起公文包想了想，蓦然一个俯身盯住了秋雨那双漂亮的眼睛，用迷人而富有磁性的声线说道：“小子，我不管你白天跑到哪儿去疯，”他伸出一根干净漂亮的手指点了点秋雨的鼻尖：“到了晚上，你都必须得给我乖乖地呆在这里，Yow Know?”
秋雨对上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神，不由地张嘴喃喃答道：“I see。”
“我会打电话的。”他走到门口时又撂下来一句。
秋雨俊美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冲着诗然消失在门口的优雅背影大声喊道：“See you!”
“哇！酷！”肖磊在一旁张大了嘴叫道：“嗳—秋雨，我现在真的觉得他像一个人。”
“谁？”
“你亲哥！”肖磊点着头认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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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小镇诊所
秋雨和肖磊在小镇里四处溜达了一整天，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回到诊所，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
“云姐？”看着在里间忙碌的舒云，秋雨立马欢畅道。
“饿了吧？”
舒云正在往桌子上摆食物：“我带了些吃的过来，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闻到饭菜的香味，两个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不会是诗医生叫你来的吧？”秋雨下意识道。
“对啊。”
舒云笑道：“他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说外面的食物不健康，怕你吃了会生病。”
“噢？”
秋雨放到嘴边的筷子不由停了一下，脑海里迅速闪现出那个在寂静的黑夜里，浑身都散发出忧伤的优雅背影。
他拨弄着碗里的米粒轻声道：“沫儿……还好吧？”
舒云打开冰箱的动作停住了，低了低头：“你都知道了？”
她忽而又抬起头来，笑了笑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早餐我放在冰箱里，别忘了吃，用微波炉叮一下就可以了，明天我会再准备些午饭送过来。”
她放好东西，解下围裙走到秋雨身边，望着他欲言又止。
听到她微微的叹息，秋雨抬起头来，满脸上都是萌萌的笑意。“菜的味道真好，跟我妈妈做的一样好吃。”
舒云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这孩子！好吧，喜欢就多吃点，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了回来：“秋雨，如果……我是说如果，夜里你要是听到了些什么动静。记住，千万不要出去，明白吗？”
看到秋雨冲着自己直点头，她这才带着满脸的忧虑走了。
秋雨却咬着筷子尖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肖磊停下来，望着他奇怪的表情问道。
秋雨摇摇头，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堵得他突然失去了胃口。
这种怪异的纠结一直延续到了子时，秋雨枕着胳膊肘，睁着双大眼睛正躺在床上。忽然听到风中，又隐约传来了那道细微的奇怪的呜咽声。
时断时续，非常有节奏感。伴着海浪的哗哗声，很像是一段合奏出的音符。
他霍然坐起身来，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迅速穿上皮夹克，出去推了推肖磊：“哥。”
肖磊正躺在外间诊室的病床上睡得迷糊，翻了个身没什么反应。秋雨决定不再理会他，自己悄悄走出了门。
青石板路的街道在冰冷的月夜中，反射出黑黝的亮光。秋雨站在风中，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了一秒后，大步朝山坡下走去。
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回头吓了一跳。肖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贴在了他后面，压低了声儿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海边。”
“秋雨，诗医生和云姐可是嘱咐过你，晚上不能出来的。”
“你不是也出来了？”
“我……”
肖磊急的刚要分辨，秋雨对他做了个手势：“嘘！你听。”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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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海边礁石滩上
黑色的礁石高低不平，那道怪异声愈来愈清晰。吱吱呀呀，呜呜咽咽的，忽似细语，忽如哭泣。
“秋雨！”
肖磊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拽了拽他的胳膊低声道：“咱回去吧。”
秋雨“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伏在礁石上支楞起耳朵听了半天，摇了摇头，又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海水深处走去。肖磊一伸手没能拉住他，只得急急忙忙地跟在他后面。
海水没过了秋雨的膝盖，他突然朝肖磊招了招手，指了指海底。把脸趴近水面正准备朝底下细看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音突然狂叫起来，那道呜咽声也适时的戛然而止了。
秋雨气恼地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时稍稍楞了一下，急忙划开屏幕接通。
“在哪儿？”听筒内，传出来那道冷静而迷人的声线。
“啊？哦……我......我啊......在散步，呵呵晚上吃得太多了，云姐做了很多好吃的，要消化一下。”
“……你在海边？”
“啊？哦哦……好像是啊，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对吧磊哥。”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冲着肖磊使了个眼色。
“噢......对对！”肖磊见状急忙高声回应道。
“回诊所去，现在！立刻！马上！”
听筒那边传来的语气不容置辞：“我会再打电话的，直到你回去为止。”说完，竟干脆地挂掉了。
秋雨握着手机立在海水里，张大了嘴巴哭笑不得：“嚯！什么情况这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沉安静了的海面，无奈地退回到礁石上。却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窃喜的笑。
他在礁石滩的斜上空，看到了断崖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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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海边断崖下
肖磊站在船头，焦急地望着海面。1分钟前，秋雨一个猛子扎到海底去了。
今天一大早，秋雨就丢下在诊所里呼呼大睡的肖磊，一个人出去了。直到半晌午后，方才回来。
“你去哪儿了？”
肖磊盯着秋雨一边细细扒着碗里的米粒一边思索的表情，半带着气恼问道。
秋雨头也未抬，淡淡的飘出来一句：“海边。”
他不知道打哪儿弄了条小船来，晚上非要拉着肖磊说夜游海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条绳索和一盏探照灯，说是要下去抓条小鱼来玩玩。还对他说如果两分钟之内不见他上来，就赶紧拉绳子。
肖磊看了看表，都过去一分五十秒了。他扒着船头喊了半天也不见秋雨有反应，急忙拽起绳子来。好不容易拽到了头，却发现绳子那端是空的，顿时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突然，从秋雨的皮夹克口袋里，传出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肖磊急忙掏出来划开屏幕，听见诗然那道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在哪儿？”
“啊？诗……诗医生，秋雨他……”
“他怎么了？”
“他......他下海了，到现在都没上来。绳子也断了，我怕他……”
“你在什么位置？”电话那头迅速打断了他。
“好像是……是在断崖下面。”
“待在那里，我马上过来。”
秋雨一口气潜入了海底，越来越清晰的呜咽声深深吸引着他。寻着那道声音，秋雨游进了一片海藻和礁石间，当他感觉那呜咽声近在咫尺时，身上的绳索却阻碍了他的行动。
他犹豫了一秒，迅速解开了腰间的绳索，继续朝着那道声音游过去，呜咽声却突然停止并沉寂了下来。
秋雨一只手举起探照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拨开海草仔细聆听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决定立刻返回去。然而一转身，脚底下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他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扯那缠在自己脚上的东西，不料却是越挣扎越紧。好不容易拽断了，整个人也已经筋疲力尽。
秋雨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困难，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手里一松，探照灯径直掉入了海底。他的身体微微上浮了一下，开始无力地向下沉落，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幻觉。
恍惚间，那张曾经在无数个夜里侵扰过他梦境的精致容颜，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迅速朝他游过来，吻住了他渐渐冰冷的唇瓣，带给了他一丝鲜活的气息。
巨大的痛击，使得秋雨一口海水喷将出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明亮的月光下，诗然浑身湿透着跌坐在他身边的白色沙滩上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张伴随着急促喘息望向幽深海面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极为复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