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44
“你知道……”严雪予正走在去上学的路上，旁边有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真想不到江聂……”
“哈？”严雪予竖起耳朵仔细听，但无奈听不真切。
“听说江聂和已经有男朋友的女生搞暧昧……”
切!又是桃花债，严雪予甩甩头，不再细听。
“这算什么，他……”议论声依旧不断。
“我就问你要不要跟我复合？你还喜欢江聂吗？你难道不知道他的爸爸是个杀人犯？”同样的场地，又是那对已经分手的情侣。
“我才不信，我怀疑消息就是你散播出去的。”那个女生声嘶力竭地吼着，来来往往的人都放慢了脚步，观看着这场闹剧。
“怎么可能？我爸爸是警察署的官员，他亲口告诉我的，江聂的父亲，叫什么江洪！从前因为杀人未遂坐了五年牢，现在刚放出来没多久又因为二次犯罪被判了刑。”男孩也是面红耳赤。
严雪予无心窥听什么，可是江洪的名字却一下子由她的耳朵进入了心里。
“江洪？江聂？他们是一对父子？怎么可能！”江聂是一个多么优秀有魅力的人，那个愚蠢又暴躁的花臂男怎么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你不要再说了，你是成心想要更多的人听到吗？”
“对呀！我就是这个目的。”他们还在骂骂咧咧地继续争论着，严雪予赶紧掠过停下来看热闹的人，匆匆走上楼梯。
“对呀，我以前就知道。我和他关系那么好，我当然听他提起过。但是我觉得这和江聂根本没关系呀！
他爸爸是一个坏人，不影响他是一个好人，不过最近我们年级的女生确实对他太疯狂了!”
许佑姿在她的姐妹圈儿里无所顾忌地发表她的观点，也不在意自己的音量，她或许根本没有发觉她这番言论，无疑是使江聂坐实了父亲是杀人犯的罪名。
“这倒是，你说得对，你三观好正。”其中一个女生夸张地表扬了她，她们全都笑作一团。
严雪予冷静下来思考，这些人虽然都知道了江聂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但是并不知道这个杀人犯和林奕天有什么关系，她决不能让大家把这种话题带到林奕天身上。
而且没有几个人会去关注他父亲叫什么名字，所以如果林奕天没有恰好像她这样听见的话，就不会知道江聂的父亲就是江洪了。
“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可是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呢？”严雪予一屁股坐下去，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又陷入了思索。
“林奕天，你最近有听到一些言论吗？”她还是蹑手蹑脚走过去了。
“想不知道也难呀！”
“哦！”
“哦？”他笑笑，有趣地看着她。
“该上课了，我回位子上去了。”严雪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立马后悔自己迈出那一步。
经过整整一天太阳光的洗礼，篮球场上的塑胶垫子又干又硬，害得脚步声都很沉闷。
严雪予想起今年春天的时候，绵延无期的春雨使球场边缘的塑胶都结上了青苔，走在上面很容易打滑，但是险些摔倒又成功逃脱的快感依旧使人振奋。
对面新修的商业大楼已经竣工，探照灯早就消失了。严雪予看着前方江聂孤独的背影，微微发愣。她今天晚上为什么选择走篮球场这条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她无比肯定的知道只有走这条路才有可能遇到江聂。
果然是碰见他了，一看见他，她才恍然发现她根本不知道看见他后该做什么。
“江聂！”严雪予身后的一个女孩子突然跑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腕，在篮球场边沿最漆黑的角落里。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被大家说闲话。”女孩子声音娇滴滴的，语速很慢，忐忑得很明显，完全没有了中午的气焰。
“你是？”
“嗯？我……”
“我知道了，没事……”他用手将女孩子撇到一旁，独自往前走了，步伐很慢，像是一个喝醉酒却并不东倒西歪的人，但意识已经脱离大脑，寂寥地游走在宇宙中。
“江聂，你知道吧，我喜欢你！”女孩子终于鼓起了勇气，熙熙攘攘的人频繁回头，但却不好意思驻足观看。
“拜托！别再说什么喜不喜欢了，我的人生不想被你们一群女生打扰，我觉得我已经跟你们表达得很清楚了，我谁都不喜欢，也希望你们谁都不要喜欢我。”
如此掷地有声的语气，是严雪予从未听过的。
“你，你太过分了！”女孩子哭哭啼啼跑走了，江聂只瞥了一眼，接着使劲儿一脚踢向篮球架的柱子，严雪予绝对不敢再靠近一步了，她远远走着，直到分叉路口。
门口外。
“你怎么在这儿？”严雪予盯着长椅上的林奕天，有点心虚，诺言她都记着呢。
“等你呗！”
“有话说？”
“我是想告诉你，我以前让你远离江聂并不是因为我知道他父亲是杀人犯，只是我觉得他对你并不够真诚。
我对他从来没有偏见，更不用谈因为他父亲是杀人犯而讨厌他。我和他关系不和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敌视我，既然他都这么明目张胆，我也不用把他当一个朋友。
至于他敌视我的原因，辛喻他们以前老说是他嫉妒我，可是年级第一第二本就相差无几，我不相信他肚量这么小，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好了，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关于我和江聂的事。”林奕天舒了口气，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不知道，就是觉得有必要说，怕你像一个傻子一样乱想。”他目光开始游走。
“好吧，我知道了，快进去吧！”傻子，你才是傻子呢！
严雪予裹着一条空调被，眉毛紧皱，仿佛要滴出水来。江聂为什么要敌视林奕天？答案显而易见，不过是因为林奕天的父亲抢走了她的妈妈，而现在这件事除了江聂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林奕天并非讨厌他，只不过确实没法成为朋友，或许他少知道一些对他更好，严雪予决定守口如瓶。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每个高中生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除了学习以外的一切传闻严禁在年级内部流传，只要被我发现一次，我就记大过一次。”
年级主任倒是直白，第二天直接在年级广播上警告了，风言风语少了许多。
令严雪予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在第二周来了一次两级反转。舆论完全转向，那些不久前还嗤之以鼻的女生就像风车随着风旋转一样立马变节。
“爸爸是杀人犯，儿子却成了全区理科状元，这是多么值得赞颂的丰功伟绩呀！足以可见江聂是如何地天资聪颖，奋发图强。”
“对呀，完全不受外在条件影响，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才有现在这样的成绩。”许佑姿和她们一起畅所欲言，享受着八卦的乐趣。
“你这么说，我感觉他在我心里又可了，好像还是很喜欢他呀！”于是乎向夏风一样消弭的小迷妹又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层出不穷，而且这次更为疯狂。
江聂这次拒绝得很直接，他甚至不再登录他的社交账号，一切情书，一切接近他的女生，他通通躲避。大抵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那些女生很自得地进行自己的独角戏。
“你们说江聂会不会心理变态呀？他父亲肯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我觉得很可能。”
“听别人说他从来不用社交媒体，一整天几乎都在刷题，你说这不得给人逼疯了。”
男生们也参与了这次群体行动，在教室的角落，在男厕所，在上下学的路上，议论声不时时出现。
而再次令严雪予意外的是，所有一切的终结者居然会是林奕天。众所周知，必须要有新的关注点才能使从前的热点渐渐隐退。
十月份，学校终于干了一件大事，值得在全区所有中学中炫耀。市里举办的27届创新作文大赛总决赛在实验中学举办，这次比赛几乎云集了室内所有高校的文学教授，以及各大中学的优秀语文教师，他们充当评委。
各地进入复赛的选手也通通来到，三小时的现场比赛结束后，本校高一高二的学生将入场，奏唱国歌校歌，在颁奖的时候活跃气氛。
曹主任说的很明确，就是使劲儿鼓掌，让所有的学校都能感受到我校的热情与活力。
大家都很高兴，忙中偷闲固然值得开心。为了比赛的公正性，所有的复赛选手都不允许穿本校校服，必须穿私服，进行现场编号。
九班只有许佑姿和林奕天两个人进入复赛，说实话严雪予还挺遗憾，初赛的时候需要写一个科幻小说，她硬是把科幻主题写成了言情，很理所应当的没入选。
没有人想到林奕天会拿总冠军，在学生眼里这是个熟悉的名字，但脑海中却没有相对应的熟悉的脸。所以当穿着杏色连帽卫衣，浅蓝牛仔裤的他站在台上领奖时，掌声足足晚了一秒。
“这就是林奕天？好像是区文科状元呀！对对，我记得的。”
“好像长得很帅呀！快快，把掌声拍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