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 肆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摄走你的魂魄。
我脑海中会想起山鬼他们说的话,一个没忍住就真的亲了上去,我本只是想亲他白白的脸蛋,但又想起他们说亲嘴巴比较有用,于是临时换了个地儿。
小和尚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猛地将我推开,我一个没坐稳,朝地上倒了去。只听他说了声:“放肆!”
原来真的有用啊,我半撑起身子,觉得唇边的触感还在,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我只知道我还想再亲一次。
“他们真的没有骗我!你真的生气了。”我几乎是以一种狂喜的语气说出这话的,一种奸计得逞的喜悦在我心中蔓延开来,同时还有一些其他微妙的感觉,可我不知道是该用欢喜还是该用惆怅来描述。
小和尚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就起身出去了,我以为他是要找河神告状,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河神过来诘问我。
从那以后,我对小和尚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一直留意着他的各种举动,他似乎也察觉到我始终在看他,老是避开我的视线,可总有没法避开的时候,每到此时,我就会朝他眨眼睛,用上我以为善意最大的微笑。
我这样的举动,不被周围的人发现是很难的,不了解的权当我是起了什么捉弄人的新想法,了解的都觉得我是春心萌动。
前些日子怂恿我的精灵笑我,道:“我就说时候到了,阿弱都能无师自通。”
“我通什么了我?”
“昨儿个你们一起修炼时,你干嘛一直冲那小和尚笑,不是想诱惑他那是什么?”
“我就是觉得看着他高兴啊!难道你见了好看的事物不会觉得开心吗?”
“不用解释了,阿弱你动凡心了。”
“懒得跟你们掰扯,我要去看小和尚了……”现在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不是很上心,最令我上心的是那个依然不冷不热的小和尚。
我觉得自己仿佛有用之不竭的热情,就算小和尚不理我,我还是要同他说话,有时候被我问得急了,他就会说一句:“做你的功课去。”
“功课哪有你好看啊。”
小和尚露出鄙夷的神情,撇开脸,朝另一边看书去了,我瞧着他实在觉得可爱,便不依不饶非将他的书拿下来。
“我说,你天天看书也不闷吗?”
“不闷。”很难得的,他回答了我两个字,比以前稍微有所改善。
“嗯嗯,我天天看你也觉得不闷。”这绝对是真心话。
不知怎的,我好像看见小和尚脸上泛起了红晕,没想到他还会不好意思?我越发觉得他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若再这般纠缠不休,我就告诉河神,让他把你关起来。”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冷然面孔。
我抓住小和尚的胳膊。“不要告诉河神嘛,我还想每天看到你,你要是不在,我会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
小和尚甩开我的手,道:“你魔怔了。”
“我说真的呀,你可是我在凤麟洲这一千多年来,遇到过最喜欢的人。”不,不止是最喜欢,是我眼里根本只看得到你。
“莫在此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我刚才说的半个字都没有假!”对于小和尚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我有时也觉伤神。
也是真的有点怕小和尚会去告诉河神,那样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他了,于是我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找他说话。我翻箱子发现自己的珍珠玉石全都输完了,非常沮丧,本想去赌上一局的,如今也是不能了。
平日里玩得好的伙伴都在吃喝赌钱玩得兴起,我就只能干看着。其实对于我们世外之人来说,珠宝玉器也没有什么用处,但非得效仿凡人的游戏,这些筹码就都得用上,为此我曾攒了一箱的珍珠。
“阿弱怎么不一起玩呐,刚才山鬼把自己戴了一万年的簪子都给输了。”
“我没有珍珠了。”这个悲伤的消息传到山鬼耳中,他说,可以将曾经赢我的珠宝全部还我,只要我办到一件事。
“什么事?”我心想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那应当是值得的。
山鬼附在我耳边,说只要我去破了小和尚的童子身,他就将过往赢我的东西全部还我。
有人在耳边戏谑:“阿弱连童子身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让她怎么破?”
这话倒是道出了关键,我连那什么身是什么一丝都不知道,又如何做呢?
山鬼笑说,阿弱迟早会知道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怎么不急,我可急了,因为我急着拿回那些珠宝玉器,再参与大家的游戏。
最后,在我的要求下,山鬼给我出了不少主意,比如和小和尚一起睡觉之类。我寻思着一个人睡觉也是睡,两个人睡觉也是睡,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应当不是多麻烦的事,麻烦的就是小和尚肯定不愿意。
虽然我还是没有搞懂,为什么只要我同小和尚睡一觉,就可以破他什么身的事。可面对一箱子财宝的诱惑,私以为非常划得来。况且那样我岂不是就可以不仅白天看小和尚,晚上也可以看。
时过境迁,当我很多年后再回顾这些念头时,除了笑自己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毕竟还是和小和尚相处了这许久,他什么时候能接近,什么时候不能接近,我心中还是有数。
“到底怎么才能睡到一起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中,可是一旦小和尚同我说话时,我又会全然忘记了山鬼的话,一心觉得就这般同我说话便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一天,小和尚准备与河神出远门,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便红了眼眶。
然后,他问我怎么了。这是几年来,他头一回主动跟我说话。
我抓住他小和尚的袖子,问:“你还会回来吗?”
“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和尚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留痕迹地将我抓着他袖子的手抚开,他说:“不知道。”
“那你去哪儿啊?”
这时,河神走过来,告诉我是去佛界听法会,让我这段时间好好修习法术,不要跟着山里的精怪们鬼混。
我嘴上如此答应着,在小和尚与河神去听法会后,我却因为小和尚不在,陷入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寂寥萧索中,有时候一觉醒来,老觉得小和尚在外面练功,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山鬼说我近来失魂落魄的,很像是得了相思病。
“如果相思病是想一个人的话,那我便是得了吧。”小和尚走了以后,我确实非常不习惯,虽然这几年,他与我说话不算多,但一处练功一共修行,我习惯了,每每从外面贪玩回来,都会看到他在,许是练功许是看书许是干其他杂活。
小和尚好像会永远在那儿一样,日子一天天过得我毫无察觉。
山鬼后来又把簪子赢了回来,把头发绾好后,他终于不再像一只鬼了,他拿了一瓶酒给我,说酒解相思。
我打开一闻,和以前的酒也没有什么两样。但还是将它喝完了,但醉了没多久,河神就回来了,因为我喝酒,罚我在弱水底思过一个月。
修行之人是忌酒色财气的,但我早就不是第一回喝酒了。河神说:“你若再这般下去,只会堕落得跟那群山中精怪一样。”
小和尚在旁边,什么话也没有说,当然我也不期望他说什么,我觉得即便受罚也没什么,难受的是,去水底面壁思过便没机会见到他了。
“我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了,谁知又要见不到你了。”我看着小和尚,他这回没有躲开我的视线。
“小和尚啊,我能不能画幅你的画像带去水底呢?或者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说的不是法号哦。”我撑着下巴,在等小和尚的回答,谁料他却说:“河神让你立即去弱水河底。”
“他这会儿没空管我,迟一些去也无妨,让我再同你说会儿话吧。”
小和尚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惊喜地发现他对我的嫌弃比之从前少了很多。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对小和尚的名字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因为有人告诉我,出家人是不用本来名字的,都用的是法号,小和尚的法号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我从来不叫那法号,因为觉得像隔了一层山海,无法跨越。
“那不重要。”小和尚总是这样回答我,我也从未气馁。
见小和尚要走,我又拉住他衣袖,此时我坐在蒲团上,他笔直地站着,一副难以撼动的姿态。“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见小和尚不说话,我又道:“我真的不告诉别人,也保证不随便叫你,只有我们两个人时,我才叫你名字可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