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离开
这男欢女爱之事本就有喜有忧,但是丹瑜却不曾想,这冰石头竟然因为顾凡星一句话萎靡了有一阵子,多年后回想起来,丹瑜还是忍不住咋舌。
因天色已晚,丹瑜又闭关许久也想出来散散心于是便和小锦在顾老头家小住了一晚,小锦自是喜不自胜,顾老头虽脾气火爆但骨子里也算热情,加上墨流尘的关系主动清扫了一间放杂物的屋子自己住了进去,要小锦去睡自己的屋。
傍晚打更刚过,丹瑜卧在卧榻上眯着双眼缓着神,许久未听到身边墨流尘的气息。
如果墨流尘此时不是肉体凡胎的凡人,自是没有声息,但现在他与凡人无异,甚至还带病在身,这么许久都不作声倒叫丹瑜有些担心,丹瑜转了个身盯着墨流尘的墨发低声道:“流尘,可是还未入睡?”
墨流尘自化为人身除了顾凡星还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不由得往卧榻边挪了挪回道:“自是没睡!”
丹瑜伸出玉指拂着墨流尘的头发继续问:“可是因为顾凡星?”。
感觉到丹瑜的触碰,墨流尘一个激灵翻身坐起:“你要是并无睡意,就出去走走吧!”
“哈哈哈哈,我一山神,上古丹树,睡意是何?早都忘喽!”说着丹瑜也翻起了身走到窗边。
见窗外一轮皎月攀挂高枝,夜风习习,周身甚是凉爽,他笑言:“居于这四方狭窄之地,头顶的苍穹也成了四四方方......”
“何意?”墨流尘站起身走了过来。
丹瑜用手指捻了捻窗沿的灰尘问道:“你明知玉佩被人盗走,为何不去寻?”
墨流尘避开丹瑜的眼神:“寻不到!”
“果真是寻不到?还是藉口留在此处......”
墨流尘没有立即答话微微叹了口气,丹瑜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流尘,这俗世情爱何其短暂,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你我这百年来也见了些许......况且修行之人最难修得清净心,如果你是因为在峚山呆的烦闷,下来寻些乐趣也不是不可,但如果真的生了情执,恐怕不利于你有朝一日返回大罗天。”
墨流尘嘴角微动随即看着丹瑜道:“神仙又如何?仙亦有寿命,终归归于混沌,如若叫我如玉石真身一般无情无挂碍千年万年,我倒觉得甚是无趣,无论此番结局如何,因已造,我必自己承担果!”
丹瑜皱了皱眉:“神仙都求大我,你倒反着来,罢了!只缘心迷,不能自悟,你既不愿离生死,那就随你......”
墨流尘知晓丹瑜担心自己,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控制得了“情”这个字,如若不由心定,那世间便会少了多少故事......
他知道自己修行不够,参悟不足,可是冥冥之中让他在百无聊赖之际遇到了顾凡星,她就像是在他内心撒下了种子,静待开花结果,叫他如何能撒手。
墨流尘背手看向屋外:“你这树神,莫要担心了,我能与她相遇,必定是有缘分在前。”
“有缘?那定是孽缘......我本以为你只是下凡来散心,不想你竟......说到底我看她倒是未把你放在心上。”
丹瑜一针见血,这句话狠狠的砸向墨流尘。
“也许凡间女子就是这样愚钝罢了,就如同我刚见到她一般,我也并不知晓自己的心意。”
“无可救药!”丹瑜转身躺在卧榻上不再理睬他。
墨流尘抬头看向那轮明月轻轻一笑,忽然他察觉自己左前方的屋檐之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他即刻抬头看去,那屋上之人全身黑衣隐隐躲在屋顶背阴,只留一双白色眼睛一动不动看向自己。
墨流尘缓缓关了窗户,躺在卧榻上低声道:“屋外有人,刚才我们所说......”
“我早已发现,放心吧我在窗外施了封印,他只能看到我们听不到我们所说何事。”丹瑜闭着眼搭着墨流尘的话。
墨流尘也缓缓闭上双眼:“我见是白瞳人,夜晚视物能力极强。”
“那定是万兽林的林卫了。”
“前几日也有人跟踪我,我的真身想必就是他们取走!”
“你说万兽林的林卫取走了你的玉佩?”丹瑜闻言惊呼。
墨流尘想了想:“我不能肯定,因为将军府的纪大人也在盯着我。”
“你区区一个凡人,无权无财怎得惹了这些许麻烦?”丹瑜无可奈何又道:“在峚山之上,你就有着招蜂引蝶的本事,我如果不封了丹亭,我便也得不到清静,本想你现在乃普通凡人,不想你还是个惹事儿的主,哎......”
丹瑜的这口老父亲般的叹气其实并不假,一个小锦就成天扰的他不得安宁,谁曾想到了永安城这些许的麻烦又接踵而至。
墨流尘顿了顿回答:“这些人皆因顾凡星而来。”
“我就说顾凡星不是常人,你非要搅进这浑水!如果你真是无聊寂寞,我到峚山命那些山妖水神给你唱些话本子好了。”丹瑜又忽而坐起指着墨流尘道。
墨流尘睁眼白了一眼丹瑜继续道:“我迟迟未去寻我那玉佩也是因为想要知晓顾凡星身上到底有何秘密,能让万兽林和纪沐云如此。”
“你既然让玉佩离身,又何必封了它的仙泽?这墨玉又受凡间浊气所侵,就是我现在也寻不到它在何处,寻回是要费些功夫了......”
“无碍,凡人气运较弱,我封了它是不想它搅了凡星的命数,我总会寻到的。”墨流尘镇定答道。
“可是你难道不知你那玉石真身若真流落于万兽林中,我峚山众神也将担着危险,这百年来峚山仙气如何会如此厚泽,不是你的真身又是因何?万兽林如果真的拿到,大可与我抗衡,你怎可如此懈怠?”
墨流尘内心知晓丹瑜所言非虚,可是并非他携懈怠,首先他失了法力,不能辨认盗玉之人究竟是万兽林中人还是朝廷的人,其次他想知道顾凡星身上究竟有何秘密,而纪沐云又与万兽林有着怎样的瓜葛,这些事情本与他无关,可是他生了凡心又如何撒手不理会顾凡星之事。
“你这几日身体可还好?”丹瑜知道墨流尘失了真身必定对这人身有所损耗,尤其真身寒凉异常,现下墨流尘没了法力护体周身也散发着寒气。
“除了偶尔昏睡,其他都还好,顾老伯治寒症的法子虽然简单,但是却有些许疗效。”
“明日你便随我回到峚山,寻玉之事便交由我和小锦。”
墨流尘闻言急忙打断道:“不可,此时我不能随你回去,先不说其他,这万兽林有着成百龙鸟恶兽把守,若果我现在仍有法力,它们自然不会招惹与我,但是我区区一介凡人,纵使你和小锦如何护我它们都会拼命阻拦我通过万兽林,到时候你和小锦兴许受伤不说,我的命可能也会随时丢掉!”
丹瑜不是那冲动之人,想到这一点便道:“这些年那龙鸟恶兽越发猖狂,上次与小锦拼死相搏,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也许小锦半身修为就要葬在这万兽林,此番回仙山确有风险,如果你我二人皆有法力,这万兽林自是不在话下,可是......”
“峚山不可无主,尤其是现下玉佩不知所踪,所以,你这厢便和小锦先回去,待我寻回玉佩便立即归山。”
丹瑜听罢从胸襟处拿出一截木枝道:“如果你遇到危险,就烧了这丹木枝,我定会下山助你,过段时间待入了冬,龙鸟疲乏时,我再来寻你,想办法带你回峚山。”
“好!”墨流尘点头应道。
屋顶之人似是听不到动静已经离去,只听轻微的几声瓦片碰撞,屋顶便没了声响。
丹瑜忽然想到什么随口道:“男欢女爱皆不可强求,流尘莫要过于执着......”
忽闻墨流尘沉重的呼吸声,丹瑜定定地望着屋脊简陋的的木椽不再作声。
墨流尘背对着丹瑜默默闭上双眼,装作熟睡的样子,避过了丹瑜的所说之事。
清晨凉风袭来,一轮红日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被日光烧红的赤霞静静北移,变换着万千形态。
墨流尘睁开眼见丹瑜已然离开,想到小锦大早晨被强迫带走的样子,墨流尘抿抿嘴笑了笑。今日的顾家院落格外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叫骂声,也没了顾凡星哈欠连天的牢骚声,墨流尘顿时感觉有些凄清。
他洗漱完后担上水桶微笑着出了院门,在顾家,每隔两日顾老头必将命二人到初月河担水,这仿佛已经成为了墨流尘的习惯,自己的身体也仿佛比刚离开真身时健硕了不少。
“流尘,这么早?又去打水啊?”邻居王阿婆早早的起身清扫着自家门口,见墨流尘远远走来笑着和墨流尘打起了招呼。
“是啊,啊婆起的也很早啊!”墨流尘弯着双眼笑道。
“凡星回府了吗?怎么没见到人呢?”王阿婆踮起脚向墨流尘身后看。
“她回府当值了!”
“凡星这小妮子真是有福气,能找上流尘你这样出众的公子,真真是老顾家积了几辈子的福气!不如早早把亲事定了吧。”王阿婆边说边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皱纹叠在一起笑到看不清五官。
墨流尘翘着薄唇,脸色微红回道:“阿婆莫要取笑,我......我去担水了!”说罢墨流尘转身便往初月河边走。
王阿婆看着墨流尘高挑健硕的背影喃喃道:“多好的公子,啧啧,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凡星要是不定这门亲事,我就说给我家杏儿!”
王阿婆细细琢磨着。
......
正坤殿内文武百官见皇帝面色红润,青丝重生都不禁舌桥不下这咄咄怪事。
皇帝闵煜见殿下众臣似是都惊诧不已,大笑道:“怎得?众爱卿见到朕这副模样不习惯了吗?”
闻听此言,一众大臣都噤了声。
“哈哈哈哈,右相,你来说说,看到朕的模样,你作何感想?”说着闵煜弯腰把胳膊架在膝上似是要离近一点听。
右相立刻出列谄媚的笑着说:“陛下正值鼎盛之年,之前因为沾染病气才精神不佳,现下您精神矍铄,气宇轩昂,如您这一表非凡之人想必这鼎国再无第二!”
“哈哈哈哈,好,虽然词藻肤浅,但是朕爱听!哈哈哈哈!”右相表情一刹那有些僵,但是却在人不知鬼不觉中又变回了笑颜。
“刘大人,你看朕今日的精神头,难道不打算说些什么吗?”闵煜看向左相。
左相板着脸大声道:“自古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万物必有盛衰,天行有常,陛下一夜之间褪去两鬓华发神采奕奕,这种事情诞幻不经,臣以为......”
“好了,你不要以为了,我看你太自以为是!收起你那一孔之见吧。”闵煜顿时拉下脸打断左相。
“陛下......”左相抬眼悲切的想要继续说下去,“你退下吧!纪将军,近日朕身体好转,今早把神医召进宫中,继续为朕诊治。”
“是!”
纪沐云低头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