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筹码
“谁?”
“东皇天麒!”
姜絮寒翻起猫眼上的冰箱磁铁,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确实是那张皮。
东皇天麒是人魂,还是冥府高阶官员,整个人间相对人魂来说简直就是公共花园,进她家还用敲门?
她扫了扫四周,转而又晃进了储藏柜,抽开最底层的一个木箱子,翻出了一把钳子。
“太小!”
又翻出了一把枪。
枪?
枪!
个人拥有枪支是犯法的,好吗?
“墨玌这一天到晚的,在我家……有空再收拾她!”
她毫不犹豫将凶器,往角落里一扔!
“看样子只有这个了……凑合……只能这样了!”
姜絮寒看了看这个捶背木榔头的尺寸,有点嫌弃。
总比国家明令禁止的那玩意儿好吧。
她站了起来,握着榔头柄,照着网球拍的样子,用上一点腰劲,一挥!
空中出现了强劲的爆破声。
“这个劲儿!够了,是人是鬼,都够了!”
姜絮寒看见墨玌曾经在上面附上了一点术法,雪儿说过,这个力量至少可以对付实力在渊戢一半水平的人魂或者鬼魅。
万一只是个普通人呢?
姜絮寒转身,在房间点上一只迷魂香后,吞下一枚绿色的药丸,这才开了门。
盯着姜絮寒手上的榔头,妖媚的东皇天麒脸上有点扭曲:“你……你这是……想干嘛?”
熟悉的骚包!
姜絮寒放下警戒,却没让他进屋:“这大半夜,你一个雄性阴魂,敲一个女人的门,我还想问,你想干嘛呢!”
……
凌晨四点,沂水市火葬场的水陆法事道场,这个季节虽然临近寒冬,却因为沂水市地理位置偏近赤道,雪花的冰棱太短,并没能飘到这里来。
空荡荡的四百平的大房间,稀稀拉拉地摆着十来套桌子,只有背靠大门的那张桌子周围坐着四五个守夜人。
正门对着的那面墙边,排列着三具玻璃棺材,一尊小的在中间,左右两边分别安放着两尊大的。
墙上是一家三口的家庭合影,应该是从平时的照片中翻找出来的,处理成了黑白照。三人定格的画面虽然都不苟言笑,温馨之意却在三人眉眼间偷偷逸出,弥漫在图里图外。
这种道场一般都是七天,白天各种绵长的迎来送往、接待安顿,至亲们已经被折腾得暂时忘记了那难以名状的痛苦。麻将、酒鬼、手游宅成了现在守灵大军中唯一的中流砥柱。
一阵夜风吹来,每个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过,赌鬼们一旦上了桌子,输赢之间的那种兴奋与刺激总是能对抗各种往来寒暑。那几双摸麻将的手正各有悲欢地听着主人的号令,从容有度。
“二条!”噹的一声,一只二条被拍在的绿色绒毛的麻将桌上,带来了世俗的温暖,尝试着消融这片冰冷!
“杠!”
“……我恨你!”
“恨我呢,是没有用的!要怪,就怪你自己的手气不好!”
“……我的手气已经很好了,一家三口……同时遇难,唉!据说,拉倒医院里面的时候,两个大人就已经断气了,孩子也只撑了一天。”
“也不怪了,谁叫他平时那么见风使舵的,天天在领导后面。”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为不少人做过不少实事的。”
“我觉得还是毁誉参半吧,比起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他也算得上是有节操的。”
“哦,对了,他们家发出去的正式通知是后天哈……不对啊,怎么越来越冷啦,你们不觉得有点怪吗?”
“哥哥,冬天来了,当然冷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封建余毒……啊……”
“啊……”男子浑厚的尖叫声划破安静的夜空,“那……那个是什么?”
“你嚎什么嚎!”其它人嘲笑着,顺着手指看去:门口,好几个巨大的黑色光圈绕着一个中心,层层叠叠地叠了七八层,朝着四周慢慢展开。
“啊……”
“啊……”
麻将桌翻起,几个男人使出了今生最大的潜能,朝着大门逃窜。
“砰!”
所有人被什么东西扔回了地板。
一个女人,短短的头发,皮肤惨白,穿着一件米色吊带睡裙,光着脚丫,从黑色光圈里面走了出来,直愣愣地冲向水晶棺材。
“鬼啊!……”
看着大门是出不去了,那个黑洞又不知道什么地方。男人们开始朝着窗户飞奔,不知道是着急还是真的,窗户似乎也被封死了,不管他们再怎么折腾,还是纹丝不动。
这四五个人窝在墙角,死死地盯着棺材旁边的女人,她的每个动作,都能引来他们一阵骚动:“我……我……只是欠他家的钱没有还,没有干过什么其它的事情,明天,明天,我一定还。”
“我没做过坏事,昨天的那个姑娘,她是自愿的,她真的是自愿的……”
“我不玩手机了,再也不了,从今天开始,一定戒,我发誓我发誓……”
……
女人似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兴趣,整个人只是认真地往棺材里面仔细查看。
他们也开始冷静了点儿,毕竟从小就根植在心中的无神论还是有着坚不可摧的地位的。也就在他们正打算用科学方法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抱了一个圆,三枚金色绕着黑丝的球凭空出现,分别落入了三个棺材上面,罩住了棺材。
“啊……”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的信仰,男人们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最恐惧的吼叫。
也是这波浑厚的叫声,引来一道目光,完全没有耐性地朝着他们射了过来:“全都给我闭嘴!”
女人声音虽小,却没有人敢反抗。
“嗝……”
窝在一起的男人们,姿势各异,有窝在地面涩涩发抖的,有的啃着桌腿消解恐惧,有抱着别人大腿的,说是抱大腿,还不如说是拽裤子。而被拽着裤子的夹克男子看似不害怕,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全身却是死绷,一丝未动,眼珠鼓了出来,脸憋得通红,还不忘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裤腰带。
地面多了一摊摊热气腾腾的液体,小股汇成大股,朝着门外流去。
女人回了头,看着躺着男主人的棺材,很久很久以后,才叹了一口气,退了一步,朝着睡衣的口袋摸去。一片宝蓝色的兰草叶子从口袋里面被掏了出来。
“这个筹码选得真好!我根本不会拒绝。”
那片叶子被女人一捏便碎了,瞬间便化成了一缕金蓝黑的三色烟雾,裹着一丝红色,飞向光圈,消失了墨色浓雾中。
女人那双温柔的眼神没有移开棺材里那微微发着福的男人,嘴角微微一钩,似乎是自嘲又像是在悲叹,自言自语着:“但愿,加上魂踪上附着的这份人情,能换你一家度过这一劫。那样,今生,你我之间……”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角落里的人感觉到他在说话,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你……是不是姓姜?”
一个声音从角落里面喏喏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