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猴子，不再是那个闹天宫的猴子，他现在是跟着光头的取经人，沿路顺便捉妖。而老猪，现在刚好变成了妖。

一只猪一只猴打到天黑，各自回家。老猪见猴子现在功力大不如前，倒有些失望。

以前猴子闹天宫时的本事他是见过的，那时他连十个回合也走不了。现在，他和猴子打了半天，虽然处在下风，但猴子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他知道，猴子失了心之后功力大弱。老君曾告诉他，法术运用只在一心，若无了心，便再也无法进步。

第二天，猴子带头光一起来找他，光头劝他一起去取经，说能拯救人间，自己也能搏个金身，跳出轮回之苦。

老猪对这些不感兴趣，但这光头实在哆嗦，从早上一直说到下午，猴子都已拐着棍儿睡着了。

老猪看着猴子，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个主意：我若能帮猴子偷回他的心，他是否还能和以前一样，反叛天厅，打碎天界呢？

想到这里，他竟然有些激动，他早已堕落成猪了，诸事都已放下。只有这件事情，是他活着唯一的希望。他答应了光头。

光头笑了，他信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实又一次证明了这个信念。他给老猪起了个名字叫八戒，希望他断了五荤三厌，成为真正的天教弟子。

但老猪马上发现一个新问题，猴子失了心之后不光功力大减，而且再无反抗之意了，比狗还听话。观音还给猴子头上戴了个圈叫紧箍咒，光头只要一念咒，猴子就头痛，变化也难以逃脱。

老猪怀疑这跟猴子丢失的心有关，但想到猴子的心还在如来那里，老猪的心也凉了。

在观音的帮助下，光头又收了个三弟子，就是天界的沙将军。老猪是不愿收他的，老沙以前是玉帝和王母的跟屁虫，老猪有点看不上他。

收了老沙之后，老猪表现的更差了，他奸懒馋滑，满腹牢骚，只为隐藏心中的秘密。

遇到的妖怪，也大都是天界派下来的，对此，老猪心知肚明。有时候他和猴子想打，但妖怪只要一说鸟语：“噎死，完夫阿死。”光头就不让打了。

老猪质问光头：

“这些妖怪作恶多端，你为何不让打杀？”

光头想了一会：

“他们作恶是他们的使命，我不让打是我的使命。你们打是你们的使命。”

光头说话总是神神叨叨的。于是，下次遇到南山豹子精的时候，老猪没给光头说话的机会。

豹子精战败后开始说外语：

“呀灭爹！”

老猪怒了：

“还要灭你爹？爹先灭了你！”

一钯子把豹子精打碎。

光头说话了：

“八戒，如果一定要打的话，下次能不能不这么暴力？暴力也要讲究美学的，你这打的血布袋似的，哪有半点美？要注意分寸和镜头感。再者说，这豹子皮本来也是有用的，你师兄的裙子破了，为师本想给他换个新的，他就喜欢这种款式的。可你打成这样，怎么用呢？”

三人早已躲的远远的去了，只留下光头在这里喃喃自语。

光头虽然批评了老猪，但这次他并没有生气。但有一次，猴子打死了白骨精的时候，光头真的生气了。不但生气，而且还有些伤心。

和众多天界派下的妖怪相比，白骨精是个可怜的妖怪。她原是当地的一名女子，遭人强暴而死，曝尸荒野，冤魂不散，久而成精。既无法宝，又无后台。听信了别人的传言，想吃光头的肉，却被猴子打死。

其实吃了光头的肉也不能长生不老，这只是个流言，老猪一直怀疑这流言是天界传出来的，因为这流言人并不知道，但妖却都知道，而妖大都与天界相通。

老猪把这只妖如何可怜的事，添油加醋地说给光头。光头十分生气，竟然赶走了猴子。老猪才发现，光头虽然为天界取经，但和天界其他的人不同，他的心里，还有正义和善良。

当然，猴子后来又被老猪请了回来。没有他，根本到不了西天。有些妖怪太厉害了，他们拿着天界的宝物，明火执仗地掠夺人间。

当然，在天界诸神的帮助下，这些妖怪都被收服了，大多是被天神带走了。无非是先带回天界，等风平浪静了换个地方复出，继续作恶。

老猪现在才明白菩提在无遮大会上的话，也明白了菩提说那些话时的绝望。这样的天界，一定不会长久。所以，他的决心更加强烈，那就是到了西天，偷回猴子的心，让猴子重闹天宫，打碎天界。

然而，敌人实在太强大了。老猪的这一愿望很快也落空了。

出现真假两个猴子的时候，三个人都懵了。两个猴子一样的本事，一样的模样，谁也无法分辨。老猪感觉这是一个阴谋，但他不知道什么样的阴谋。

真假猴王的事闹出了好大动静，多好天神都无法分辨真假，观音也分不出来，托塔天王的照妖镜也照不出个所以然。最可气的是谛听神兽，明明听出来了，却不敢说。

直到闹到如来那里，如来用金钵盂罩住其中一只，被另一只打死，此事才算有了定论。

许多天后，老猪明显感到猴子的变化，越来越老诚持重，越来越听话，安分的很。老猪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败了，彻头彻尾的败了。

那只假猴子，并非假的，他本是猴子的心变成的，所以天神分不出真假，照妖照也照不出真假，因为两只都是真的。当时自己若能明白，设法让两只猴子合体，或许，那只闹天宫，打众神的猴子就回来了。然而，在如来的布局之下，猴子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心。或许，能杀死自己的，只有自己。但不管怎样，他，那个超级英雄，再也回不来了。

老猪更加堕落了。在天界的史书上，他就是个负面的典型代表，有着所有的缺点。但他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终于到了西天，伽叶、阿傩竟公然向四人索贿。

老猪冷笑一声，对光头说道：

“整日说见佛见佛，如今见了佛，原来也是要钱的！”

光头一脸尴尬：

“阿弥陀佛，八戒，等我们回去向人间讲经时，也少不了要钱的。”

伽叶笑道：

“阿弥陀佛，这就对了。如果白手传经，后人岂不是要饿死？”

老猪笑道：

“到底是天界之人，再龌龊之事也能说的冠冕堂皇。”

光头小声对老猪说道：

“小声点，你的职称评定还要靠他们这些人。”

光头这次说对了，这次的评定，老猪级别最低，只是个净坛侍者。没杀过一只妖的沙和尚还评了个金身罗汉菩萨，比他高了几级。

老猪不在乎，他知道，这个自诩灯塔国的天界虽然强大，但为了利益残害诸国，靠人间诸国供养却自称养活了诸国，靠谎言和欺骗维系的天国，很快就会走向末路。

他游走诸国时，常到名山大川寻觅，试问天地山川，何时能再生出一位更强大的英雄，彻底打碎这虚伪、龌龊、傲慢、腐朽的天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