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文物和古玩艺术品的投资

对于很多收藏家、行家或店家来说，往往买进来的藏品价格很高，但要转手变现却非常困难，有时收平价、半价或者更低的价格出让都不会有人接手。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这其实就牵扯到收藏投资学的专业问题。不要说一般藏家，就是知名大藏家和大行家的藏品，往往在紧要关头需要变现也很困难，除非藏品很知名，有特殊的身份（流传有序），或者是变现时高热门的品种。否则，著名的收藏大腕级人物张宗宪也不会说“买得起，卖得掉，卖不掉还要摆得起”了。张宗宪所说“卖不掉还要摆得起”，就是对所藏冷门藏品和具备潜力的藏品不要急于出手，要等待时机、等待真正的热潮到来、等待真正的买家出现了才会体现其投资价值。在中国香港收藏界，张宗宪可谓把古玩艺术品的投资收藏发挥到极致。变现困难，无论是普通收藏家或是一些实力收藏家，这种情况是普遍性存在的现象。归其原因是我们还没有真正透彻了解收藏与投资的核心关系。

对大多数收藏家而言，收藏行为基本都是出于自己的爱好和兴趣，有的可能缘于当时的市场热度，也可能是针对自己的审美和兴趣来购买藏品，或受到某些专家或经纪人的鼓动而收藏。并没有遵循经济投资学原理或经过深思熟虑的考量，所买藏品在整个艺术品市场的周期性价值度和珍稀度上并不占优势。也就是说，如果是投资性收藏，必须要考虑艺术品市场热衷和别人喜爱的藏品，并不是自己喜爱，别人就喜爱。你的藏品别人不喜欢，市场不接受，怎么能有所回报？所以，作为投资性收藏机构或者是行家，必须要研究古玩艺术品市场，要掌握其规律，要有前瞻性的思维体系和眼光。具有价值的藏品，当时和今天贵，明天和将来更贵，不存在掉价的问题。有些藏品昨天便宜，今天也便宜，明天更是便宜。这主要决定于藏品的综合价值、市场占有率和社会认知度。对于高价值文物艺术品变现难的问题，张宗宪先生一直推荐“高举高打和高进高去，以学术带商业，以品牌推藏品”的古玩艺术品投资战略。

关于收藏投资学经验，欧美一百多年来，积累的丰富经验值得我们借鉴。法国犹太古董商家族穆格拉比在面对艺术品经营战略有他的见解，他们在很多次市场低迷期总是不以为然。他们始终坚信“不管世道怎么变化，艺术品都是最保值的”项目。欧洲虽然经历了近几年最大的金融危机，但穆格拉比表示：“我们也会更像收藏家而不是经纪人。会买的更多，卖的更少。”他们这种自信和对时机的掌控，主要是牢牢把握住了他们所收藏的都是未来艺术品市场的潜力藏品。还有法国威尔顿斯坦，他们是西方艺术圈实力雄厚的收藏家族，这个犹太家族据说珍藏着价格高达百亿的艺术珍品，但这个家族的人却都相当低调，也不跟风收藏，没有人知道他们家族的储藏室中珍藏着多少珍宝，只有当他们忽然拿出一幅世界著名的作品出售时，人们才发出这样的惊呼：“哦，原来它也在这里。”

还有在2005年7月伦敦佳士得艺术品拍场专场上，花费2.3亿元人民币购买元代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的是犹太实力古董商艾斯肯纳齐，他的家族同样也是伦敦老牌犹太古董商，也是经营世界上高价值中国古董的商人。如今，艾斯肯纳齐先生的主顾都是一些大型博物馆和世界级的收藏家，他最讨厌收藏中国艺术品是为了谋利，他们奉行的是前瞻性、长期性、高价值投资战略。但从深层次看，艾斯肯纳齐先生对中国古代艺术品的研究非常老到，其儿子对中国现代艺术品（主要指绘画）研究和收藏的见解也很独到。他们严格把握中国艺术品的市场潜力，正确的时间点买进什么，卖出什么，长期持有什么，都有一整套策略和计划。很多人鼓动他卖掉元代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他总是回绝道：“那是留给儿子的礼物。”这让人不得不服气，元代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已经是世界级的“口牌”，是实力的象征，具有“一罐天下知”的品牌效应。拥有这样的“品牌”，就会长期吸引艺术品市场的眼球。当初以如此天价拍下，没有前瞻性考量，没有意识到拥有这样顶级的艺术品意味着什么，单纯地从市场投资角度是不会断然冒险砸下两吨黄金的。这也应验了张宗宪先生直推荐的“高举高打，以品牌推藏品”的艺术品战略。有人说，古玩界多人精，在古董投资群体中，犹太人是人精中的人精。

文物古玩艺术品的投资，从今天的国际艺术品市场来看，主要是指古代艺术品和近现代艺术品领域（当代艺术品）。在欧美艺术品市场上，中国古代艺术品和当代艺术品所占比例不到10%，但中国整体文物艺术品所占市场资金量却很高。近年来，无论是英国伦敦、美国纽约、香港佳士得或苏富比拍场，还是欧美各国艺术品古董展盛会上，所参与的黄皮肤黑眼睛的国人逐年递增，大多标识上印有汉字表明，中国人的参与热情和购买力已经令世界不容小视了。2015年秋拍，中国收藏家刘益谦在美国纽约以1.704亿美元（约合10.85亿元人民币）拍下意大利国宝级画家阿梅代奥·莫迪利亚尼的一幅名画《躺卧的裸妇》，创下艺术品拍卖史上第二高价的纪录，仅次于西班牙艺术大师毕加索的名画《阿尔及尔的女人》。无论人们怎样评价或批评，刘益谦所拍《躺卧的裸妇》，是中国参与世界顶级艺术品收藏的标志。从中国必然融入世界潮流深远的影响力来看，国外艺术品经济价值所产生的意义，对推动人们认识世界价值观具有不可替代的效果。

中国的文物艺术品收藏，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主要收藏大户还是博物馆和实力机构。国内投资性质的收藏，绝大多数是财团机构和纯粹性收藏家以及实力派行家，这个群体在欧美艺术市场的影响下，会逐渐走向理性和多层面发展态势。现在，私人美术馆、画廊、高端会所和金融机构，也在制定文物艺术品中期与长期投资计划，尤其金融机构从这几年的尝试和运行来看，出现的问题不少，最突出的问题是成型体系的建立、政策的瓶颈、真伪鉴定与定价体系的建立。与欧美相比，金融机构涉入文物艺术品领域，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笔者熟悉的古陶瓷领域投资，严格意义上还属于打政策的擦边球。比如国内拍卖规定，高古瓷不能进入拍卖流通领域，只能在古玩城出售和私人收藏之间转让流通。其次，陶器、青铜器、高古玉器等均受限于政策管制。国家制定政策的初衷是防止价格因素激发盗墓和产生社会问题，但负面因素也在逐渐显现。就民间具有可投资功能的文物艺术品，除古、近代书画和当代艺术外，主要涉及有商周至秦汉时期的青铜器（品相好的精品）、唐代精品三彩陶器、宋金名窑瓷器、元代瓷器（元青花为主）、元代漆器、明代官窑瓷器、清代官窑瓷器（主要是清三代时期的官窑精品瓷），这几年道光和光绪官窑精品瓷器也在逐渐升温，民国时期名家瓷器也成为投资主流，尤其是明代永宣瓷器在2015年秋拍时高价拍卖，2016年将成为市场的热点。

瓷器收藏，尤其是投资性质的瓷器收藏，真伪鉴定非常关键，在文物艺术品鉴定没有权威的今天，如果投资者没有“毒眼力”，必须找到行里信誉极好的实战派行家或者实战派藏家进行把关，最好找到正道圈子里长期进行专项研究某类窑口行家或者藏家参考。如果找不到，就只有去国际大拍行或国内资信好的拍行去竞拍。去信誉好的古玩店或资信实战派行家手上购买也是重要的渠道，但这需要可靠的人脉、长期的观察，并且要吃透这个圈子，吃不透、摸不清，最容易被忽悠或带进沟里“活埋”。毕竟古玩艺术品投资潜藏着巨大风险，如今高仿和精仿不断突破很多技术难关，多几个实战派行家和藏家参考，就多几分胜算的把握。

艺术品收藏领域的玉器，主要以宫廷御制玉器引领近年来玉器拍卖行情，多年来，居玉器成交价排行榜首位的，是清乾隆时期的宫廷玉器。目前的玉器拍卖市场上，明代和清代玉器无疑是热门的投资对象，而明代以前的玉器则受到冷落。玉器市场越来越世俗化、功利化，市场上甚至流传着：“古的不如旧的，旧的不如新的，新的不如原石。”这种理念，无疑是一种对源远流长的玉器文化的亵渎和侮辱，是文化倒退和无知的表现。

古代和近代书画方面，主要以宋元书画最为主要，其中元代赵孟頫、黄公望、王蒙、倪瓒、吴镇和赵雍等人的作品最为抢手，有些作品屡屡拍出天价。其次是明代和清代有一定影响力的画家的作品，明清时期有些名人书画也成为投资的热点。明代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董其昌、徐渭、戴进和陈洪绶等书画家的作品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清代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吴历、恽格、八大山人、石涛、郑板桥和金农等书画家的作品，一直受到收藏家和投资者的极大关注，其中八大山人、石涛、郑板桥的作品在近些年来的艺术品市场非常活跃，也接连爆出高价位。民国和近现代书画家就多了，大家也比较熟悉，这里就不多叙述了。近现代著名书画家的作品，由于存世量较明清而言比较丰富，所以参与收藏和投资的人最多，比较混乱，价格也越来越高，艺术品市场的炒家也很热衷于这个时段作品的炒作。从艺术品市场的角度来看，名家的书画虽然投资回报率很高，但风险同样很大，让价和成交价本身就很高，加上鉴定的因素以及市场经济环境的因素等，都会直接影响到投资的回报率。作为普通藏家或者具有远见的收藏家，中国现在的名人书画市场价格已经炒烂甚至炒到高点，谨慎收藏是非常必要的。当代绘画艺术品，一直跟随西方潮流，虽然许多艺术家的作品屡屡创出天价，但在收藏或投资的时候，必须系统地去了解和研究，根据许多资深当代艺术批评家的观察和评论，过多地参与中国当代艺术投资还为时尚早，人为因素与市场炒作远远大于其艺术价值本身。

从整个国家古玩艺术品收藏市场来看，中国古玩艺术品收藏市场从开始形成到今天，也就近30年的时间。与发展了数百年欧美艺术品市场相比，还处于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阶段，有许多的盲目性和不成熟都是发展中的必然。我们更多的是需要学习，更多的是需要历练和成熟经验以及理念的借鉴。不能盲目“大跃进”，更不能狂妄自大。我们对本国古代艺术品的研究，对艺术品收藏市场的研究与国外欧美相比，还相当的不成熟。但我们有先天的优势条件，我们有他们无法拥有的文化背景、出土的大量断代遗物和大量标本。我们缺少的只是务实和刻苦钻研精神。文物和古玩艺术品收藏、研究、适用和投资的区别，对中国一般藏家而言，仅仅只是基础认知层面。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有正确的理念，要放眼全球艺术品市场，熟悉艺术品的同时，更要熟悉别国艺术品和相互之间的差别。世界上任何古代艺术品，其艺术特性都是共通的，什么时候中国的收藏家和行家（艺术品经纪人）牢靠掌握自己收藏古代艺术品收藏本质，然后放眼全球，跳出自己的圈子，就会更加务实、更加成熟，才能更好地保护中国的艺术品应有的地位和主导权。如果连古玩艺术品初级阶段的真假都不能区分，不能发自内心地真正尊重古代艺术品，其余的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