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蹩脚的指挥
半小时之后，一辆卡车在路上横冲直撞，刚赶到西门，就看到刘麻子站在一辆满载着东西的驴车上，正在跟一大帮溃兵对峙。
李景林看到之后气得从副驾驶上探出头骂道：“大个儿，你手中的机枪是留着看……”
“哒哒哒！”
“叭！叭！”
许大勇在车厢里吼道：“是鬼子！在镇东头，歪把子跟三八大盖的声音！”
那群溃兵就是想凭着人多捡点便宜，知道鬼子近了之后，也不顾得继续对峙了，急忙朝着大路上跑去，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一瘸一拐地身影。
“刘麻子，赶紧带人上车，除了枪别的都不要了！”
刘麻子不舍得看了眼那辆驴车，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能狠下心撇下驴车上了卡车。
车厢的人边腾位置边拉人，人还没坐满，就听到西边再次传来三八大盖那清脆的枪声。
同时，先前跑的那股溃兵，齐刷刷扑倒在地，有两个溃兵正在大声惨嚎着。
“西边也有鬼子！”
“李长官，咱们现在咋整？”
李景林有些懵逼，做生意他会，演戏也会，但是指挥作战，这个他是真不会！
“咋……咋办？”发现众人紧紧注视他的信任目光，回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他只能强自镇定，“兄弟们，不要慌！机枪架起来，火力压制，许大哥，你带人正面吸引鬼子火力，刘麻子，你带人侧翼包抄！”
这命令一下，溃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比之前的他更懵逼。
许大勇跟刘麻子俩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李长官就是个棒槌，根本就是瞎指挥，也不知道这上尉是怎么混上的。
许大勇低声说道：“长官，距离太远，吸引不到鬼子的火力。”
刘麻子也点头应和：“我们枪支都是些破烂老套筒、汉阳造，能用的也就是三四支中正式，我们侧翼包抄上去也会被鬼子一个冲锋打下来。”
许大勇继续道：“听枪声，应该是不到一个小队，鬼子肯定兵力不足，趁着鬼子还没合围，咱们可以找个空隙冲出去。”
李景林有些拉不下脸，这不是全盘否定了他的计划嘛！电视剧上都是这么演的呀！
刘麻子多精明，一眼就看出李景林这是面子上挂不住了，急忙补充：“长官，咱们可以先转移，到时候看情势再说？”
李景林扫了眼周围的溃兵们，看他们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也知道这仗是打不了了，只能点头应下。
“那就准备突围！”
话刚出口，李景林就听到了周围不少的松气声。
许大勇看李景林又要发号施令，急忙扯住他的袖子。
“听枪声是2点钟位置，鬼子应该是从北边包抄过来的，咱们有卡车，跑得快，直接顺着大道跑！”
许大勇非常自然地接过了指挥权：“海生你自个儿打黑枪，你，你，你，你们仨带种的带着钢盔跟着劳资，大个儿你在那边的那个小土堆上架那挺大盘鸡，开连发火力压制，打完子弹咱就撤，机枪太沉，直接砸了，不要带着了！”
说完之后，许大勇恶狠狠拍了下刘麻子的肩膀嘱咐道：“你护好长官，否则劳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景林这才明白许大勇这是想断后，刚想说点什么，就被许大勇止住话头。
“长官，你们先撤，在陈家台那等我们，要是一个小时还没见着我们，那就赶紧朝着龙湾跑，那边有驻军的一个团，鬼子没一个中队拿不下来！”
说完之后看李景林还没什么动作，许大勇也顾不得给李景林留面子了，因为此时镇东边的枪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把李景林塞进副驾驶，扯着开车的瘦猴喊道：“我这一打枪，你就启动车子，以最快速度朝着大路上冲！”
说完之后，他就带着海生四个人朝着西北方向跑去。
……
进攻镇子的是一个日军中队，还是不满编的，只有两个半小队，不到一百五十人。
本来这支中队的任务是前进侦查潜江方向的军事部署，但是江南水乡密布的河网，让这支日军中队迷失了方向，正好避开了潜江方向的防线，撞进了新沟镇这里。
但是日军的狂妄自大早已经深入了骨髓，沿途击溃了地方的一个守备团，继续发起了对新沟镇的进攻。
还是老套的迂回包抄战术，不过日军大尉担心兵力不足，只是派出去两个班的步兵从镇北包抄，妄图瓦解镇内守军的士气。
只是他没想到，这士气根本就不用瓦解，就已经崩了。
两个班的日军绕到镇西边，刚好看到一股中国溃兵跑过来，也不顾得距离太远，在四五百米位置就开始了射击，别说，效果还不错，最少击中了两个人。
只是那股溃兵的反应也不慢，发现危险之后，一个个早已经趴在了地上，由于视线阻挡，日军也对此没了办法。
虽然日军天天讲什么武士道精神，但实际上真正认同的没几个，溃兵那么多，真要是上去拼刺刀，日军自认为也讨不了好，不如在这里跟对方形成僵持，等大尉带着部队肃清镇内的残敌，再派人前来支援。
好在在他们眼中，中国军队的枪法极差，五百米距离上，他们不信对方能威胁到他们，而且他们刚刚也观察了，那股溃兵并没有几支步枪，因此一个个稍微有些松懈。
大个儿猫着腰提着他的机枪来到了那个小土堆上，安好弹盘，拉动枪机，紧紧地盯着前方四百多米远的日军。
大院里的溃兵大部分都是老兵，这段时间更是吃得饱穿的暖，中午才刚吃了一顿白菜炖牛肉，油水足得很，相比较于后面趴着的那些个杂碎，大个儿有自信一个撂倒三个。
但是对付起鬼子来，大个儿就有些拿不准了。
别看那群小矮子个不高，但是力气却不小，尤其是拼起刺刀来，大个儿还是有些发憷的。
他深呼出口气，压下紧张的情绪，等着许大勇那边的信号。
几个人都是配合过好几次的伙计了，院子里的人能这么抱团，就是因为当初溃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路拼过来的。
活着，一定得活着，活着才能跟着李长官吃香的喝辣的，尽管李长官不会打仗，但是只要能有吃的，干啥都成。
是的，刚才李长官的战术安排，连大个儿这个没读过书的都知道是在瞎指挥，不过这并不妨碍大个儿坚决拥护李景林的决心。
“嘿，傻大个，是不是又被中央军的那个杂碎给扔下当炮灰了，哈哈，劳资就知道，中央军的全特么是杂碎！你当初还那么护着他，是不是觉得后槽牙痒痒？”
大个儿扭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刚才带头跟他们冲突的那个瘸子。
就是这个王八蛋浪费了大家的时间，要不然大爷我早跟着李长官跑路了。
“草嫩娘，劳资后槽牙痒痒也是因为你个王八蛋！到了下个地方，别让劳资看见你，否则劳资揍不出你的shi来！”
瘸子不以为意，反而得意洋洋：“被说中了就恼羞成怒啦，哈哈。”
“滚你娘个蛋！劳资是自愿留下来打掩护的，就算是死，劳资也吃了一个多月的饱饭了，怎么也值了，你以为跟你个杂碎似的，天天瘸着腿去要饭？”
瘸子仿佛被揭了伤疤，刚想反口怒骂，忽然就听到了枪声。
不是三八大盖的枪声，是中正式那特有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