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退缩
红色的流线型水柱直扑向索菲亚的面门，索菲亚吓得一动不动，任凭致命的液体在她的瞳孔前不断地放大。
“小心！”
猛然间，索菲亚感到后背传来一道强大的拉扯之力，她整个人往后倾倒，摔在了地上。
水柱以间不容发的距离从索菲亚的眼前划过，射在在客厅的墙壁上，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一滩红色的印记。
索菲亚仰面朝天，她看见海因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是他救了我。”索菲亚在心里说道。
这时，奥古斯都公爵也已站了起来。他跑到沙发后面见自己的女儿躺倒在地，身前还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小孩。
“道成肉身！索菲亚你躲在沙发后面做什么！”
公爵一把推开海因将女儿扶了起来，他焦急且语带责怪地质问道。
“父亲，对不起。我在捉迷藏，没想到你回来了。”索菲亚极力装作她不是有意偷听的。
奥古斯都没想那么多，他左看右看女儿并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这时，那个差点要了索菲亚命的斯德丁也走到了奥古斯都公爵的身边。他看了看索菲亚和海因，疑惑地问道：“奥古斯都，他们是你的家人？”
奥古斯都公爵回答道：“这个是的。她是我的女儿索菲亚。是在我离开团队结婚后不久出生的，今年已经十岁了。”
介绍完索菲亚，奥古斯都公爵又将目光投向海因——他不知该如何介绍这位。
海因也是机灵，他赶忙弯下腰自我介绍道：“尊敬的公爵，海因·霍布里茨愿意为您服务。我是索菲亚的朋友。”
在父亲介绍自己的时候，索菲亚一直看着斯德丁。
这位斯德丁先生五十多岁，和父亲差不多的年纪。他长着一张马脸，高额窄头。头发半白，却齐齐往后梳理的一丝不苟，和父亲那“地中海”的发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眼睛犹如寒星，时刻都迸发着瘆人的光芒；而且斯德丁先生的身材修长、腰杆笔直，一看便知是一位军人。
斯德丁当然也注意到索菲亚正注视着自己。
在诺德王国的军官中，斯德丁以重视秩序和尊卑等级而著称，连腓特烈国王都曾笑称斯德丁是王国的“纪检委员”。若是自己的士兵又或者是平民做出这种冒犯的举动，斯德丁早就大声呵斥了。但因为索菲亚是好友的女儿，且还是个孩子；自己刚才差点伤害到了她，斯德丁自感愧疚，所以也就听之任之。
此时，他听海因自报家门，斯德丁将冷峻的目光投到了海因的身上。
“海因·霍布里茨，孤儿，十二岁，鱼贩学徒？”斯德丁一字一句道。
海因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这位斯德丁先生竟然知道自己。
还没等海因回答是与不是，斯德丁又说道：“你不用奇怪。我记得这里全部三百二十七名被征召士兵的名字和所有信息。恭喜你，海因·霍布里茨先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运在一场伟大的战役中留下自己的名字的。”
海因闻言浑身一颤。
哪怕他清楚斯德丁不可能知道自己正在索菲亚的帮助下逃避兵役，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被剥光了一般被看的一清二楚。
斯德丁说完话后便收回了目光。
若非是在奥古斯都公爵家，斯德丁和低贱的红血人是不屑多说一句的——因为皮鞭才是和他们对话最有力的工具。
斯德丁却没想到，他的这番话镇住了海因，却让索菲亚愤愤不平。
“先生，”索菲亚大声地说道：“我认为你说的不对。海因他还是一个孩子，他不该如此年轻就死在战场上。更何况是为了一片别人家的土地。而且你刚才说海因有幸在一场伟大的战役中留下自己的名字，可我看过很多的书，书上留名的从来就是帝王将相，而其他人只是一个数字。”
奥古斯都公爵惊呆了。
当年在军队中，作为营长的自己都不敢和斯德丁如此说话。索菲亚竟然······
被一个孩子如此质问，斯德丁却没有生气，反而首次的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索菲亚来。
在斯德丁的眼中，索菲亚的相貌是平常的。但斯德丁看人却从来不看外表，而是关注对方的内在。索菲亚那与年纪不相符的坚毅的表情和眼神，给了斯德丁不一样的感觉。
尤其是那眼神，斯德丁竟觉得与自己所效忠腓特烈国王有几分的相似。
“她未来绝对不会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
一时间，斯德丁竟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奥古斯都，你的女儿也是混血人吗？”斯德丁突然问道。
“没······没有。我的妻子也是混血人，所以索菲亚和威廉也是。”奥古斯都公爵黯然道。
斯德丁也失望地叹息了声。
“可惜了。”
卡拉迪亚大陆，蓝血人和红血人的阶级分明。而像奥古斯都公爵和约翰娜夫人这样无法觉醒的混血人虽然享有比一般的红血人更高的政治地位和特权，但终究仍属于无异能者，是绝对无法身居高位的。这女孩哪怕再出色，将来也不过是一介深闺贵妇。
一念及此，斯德丁失去了和索菲亚说话的兴趣。
“奥古斯都，我们继续谈刚才的话题吧。”斯德丁对奥古斯都公爵道。
这也是在向索菲亚和海因下了逐客令。
索菲亚撅起了嘴。
她哪会听不出斯德丁话里的意思。在索菲亚看来，这位傲慢的斯德丁先生显然是说不过自己而转移了话题。她负气拉过海因的手臂，就往小黑屋的方向大步地走去。
“索菲亚。”
当二人脱离大人的视眼，海因挣脱了索菲亚的手。
他一脸的悲戚。
“怎么了？海因、”索菲亚问道。
“我不能走了。”海因道。
索菲亚大感奇怪。海因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藏身之所，可他却要放弃。
“索菲亚，”海因突然拉住索菲亚的手。“谢谢你。可是我不能连累你。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斯德丁博闻强记，他甚至连我的出身的一清二楚。假入我不到军营去报到，他马上就会想到我肯定是躲在了你这里。我不能连累你，索菲亚。”
海因说完，他丝毫不给索菲亚劝阻的机会，而是猛地朝身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