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个对视
水芊芊一抬头，就看见少年走出了篮球场，正疑惑他怎么就要离开，就见他到了放外套的地方。
莫名的，她拿着诗集的手紧了一下。
是紧张，却不是害羞的紧张，而是怕他没看到她留在那里的矿泉水，所以紧张。
柏璟正要去拿衣服，突然脚步一顿。
他看到了放在地上的水。刚开始还以为是谁扔在这里的垃圾，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瓶没开过的水，上面贴着一张粉色便签。他视力好，看到了便签上的字。
他打篮球，来给他送水的女生有不少，虽然他从来没接过，但像这种给他送了水却连面都不露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再上前走两步，他更看清了上面的字。
字很娟秀，很好看。
犹豫一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朝枫树林那边看去，却没想到少女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他看到少女愣了一下，像是有点意外他会看她。
事实上他也愣住了。
比起她，他更意外，只是他没怎么在面上表现出来。
突然，他看到少女弯了弯唇，虽只是一瞬间，但她是真的笑了。
笑得很好看。
随后他看见她朝地上那瓶水看了一眼，又眉眼弯了一下。
这次他看清了她的笑。
善意的，友好的，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笑。
干净又美好。
看看她，再看看地上那瓶水，柏璟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烫。这种感觉说不清，但他知道，这是他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第一次有人纯粹为着关心他而给他送东西，即便只是一瓶水。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她是纯粹的关心。
她眼里太干净，看不到其他杂质。甚至如果不是他刚好看过去，她恐怕都不会告诉他，这水是她送的。
他看过去，她也没有害羞的躲避或是其他，很大方的就承认了。
这不是纯粹的关心又是什么？
尽管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竟值得她这个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女孩给予他这样纯粹的关心。
但不可否认，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他本想对她点一下头表示感谢，但她已继续垂下头去看书，他没来得及……
第一次有女生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先移开视线，还那样自然，没有脸红，没有不好意思，只是像寻常朋友见面一样打个招呼。
心里突然有点堵。
再盯着她看两秒，箫庆走近，他才将视线收回，弯腰将矿泉水拿在手里。
“柏璟，你……”
箫庆正要问他怎么就要走了，突然看到他往那边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的转了话锋：“柏璟，你刚刚在看水芊芊同学是不是？”
柏璟看他一眼，虽然眼神还是一样冷冰冰的，却没否认。
“真的啊？”箫庆眼睛一亮，汪洋也有些意外。
柏璟居然会对女生感兴趣，他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么？
不过汪洋没箫庆那么话多又八卦，只是问：“没事吧？”
柏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头，“没事。”
不着痕迹的将矿泉水瓶上的便签撕下放进裤兜里，才抬手拿着外套，“我先回一趟寝室洗个澡，你们呢？”
“我也是。”
“我也先回寝室。”
前者箫庆，后者汪洋。
他们寝室有四人，今天周六，伍川涵有事回家。
一边走，箫庆一边不停的说话，前面他说的柏璟都没怎么搭理，直到他说：“我就说嘛，你一定会对水芊芊同学感兴趣的。像你们这种高颜值的学霸，就应该配成一对……”
停下脚步，柏璟回头看他，“别乱说话。”语气有点严肃。
箫庆耸耸肩，笑了笑，“好吧，我不说就是。”突然瞥见他手里拿着一瓶没打开的矿泉水，眼睛又是一亮，“柏璟，你水没喝过，先给我我喝吧，我都渴死了，待会儿过小卖部再买还你。”
将水往怀里一护，瞪他一眼，“不行。”
箫庆看着他这个举动，眼神怪异极了，“不就是一瓶水，你怎么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居然还瞪他，平时的高冷淡定呢？
汪洋也觉得很新奇。
不过他比箫庆细心得多，今天早上他们是一起出的寝室，一路上没去别的地方，就先来跑会儿步再去吃早餐，当时柏璟手里可没拿什么矿泉水，中途他也没离开过操场。
所以，他百分之百确定，这水绝对是别人送的！
至于是谁送的，呃，这个他暂时还没有眉目。
只能凭直觉判断绝对是个女生。好吧，也不可能是男生，不然身为正常男生的柏璟也不会这么护着人家送的一瓶水。
但如果是女生，相处一年多，他真没见过柏璟对哪个女生感兴趣。要说有，也就刚刚多看一眼那水芊芊同学。
想到水芊芊，汪洋不由回头朝她看去。
仅一眼就立马否决了这瓶水是她送的可能。要知道刚才他可是看到了柏璟朝她看去时，她也抬头看了柏璟一眼。
根本没有其他女生看柏璟时的或害羞或热切的眼神，平静得不像话，还就那么淡定的移开了视线。
啧，果然是个很奇怪的女生。
显然，汪洋没看到水芊芊给柏璟的那两个浅笑。
正纠结着到底是谁送的水，柏璟居然会这么宝贝。
不过汪洋心里虽有疑惑，也不会多说，不然让箫庆知道这水是女生送的，肯定又会八卦个没完。
闹得人头疼。
柏璟没说话，继续一手抱着水一手拿着外套往寝室走。
“柏璟，你不至于吧？一瓶水而已，我又不是不赔给你。”
他们虽然不知道各自的家庭情况，却清楚至少都是在中上水平，平时几人约出去吃饭，也都是轮流着请客，但更多还是柏璟在请，他们也知道柏璟的家底是最好的。
且不管好不好吧，反正箫庆这句话没有说柏璟小气的意思就是了。
“那不然你先给我喝，我待会儿赔你两瓶？”
“不然五瓶？”
“那十瓶？”
箫庆大大咧咧，但又不是傻的。柏璟也不是什么为一瓶水小气的人，他这么问柏璟都不给，哪还看不出点苗头。
就是故意诈他的。
“柏璟，咱们室友同桌一年多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一瓶矿泉水？我都说了会赔给你。”
不是赔不赔的问题。
他自己都没舍得喝……咳。
回头看箫庆一眼，那一眼让箫庆知道，他的小心思完全被看出来了。也不辩解，笑得更高兴，“柏璟，你就说吧，你看上哪个小姑娘了？”
然后又看向他手里的矿泉水，“谁给你的啊？”
柏璟懒得再理他。
他又高兴的跑上前，“哎哟，不会是水芊芊同学吧？除了她我也没见你对哪个女生多看一眼。”
却没看到他提起水芊芊时，柏璟的脚步顿了一下。
柏璟还没应，箫庆又顾自否认，“可是也不对啊，以水芊芊同学的性格，怎么可能给你送水？那如果不是水芊芊同学，又是谁呢？”
“好了校庆，你别没完没了。柏璟如果要说，自然会说。”
汪洋这样一说，箫庆就消停了，“好吧。”他又不是什么喜欢探别人隐私的人，就是头一次见柏璟这样，觉得稀罕。
不过心里还是很好奇就是了。
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小洋子，你刚刚喊我什么？我不是说过别喊我那个外号吗？你再喊信不信我和你绝交！”
小洋子：“绝交吧，我最讨厌别人喊我小洋子了。”
“小洋子小洋子小洋子……”
“……校庆校庆校庆，来呀，互相伤害呀！”
“……”
听到后面两人幼稚的对话，柏璟一阵无语。
垂头看一眼手里的矿泉水，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一下。
灿烂如朝阳，好看得耀眼。
只可惜转瞬就消失，没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