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宫廷深
晚了半日回宫,等景华赶到,宫门封闭,禁止出入,只能先回顺王府静观其变。
过了两日,宫门打开,但依然限制人员出入。
宫内平静如水,宫外人心惶惶。
景华站在院子里,冬日夜寒月圆,明日是个好天气。
“你来了。”
景华望着走近的黑影,轻声道:“你这易容术倒是精湛。”
“清儿可还好?”
“许久不见,你倒先关心她了,说正事吧。”
“陛下几日前突然晕倒,一天一夜昏迷不醒,这几日已好转些,但依然卧床不起。”
“太医如何说?”
“常年劳神伤身,气血瘀滞,又感冬日风寒。”
“你待在他这边这些日子,可有何发现?”
“玉妃。”
“玉妃?”景华沉思道:“如今她的妹妹是太子妃,自己又是得宠的妃子,没有理由去冒险。”
“玉妃寝宫种了不少水仙花,这种花开芬芳,吸入其香气,却会让人头晕。”
“这花从何而来?”
“太子妃送的。”
“若是太子妃想利用姐姐,好早日让太子登上王位,这倒有可能,不过,很多时候可疑之处往往只是表象,你可以留意与玉妃有来往的人,她是宠妃,接近陛下的机会多,很容易被人利用。”
“嗯,你说的对,还好陛下已经在恢复了。”
“你在宫中这些日子,可有引人怀疑?”
女子摇头道:“没有。”黑夜中,目光闪烁了一下,景华并未察觉。
那是陛下晕倒第二晚,夜深人静,她侍奉左右,见陛下睫毛微动,忙上前仔细查看。见陛下手从被子露出来,轻轻将手抬起,放进被窝,却突然被握住。
“红庄,是你来接朕了吗?”
门外有脚步声,女子连忙挣脱,却被抓的更紧。
“红庄,带朕一起走吧。”
脚步声已经进屋,女子连忙将手塞进被窝,用力挣脱。
“大胆,你对陛下做了什么?。”皇后身边的李嬷嬷见她神色慌张,斥责道。
“奴婢……见陛下在动,便上前看了看。”
“陛下在动?”皇后快步上前,“方才你见陛下哪里在动?”
“眼睛……还有,手。”
“快去叫太医来。”皇后连忙招呼道。
女子连忙退下去找了太医来。
景华看着对面的女子有些出神。
“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担心陛下龙体。”
“回去吧,出来久了容易引人怀疑。”
“你自己多保重,照顾好清儿。”
景华看人影消失在黑夜里,微微叹息,方才回屋。
女子回宫,见寝宫静悄悄,门微开,匆匆进了屋。
“小心!”女子惊呼一声,人已快步闪到床边,握住黑衣人的手,剑悬在陛下面前。
两人在屋里一番打斗,竟一直没有人进来。女子武功稍占上风,不一会儿,就将黑衣人制服。
“住手。”陛下不知何时坐在床上。“放了他。”
女子犹豫,望了望陛下。
“他是朕的人。”
女子松手,那黑衣人瞬间离开。难怪打斗半天无人进来救驾,原来只为试探她。
“红庄,是你,对么?”陛下坐在床上,轻轻咳嗽。
“你虽模样全变,但眼神依旧,举手投足之间,还是一样的习惯。所以,朕便想试试。”
女子站在原地不动,沉默望着床上的人。
“方才的招数里,依然是昔日女侠的风范朕才终于确认,过来,让朕看看你。”
“陛下认错人了。”
“走水了,走水了。”
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声。
“别出去。”床上的人捂着胸口轻咳。
冬日天干物燥,火势蔓延很快。
“如今外面混乱,难免有人趁乱真的来行刺朕,你过来。”
女子走到床边。
“扶朕到那边书柜。”
女子依言行事,陛下站在书柜前,伸手拨开两卷书,转动龙纹木浮雕,书柜旁一块小门大小的墙缓缓打开。
“扶朕进去。”
门里只有一条狭小的过道,仅能一人通过,两人进了门,墙缓缓关上,丝毫无缝。
“暂时在这坐会。”
“嗯。”
过道狭窄,两人依偎拥挤在一起。
很快,门外就传来动静。
“陛下呢?”屋里传来宫女的声音。
女子欲站起来,被陛下按住手,朝她微微摇头。
屋内翻找一阵,门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
“陛下可安好?”
“太子殿下……陛下不在这。”
“来人,派人四处寻找,必须找到陛下,确保安危。还有,宣太医候命。”
景舜扫视一遍屋内,望着站在一旁早来的三人。
“你们是哪个宫的?”
“奴婢们是浣衣局的,太子殿下很少见到。”
“浣衣局?来人,先把她们三个关起来。”
“太子殿下饶命,不知奴婢们知犯了什么罪。”
“有没有罪,审过才知道。”
女子认真聆听这外头动静,这三个奴婢比太子还来的快,的确有些可疑。
想到这里一回头,陛下正凝视着她,目光深邃。
“派人守着这里,不准任何人进。”
“是。”
屋内恢复一片宁静。
“咳咳。”陛下捂住胸口,轻声细语道。
“朕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
“外面应该安全了,奴婢先扶陛下回屋躺下吧。”
“你不肯承认,是因为心里怨朕么?”
扶着圣上的两手僵住。
女子淡淡道:“陛下严重了,奴婢不敢……”
圣上按着手腕处的双手,“红庄,还能见到你,真好,咳咳。”
“陛下保重龙体。”
“朕有一事需景华去做,你帮朕传达给他。”
圣上低头贴耳轻语。
“嗯。”女子听完点头。
两人出来,圣上躺回床上,女子帮他盖好被子。
“奴婢去外面看看情况。”
“不用,你就坐这,他们会回来的。”
女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头沉默。
“找到陛下了吗?”
“回太子,还没有消息。”
“里面有何动静?”
“好像……”
“随本太子进去看看。”
“是。”
门吱的打开,众人皆是一惊,连忙跪下行礼。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火势如何?”
“冬日干燥,火势蔓延迅速,宫中半数侍卫都在灭火。”
“咳咳……”
太子回头命令道:“快去请太医来。”
扑灭完大火,已是深夜。
景华一直未眠,没想到深更半夜还会有人来访。
景华见门外熟悉的黑影,连忙起身,披上外套打开门。
“何事如此紧急?”
“近几年有一个组织隐藏极深,陛下让你不借朝廷之力,独自去暗查此事。”
景华接过一张纸条。
“为何不能借用朝廷之力?”
“陛下是担心组织已渗入朝中,你去唐庄,他们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宫中今夜走水一事可有线索?”
“陛下已将此事交给太子,严查到底。”
“我明日出发唐庄,你小心行事。”
“你也保重,照顾好她。”
踏着清晨的积雪,景华快马赶往唐庄。
太子指挥着现场,忙碌了一整夜,才将火烧的地方整理完。
清晨,太子默默望着一地灰烬,属下匆忙前来禀告。
“回太子,连夜审问的那三名奴婢,经过确认,的确是浣衣局的,而且都不是新人。”
“她们待了多久?”
“分别是两年,五年和十年。”
“十年……”太子默念。
“是否将她们放了?”
“先不急,继续关着。”
“是。”
太子眯着眼,望着眼前来来回回忙碌的侍卫。
就在方才,也有属下来禀告,说查清大火的起因。
一名守夜的宫女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烛台,慌乱醒来时,已经燃起大火,便匆匆出门找人救火。
一切都看似理所当然,毫无破绽,却又如此巧合。
陛下病重,又遇宫中走水。
世间无处不有种种奇妙的巧合,唯独这皇宫,哪有那么多巧合,只有深不可测的阴谋。
越是理所当然,越是蓄谋已久。
太子寝宫。
“回禀太子妃,您放在库房那把古琴,昨夜烧没了。”
太子妃嘴角一笑,“从前最爱它,这些年一直不忍处理掉,如今烧了也好。”
“奴婢当年将琴处理的毫无痕迹,既然太子妃喜欢,为何不留琴在身边?反正傅清已……”
“闭嘴。”太子妃斥责道。“今后不许再提这个人。”
“是,是奴婢失言了。”
文煕端着水站在门口,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紧张的吞咽口水。
初来宫中,她便打听了顺王爷的一切,顺王爷当年娶了一块灵牌,便是太傅之女傅清,据宫女说,傅清本是入宫学礼,准备嫁给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太子,谁知入宫几日,竟中毒身亡。
宫女们每议论此事,无不怜惜傅清红颜薄命,无福享受太子妃之福气,又无不感慨顺王爷的一往情深。
难道说,傅清是被太子妃所害?
“谁在外面?”
文煕手一抖,盆子里的水抖落在地。
“回太子妃,奴婢端水来了。”
“进来吧。”
屋里的贴身丫鬟上下打量着文煕,“你来多久了?”
“奴婢刚到,见里面安静,还以为太子妃未醒,便不敢打扰。”
“太子一夜未归,你速去打扫一下书房。”
“是。”
等文煕走后,贴身丫鬟轻声道。
“太子妃,她会不会听见奴婢之前的话?”
“上次你有伤在宫中修养,未陪本宫出行,她倒是帮了本宫不少忙。”
“难怪太子妃会带此人回来。”
“你跟去看看。”
“好。”
“记住,别让她看见你。”
“奴婢知道了。”
文煕心里还扑通扑通乱跳,端着水进了书房,四处擦拭灰尘,干起活来,心里稍稍安定。
垫着脚,擦着书柜上层,一画轴滚落下来,铺展在地,露出半身头面。
文煕连忙弯腰,却被画上的脸吸引,画像旁题字,傅清,看完吓得文煕心跳加速,又不敢轻举妄动,偷偷从桌脚往外瞄,门外竟真的有一双绣花鞋在动。
难道是太子妃已经派人监视自己了。
将画轴颤抖卷起,很快佯装镇定的将画轴放回去。
打扫完,退回书房,便回去复命。
“书房可打扫干净了?”太子妃吃完早膳,淡淡问道。
文煕心中猜想,太子妃或许是在试探自己,白日里是否有偷听。幸好一路回来,她心里早想好了对策。
文煕迟疑道:“回太子妃,书房打扫干净了,不过,奴婢发现……”说着,低头张望四周,假装发现了秘密一般
“说吧,无妨。”
“奴婢发现,太子有一幅画,画中的女子,和唐庄少庄主长的极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