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涂山韵
“总算完成了……”
微弱的灯光下,安鹑揉了揉眉头放下自己手中的刻刀,另一只手捧起了自己一晚的作品。
白玉制成的长命锁,背面雕刻着八卦的图案,中央一对阴阳鱼活灵活现。
“完成最后一步吧……”
剪下一小段白线,安鹑来到熟睡的孩子旁摸出它的小手,一只尖锐的针缓缓刺下……
“呜哇!”
哭好生震得安鹑耳朵生疼,但是总算还是挤出了一点血。
“乖乖的,乖乖的。”
轻轻擦掉孩子眼角因为疼痛溢出的眼泪,安鹑轻轻的孩子手指上擦了点药随后把用鲜血染红的长线串在了长命锁上。
“但愿这块玉能够保佑你永世平安……”
将雕好的长命锁轻轻地挂在孩子的脖子上,孩子手里握着玉石雕刻的长命锁进入梦乡。
安鹑也舒展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子,将剩下的边角料和残渣转化成能源储存进冰激凌车的能源储备,随后回到床上准备应付明日的喧嚣。
明月高照,寂静的宫中依旧有人无法入睡。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趴在窗边,她抬头眺望着远处,却又好像在愣神。
身后的尾巴时不时摇摆,两只狐耳偶尔抖动,仿佛在聆听夜的宁静。
“会所欢迎吗?这样的我……”
扶起身后的尾巴,同时摸了摸头上正常人绝不应该拥有的耳朵,少女的脸上带着担忧。
她厌恶着自己的外貌,这副姿态既不是人,也不是妖。
——我到底是什么呢?
无数个夜晚,在阴暗的角落里,她总是如此苦恼。
明明有着人的身体,但却有着妖的部分特征,这份外貌所带来的并不是作为两方桥梁这样理想化的命运。
无法融入人类中,更是无法被妖所认同。
“你不过是个半吊子罢了,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是妖?”
“别这么看着我,你那恶心的脸让我想吐。”
理应是同伴的妖这样说的,撕扯着她的耳朵与尾巴,嘲讽着她这两边都算不上的外貌。
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哭泣,带着浑身的伤痛,躲回了阴暗的角落,暂时逃离这些。
——他们不喜欢我呢。
——是因为我更像人多一点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逃下了山,暴雨中她在泥浆中打滚,带着青紫的身体晕倒在路边。
“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
路过的药师偶然间发现了她,走近之后看清她的容貌更是用惊讶的神情把她从泥水里抱起。
那是药师第一次见到半人半妖的她,就这样得救。
但之后的日子也更加艰苦,虽然药师收留了她,去也只是把她关在一间屋子里,从不允许出去。
“我知道你很向往外面,但是这幅样子出去的话会出事的。”
“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老年的药师慈祥的对她说着,并且每天都会送来温热的汤,以及香甜的饭菜。
每晚,药师都会让她脱掉衣服拿着银针扎满背后,同时不断修改著手中的人体图。
——很痛啊,每一次都是不愿意想起。
——但是必须那么做,必须变得有用才行。
熬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终于在一个冬天,再也没有会插进身体的银针了。
药师躺在床上,残破的身体早已不堪入目,常年外出行医留下的暗疾已经全部发作。
“我怕是活到头了。”
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药师用颤抖的手,最后摸了一次她。
“很抱歉,每天晚上都很痛吗?”
“等我死了,你就带着我留下的东西离开吧。”
“我不可能关你一辈子,走的时候把这个房子烧了吧。”
履行了老药师的遗言,她带着老钥匙留下的钱财,以及一些衣物,外加上最重要的老药师一身研究写下的那本医书。
隐藏着耳朵和尾巴,她隐姓埋名地四处流浪,同时也研究老药师留下的医书。
曾经遇到过图谋不轨的强盗,土匪,甚至差点晚节不保。
那一次她第一次如此庆幸有这样的外貌,再掀开她的帽子,露出了条尾巴之后。
哪怕她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些强壮的强盗一就如同见了鬼一般拼命地逃跑。
口中高喊着妖怪,明明是一个多么令她讨厌的词汇,却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一次。
四处漂泊着,害怕与人接触,避免与人接触。
居无定所的行医,不知不觉间成为了民间流传广泛的神医。
但是名声越是大,越是响亮她就越害怕,担心被发现,担心被那些曾经对自己面目和善的人用武器指着。
人是容不下妖的,在短暂的一生中她理解了这个道理。
翻着手中的医书,每当到最后几页都会不自觉地停顿。
那是关于半妖的研究,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
间接于两种之间,先天性有严重的不足正常情况难以活过十岁。
医书上是这样记载的,由于各方面先天性不足,半妖寿命极短。
使用金针疗法,配上数种中药实行50多套方式反复医治,有轻微延寿效果。
即使通过这样的方法,也难以活过18岁。
震惊着,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书中的记载。
不知为何,总有泪水止不住的流。
从那之后她找过无数可能医治的方法,无一例外效果不大。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或许已经有四五年了。
寿命也剩不了多久,她也早已放弃了那渺茫的希望。
——医者不自医。
那时唯一想做的,至于原因……
大概是那些,被救治的人感谢着的笑容,能够让她在这冰冷的世界,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温暖。
“跟我们回去……”
一个带着斗笠的女子走到她的身边,独立之下露出一张毛茸茸的狐狸头。
“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你绑走。”
洒脱的轻轻一笑,她扶正了自己头上戴着的斗笠。
“等我治好最后一个病人……”
“可!”
回到破烂的茅屋里,她扶起了卧倒在床的老人,控制着自己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年老的声音。
“我给他把把脉,随后我会开一副药方,记得按时吃。”
“三日之后便没事了。”
把药方写好,她也打算离开,这一次她分文不取,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可能已经用不到银子了。
“神医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病人的老伴感激的看着她,粗糙的双手递来一个小包。
“把银子收起来吧。”
“我叫华佗。”
“以后不会再相见了。”
华佗不是她的名字,那源自救活她的老医师,同样也因为她从没有过自己的名字。
直到那一天登上涂山……
“从今天开始你叫涂山韵,很快你会嫁给秦皇国的三皇子,明日就启程。”
族中的长老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的名字,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