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坏
“为什么？”我有点委屈，她都不问别的，也不考虑一下，就回绝了我。
“还用问吗，你看家里这情况，哪里有钱买那种东西！何况你的英语挺好的，不听也没关系，整天别总想着攀比，咱们比不过人家。”妈妈很不高兴。
“不买就不买！”我气呼呼的回到了西屋，那是我写作业的地方，这个屋子，被窗帘隔成了两边，靠墙的北边，放置了一个观音像，还有财神像，还有一块黄布遮住的东西，他们的面前都摆了贡品和香烛。
这些都是我爸爸的手笔，从山上下来以后，钱没赚到，他倒是开始信佛了，这样一来，妈妈更加生气。
我就看着那些神仙的像，心里还是很生气，你们如果真的存在，吃了我家这么多香火，为什么一点作用都没起呢，妈妈还是什么都不给我买，爸爸还跟着了魔似的看那些书，也不爱搭理我了。
不过这种想法，等爸爸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就改变了。
先说我被妈妈拒绝后，饭也不吃，可是我哪里对抗得了大人，妈妈直接把我从西屋拽到了饭桌上。
我要给西屋的门按个锁，否则我一点空间都没有。这样想着，我就低着头扒拉着饭。
“又怎么了？”爸爸看到我们之间的不愉快。
“还不是看到小丽有复读机，眼馋了又，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整天净想些没用的。”妈妈把啤酒打开，给他们两个面前的大海碗一人倒了一碗，一瓶啤酒，刚好倒完。
这是爸爸下班的惯例，有时候他自己买回来，有时候让我去，有时候就让妈妈买，当然了，妈妈买会跟他要钱，而我去买，也要有跑腿费。
“复读机？小丽有复读机了！我才知道这个东西，小东也有一个。”爸爸果然知道这个东西。
“我老叔手里的，不是复读机，是随身听，小玉说，她爸打算给她了。”我等着爸爸的下文，可是又没有了下文，不高兴的吃了饭，我就去写作业了。
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爸爸妈妈又吵架了。
“给她买那个做啥？你挺有钱啊！”
“不就是个复读机吗，又花不了几个钱，那我赚的工资，不都给你了吗？连买个复读机你都拿不出来？钱都花哪儿去了！”
“就你那点工资，家里的开销勉强够，我说不买就是不买，小的还得喝奶粉呢！”
“跟她喝奶粉又有啥关系？你不买，那我的工资你就别攥着了！”
“谁家不是媳妇拿着钱？让你们老爷们拿着，不是玩牌输了，就是搞用不着的去，这日子还能过吗！”
“天天说过不了了，那就别过了！”
“你又上哪儿去！”
“我出去透透气。”
“天都黑了，你别又去牌场儿！”
“早就散了，去什么去！”
接着，就只剩下安静到极致的家，妈妈好像又哭了，他们为什么老是吵架？是因为钱吗，想来是怪我，我为什么非要复读机呢，明知道妈妈会生气，不给买，我就不该要。
可我总是事后想明白，所以不开心的事还是会发生。
第二天，爸爸下班回来，就招呼我过去，他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复读机的包装盒。
“拆开看看吧，跟小丽那个不一样。”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只是高兴，拿出复读机捧在手里，忙着去找磁带放进去听。
这真的是复读机，我也有复读机了！终于可以不用去看别人手里的了，我自己也有一个了！
这真是太棒了，可我却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来，爸爸也开始摆弄那个复读机，探索他都有什么功能。
我在一旁看着，妈妈脸色看不出喜怒，但是我已经管不着她了。
“你就惯着她吧，等新鲜劲儿过了，又跟那本字典一样，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妈妈真会破坏气氛，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脸上挂不住，因为她说的没错，那本字典我的确新鲜够了，被扔在了书堆里。
当初拿到它的时候，我还特地给他包了书皮，每天都要翻着看，但是哪一页都没有卷边，我的书都不允许有卷边。
可后来，老师也没再提到这个字典，大家也都没了兴趣，我也就不带去学校了，果然就像老妈说的那样，被丢到一边去了。
可我不想被她说成那样的人，就反驳：“这个是用来练听力的，跟那个字典不一样，我上高年级了，自然用不到低年级时候的字典了。”
“你就犟嘴吧！我就看看你能宝贝到几时，我打赌不会超过三个月，你就腻歪了，你爸就是乱花钱，钱就不能在他手里，要不然，他就不会去山上养鹅，也不会把钱都搭里面！”
妈妈又提起不该提起的事情，明知道会惹得大家不开心，夫妻不和睦，而且事情都过去了，再提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还好意思说！？我去养鹅是为了啥？你不同意我养，好，那我就一个人住到山上，你除了给我送饭，还做过啥？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干啥！”爸爸果然很不高兴。
那时候也是妈妈让我去送的饭，每天一次，带够三顿的，不过很长时间都是烙饼。
用妈妈的话说，烙饼好放，禁饿，可是爸爸条件那么艰苦，也不说啥，给啥吃啥，我就看着那些大白鹅，在山沟里跑来跑去，好像变成了红色的钞票在飞向我。
卖了这些鹅，我家就又有钱了，就跟他们养牛养鸡的一样，小丽家就养牛发财了。
可是，那些白花花的鹅，都成了泡沫，感染了病毒，死了一大半，这次连本钱都赔了。
怪不得妈妈忘不掉，爸爸也生气，我也不开心，本来是赚钱去的，结果赔了钱，谁会高兴呢。
我带着复读机上下学，一路歌唱，我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这样就满足了的我，突然觉得，爸爸其实对我很好，最起码，我要什么，他都给我买了。
可是妈妈总说爸爸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说他不会过日子，还抽烟喝酒，学会了玩牌，更要命的是，从山上下来，他又开始信佛，去研究那些算命的书，不仅如此，还在家里摆了个佛堂，初一十五都要跪着念经。
对妈妈来说，这念经就跟紧箍咒一样，让妈妈痛不欲生，伤心欲绝。
她跟我说，早晚有一天，她要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可是我不知道，她真的敢这么做，让我怀疑，我家最后的悲剧，全是因为妈妈当时触犯了神灵。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神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