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万华门派出五十人，除了辈分最小的许佩仍在武者阶段挣扎，其余全是武士以上的战力，安王府也出了五百精兵，一行人先到云城，向祁王讨要整片领地的图纸，在祁王谋士的指点下，选好攻打路线。
虞茵与文幸见了面，耐心听她吹嘘力战老乡，解救云城的具体过程，比唱戏还曲折精彩，跟宁远回报时两三句就讲明白的内容好像不是一件事。
如今她帮助祁王打理事务，乐不思蜀的，虞茵试探了几句，发现文幸有长期驻留的意思。这小姑娘为人爽朗，下手也麻利，勤奋地跟在祁王身边忙前忙后，那朝气蓬勃的样子让虞茵有了点想法。
祁王年龄和虞茵差不多大，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虞茵是连连所遇非人出名，祁王却是克妻的命太凶残出名，据说受他连累，死于非命的未婚妻也有三四人。
两人见面时，都在心里感叹，传说中的人物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啊……
众人休息一夜，隔天起早出发，途经两个小村庄都是人去屋空的满地杂乱，不难想象原本住在这的人事发时有多混乱。
家家户户衣食不缺，人却都不见了，说不清是否遭到毒手？
众人不敢耽搁，加速赶到第二座城，见外头无人看守，万华门的新晋武师先打了个手势，独自潜入查探。
一进到城中，遍地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饶是见识多广的老前辈也为之心悸，到处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陷阱，他立即返回。
“外敌不在，你们做好准备，进来吧，唉……”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情况不妙，进城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可怕！
街道上满是零零碎碎的尸体，因战意袭击，力量微妙不怎么血腥，也许事发不久还没什么腥臭味，但周围是打砸后残破的店铺，碎裂开的道路，远处的住房竟东倒西歪不成样子，触目所及没有安好的地方。
“这……简直丧尽天良！”
“那些畜生是屠城了？”
“地上死的人看上去都是些小老百姓，为什么啊？”
城中没有一点活人气息，众人难以置信更不明白，天上人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他们是彻底放弃了这座城也不留活口了吗？
以往外族入侵是要遇到顽强抵抗才会屠杀平民，眼下数不清多少被分尸的人，个个手无寸铁，丝毫没有反抗的企图。
“茵儿，你去传话给祁王，让他派人来善后。”虞晋不想让女儿呆在这里。
“许佩，你去。”虞茵不肯离开，反而走在最前头，沉浸在惊怒交加的情绪中，一双鞋被路上零碎的尸块弄脏了，她也没注意。
年少的许佩被师门保护得太纯良，生平头一次受那么大的刺激，眼睛都红了，他跟着虞茵不回头，对虞晋道：“我也到处走走，找找看说不定哪里有活口。”
虞晋瞧他们备受冲击的模样，叹道：“这些天上人如此凶残，又不是边疆上世代为敌的外族，何至于此？”
“这还是在我们身边，伸手能到的地方，那些边境地带，千里之外不知乱成什么？”
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忧天忧地。
虞茵不是没见过伤亡，但国有国法，恶人总是逃不开应有的惩罚，可越来越多的天外来客不会遵守他们的规矩，除了以暴制暴，她竟别无选择，更悲哀的是，国家向来不追求武力，他们连报复都成问题。
——这不是最惨的，死了至少解脱了，更惨的是活着受罪。
白胖胖的声音掠过虞茵耳边，不冷不热的话完全不像是安慰。
——赌上性命，我一定不会让你所说的情况发生！
——现实是一个武帅就可以让你讲不出大话，赶紧找能源吧，晋级时间不够，系统功能来凑，我检测到附近有能源，快去！
虞茵努力平息愤怒，按照系统指示偷偷离城，经过大半个城镇和附近三个村庄，情况一样惨不忍睹。
白胖胖不得不给她画大饼，系统有杀伤性强的武器，攒够能源就可以兑换，届时反屠杀轻而易举。
总之就是能源！
虞茵默默在山野之间采集到需要的能源后，交给系统收取，白胖胖总算松了一口气。
——物质提取后，能量补充到15%还需再接再厉！
——这些石块只有那么点能量，我再去挖？
——不行的，需要别的能源合成才有更多能量，暂且先这样吧，我没空间储存，你挖多了这东西储备不好会伤人内脏。
虞茵有气无力地返回城内，这次挖到的能源是一种不曾见过的石块，虽然白胖胖说不是石头，但在虞茵看来并无分别，只是收取时，她必须使用战意隔绝触碰，若不然白胖胖说会对她有损。
没人注意到虞茵消失多久，众人仍在消沉，有几个年轻人甚至站在城门口发了大半天的呆一直傻愣愣的，等祁王手下赶来接收残局，看见城里的惨状也是头痛欲裂。
祁王领地上大概有二三十万人口，云城和江城各占二分之一，算是最重要的地段，如今一路看来伤亡无数，众人不敢预计江城会是怎么一种情况？
可他们不能后退，再可怕的地狱也要去闯，救不了同胞也要将恶徒绳之以法，确定周围大城小镇几个村庄全无活口之后，一行人马上出发前往江城。
两日后，众人越过乌木江，趁着夜色来到城外一处小村子，远远瞧见有人影走动。
这可是一路走来头一次见到活人踪影。
众人停下脚步，远远观察，发现村子外不停走动的人像在巡逻，村子里又悄然无声的静得有些古怪。
虞晋示意两个小辈过去：“你们装成路人，去探探消息。”
许佩跟另一个同门师弟走进村，虞茵见状也跟上了，虞晋想拦她都来不及，一转眼她已打头阵。
“谁在那里？”巡逻的人发现虞茵。
她并不躲闪，面无表情大步上前。
许佩见状有点担心，跑到虞茵身边，冲着巡逻的几个男人道：“大哥，附近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们来的一路上都是死人。”
在此深夜，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少年出现，明知路上没活人还敢走夜路，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远处的虞晋看了徒弟的表现，忍不住连连摇头。
守卫们自然也意识到虞茵他们不简单。
“既然不懂情况，你们怎么还敢一路过来？”
巡逻的男人们集中在一起，面对外来人。
“你们真是走过来的？”
“我们要去江城找亲戚，不得不来。”许佩装得真有那么一回事，“几位大哥是这个村子里的吗？”
“你们又是哪来的？”
“别说废话。”虞茵出声了。
许佩一惊，师姐这是要直接动手了？
虞茵盯着语言顺畅的守卫们，看衣着打扮也不像天上人，她直截了当问：“村子里的人可好，这一路的死人和城里的情况，你们知道多少？”
许佩忧愁地看虞茵，她的语气是那么冷硬，可见脾气快压不住了。
曾经他也觉得虞茵遭遇不好十分可怜，后来宁远和文幸来了，亲眼见到虞茵如何以低层战意和两个武师过招，许佩就深刻意识到虞茵再可怜也比他们强。
他是敬佩她的，平时相处也融洽，此刻近在身边感受到她抑制不住的愤怒，许佩又有点激动了，他的师姐有武力有胆气，跟着她没什么可怕的！
“你又是谁，三更半夜跑来问七问八的？”
“小姑娘胆子不小啊！”守卫们语气不佳！
“师姐，我来问！”许佩自告奋勇，话刚说完就发现守卫中有一人借着掩护，正欲溜走，他忙道：“那位大哥是去通风报信吗？”
许佩的手指穿过人群，指向越跑越远的人。
“你们看起来很可疑啊，当然要叫上头的人来看看。”剩下的守卫围住他们。
“上头？”许佩纠结了，这几个明显是自己人的乡村汉子，会不会投靠天上人了？
一旁的虞茵又开口：“别说了，这些人是叛国了。”
“胡说什么？”
“小姑娘可别乱讲话。”
眼看守卫们对着虞茵要动手，转瞬间她身上爆开一股橙黄色光芒，战意如箭在她手指间飞出，射向不远处仍在奔跑的汉子。
许佩未听到那人喊叫，只见光芒正中目标，人就倒下了，他忙不迭和师弟打倒扔在吃惊的守卫们。
“你们听说这一路全是死人竟没半点惊疑，显然知道发生何事，却对路过的，说本土语言的人如此防备，人尽皆知祁王不在江城，领土遭难，你们上头是什么人？”
虞茵的质问声一出，守卫们来不及反应，倒是江城方向有一片异色陡然升起，红橙黄交杂的光芒把夜晚的天空染得光鲜亮丽好似烟花绽放。
城里的天上人感应到她了。
远处的虞晋见此情形，领着人赶来将守卫们捆绑起来，确认都是不会战意的自己人，这几天就住在城外的村子，替天上人守着路。
“你们这是助纣为虐！”虞晋怒其不争。
守卫们见虞茵他们会用天上人的神奇力量，顿时乖得跟鹌鹑似的不敢声张，可表情却不服气，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帮着外人？
许佩看在眼里十分无奈。
“师父，我们接下来？”他挠挠头发，走近虞晋，觉得自己没好好完成任务，脸上有些难为情。
“城里头的人应该知道我们来了，我们需要仔细布置一番。”
“爹，你们布置，我去打前锋。”虞茵憋着一股气，急着要发泄。
“茵儿啊……”虞晋第一次带女儿出门打架，没想到在家安安静静的长女在外是那么冲动好战。
“师兄别慌，我和茵儿一同前去。”成为武师的刘长老是虞晋的师弟，功夫比虞晋要好许多，“我一介武夫习惯用武力说话，出谋划策的事交给师兄你了。”说着，当即点地高飞而去，一道绿光猛然落入城墙之上。
许佩见状，热血沸腾，身上红光闪亮，跟着跑了。“师父，我也去了！”
“不是，你们不能这么……”虞晋才喊了几个字就见身边人一个个赶赴前方，转眼只剩他和几个被绑成团的汉子。“真是……出了师门都野了。”
一转眼，战意四起，偌大的城楼上布满了交战的人。
战意的高深使得登墙的器具和高明的轻功都无用武之地，几个躺在城门内等死的平民抬起伤痕累累的头，用模糊不清的双眼看着上空飞来飞去还夹带不同色彩的人们，他们的打斗像仙法或妖术一样不可思议。
这是起内讧吗？还是有人来救他们了？
城里的百姓在深夜仍不能安睡，发现夜空的怪异后，一个个探出来观望，一颗颗心紧揪了起来。
祁王被擒时，并不知江城是最先沦陷的，到现在也没得救，城里的百姓听天上人说祁王放弃了他们，今后他们将成为猪狗不如的奴隶，然而他们不相信，一直在等着祁王的营救，这些天度日如年，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等得心灰意冷了，终于在今夜，他们看见一丝不一样的景象来。
突然一个叫骂着异地言语的人从高处掉落，紧接着一位身带阳光的女子脚如刀尖将那人踢倒在城内的石板路上。
崩地一响，倒地的人断肢而亡，就见那女子把脚从尸体上抽开，她橙黄色的身影在夜里像初升的太阳那么明亮又不刺眼。
“大家听着，救兵来了！”虞茵看到城内走出三三两两百姓，他们衣不蔽体，表情呆滞，直到看见她脚下的天上人彻底死去，直到听见了她的话，他们的眼里才有了光芒。
他们没有被舍弃。